西方国家目前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对我国的施压比过去更大,我国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面临的环境比过去更复杂。我国只有合纵连横才能把握好战略机会,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中国人历来是讲究“兵法”的。在面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的围剿,更需要采用合纵连横的办法,瓦解敌人堡垒,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首先从美国国内看。
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的破坏下,美国政府、国会、华尔街金融资本和学术界虽然都希望能迅速恢复经济和摆脱政治压力,可是在具体到采取哪些产业政策、经济政策、货币政策、国际政治政策方面却各抒己见,甚至互相矛盾,而这就为我国维护核心利益创造了机会。
简单地说是,现任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在当初竞选总统时的承诺主要与劳工利益有关,通俗地说就是“杀富济贫”,通过调节收入差距均衡过大的社会矛盾。
而这一切,如全国医疗保障体制改革、经济刺激计划等都必然要通过对内提高税收,对外提高出口竞争力、降低贸易赤字来实现。而要在美国国内提高税收,就必然会侵犯美国中产阶级的既得利益,又谈何容易;而对外要降低贸易赤字,目标主要是针对与美国进出口贸易往来最大的日本和中国,放弃情况非常复杂、拥有多个主权国家的欧盟。
所以顺着这条路线看,2010年美国对日本果断采取遏制丰田汽车的产业狙击策略,通过产品质量问题率先发难、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而对我国,主要是进行惩罚性关税和逼迫人民币升值。惩罚性关税虽然是贸易保护的最好借口,但它针对的毕竟是某个产业和某几个具体产品,影响范围比较小;相反,如果能逼迫人民币升值,则能取得“全面开花”的效果,并且有效打击我国经济。这就是美国的如意算盘。
然而,美国政府的金融、经济政策内部存在着明显冲突。一方面,美国如果要在国内提高税收就必然会抑制就业,扩大社会矛盾;另一方面,上面提到的美国在国内的“杀富济贫”政策需要通过大量发行国债来获得财政支持,仅仅2010年美国预算中需要发行的国债就高达2.2万亿美元,而一旦它把我国和日本弄感冒了,这些国债就很难发行得出去,更不用说我国和日本如果要抛售美元国债所造成的后果了[注释1]。
再从国际上看。
俗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在美国逼迫人民币升值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国际社会的赞同声寥寥无几,更非“铁板一块”。就连它的一些传统盟国也纷纷发出不同声音,甚至仗义执言。
例如,英国《星期日电讯报》发表文章指责美国无权干涉人民币汇率。因为说到底次贷危机是美国自己造成的,现在美国政府却拒绝承认错误,反而将危机归咎于新兴国家,把西方经济的衰落归咎于中国,这是连英国也不能容忍的。美国才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货币操纵国,所以它没有资格对人民币汇率问题说三道四[注释2]。
2010年3月,英国外交大臣米利班德在北京表示,现在全球正在进入多极世界,新兴经济体快速发展,大国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加强对话合作。英国和中国两个国家都主张多边主义,英国主张自由贸易,认为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不应该向中国施加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过去中英两国之间的对话一直都是副部长级,这次双方都提到了正部长级,表明了双方关系的重要性。而米利班德的表态,则代表了英国政府的观点[注释3]。
韩国对美国最喜欢干涉别国货币尤其是针对对美国出口较多的国家经常用汇率问题进行压制的做法有切肤之痛。究其原因在于,韩国自己过去就经常遇到过这种骚扰,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遭到过美国在这方面的**裸干涉。
韩国财政部一位前官员回顾说,韩国的汇率有时候甚至连小数点之后的最后一位数都要和美国财政部负责人进行商议。说是“商议”,但实际上是原原本本地接受美国做出的决定。曾经有一次,他就因为坚持自己的观点被叫到美国夏威夷去挨训。其它国家虽然也知道美国的这种蛮横无理,却因为“事不关己”而不愿意出面“冲撞”美国。
所以面对这次美国逼迫人民币升值,韩国《中央日报》呼吁政府应该站出来为中国“说话”。因为中国是韩国的第一大贸易国,美国才是第二大贸易国,所以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问题并不是事不关己的。如果韩国抱着“袖手旁观”的想法,就说明还没有摆脱小国本性[注释4]。
针对美国要求对人民币施加压力并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的呼声,印度财政部首席经济顾问考希克·巴苏表示,印度“不可能”同其他国家一道向人民币施压[注释5]。
而日本财政部副财相野田佳彦也表示,如果美国就人民币汇率问题制裁中国是错误的,他不清楚美国是否会采取制裁措施,但他认为这不是处理问题的正确方法。因为从根本上讲,这不会取得理想效果[注释6]。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在2010年3月发表的一项政策简报中,明确支持中国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的立场,并且对主张人民币汇率完全自由浮动的论调进行驳斥,认为国际社会要求人民币汇率升值的呼吁,并没有考虑中国稳定对于地区和全球的重要意义。如果让人民币汇率完全受市场支配,那么很可能会导致类似于20世纪70年代日元升值所引发的危机。
会议认为,面对全球金融危机,全球贸易和经济失衡问题再次成为国际性话题,一些经济学家、媒体评论员、政治家向拥有最大贸易顺差的中国施加压力,认为中国应当承担起解决全球经济失衡问题的责任。而实际上,这样重大的责任完全归于某个国家及其货币是没有道理的,汇率自由浮动无助于解决全球经济的失衡问题。因为归根到底,这是一种系统性缺陷,需要通过多边和全面的行动才能得到解决[注释7]。
与此同时,欧盟驻华大使赛日·安博表示,汇率问题涉及到一个国家的货币政策,非常复杂,各方应该以建设性态度进行讨论而不是施加压力,施压是无助于解决国际贸易问题的。
从上容易看出,无论是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还是在国际货币体系方面,美国、欧洲、日本并不是铁板一块,它们或者仗义执言,或者为了本国的利益,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看法,这就为我国解决人民币汇率问题提供了良好的战略机会,完全可以利用这种空隙化被动为主动。
[注释1]曹彤:《合纵连横,主动出击——人民币汇率战争新思维》,环球财经杂志2010年第4期。
[注释2]李德水:《关于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几点认识》,2010年3月25日中国信息报。
[注释3]米利班德:《人民币汇率不应向中方施压》,2010年3月17日南方都市报。
[注释4]《韩媒建议韩国出面斡旋中美人民币汇率之争》,2010年3月17日环球时报。
[注释5]高友斌:《印顾问称印不会同其他国家一道向人民币施压》,2010年3月18日环球时报。
[注释6]高友斌:《日本副财相称美不应就汇率问题制裁中国》,2010年3月18日环球时报。
[注释7]《联合国力挺中国汇率政策,驳人民币升值论调》,2010年3月18日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