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奇怪的和平
《尼奇亚斯和约》规定双方签字者宣誓后,盟国也应宣誓。但条约规定雅典仍将占据尼赛亚和科林斯境内的两个据点,底比斯则要交回它占据的雅典要塞,放还俘虏,导致科林斯等不满,拒绝宣誓。斯巴达希望收回派罗斯和放还它的俘虏,对执行条约相对积极,但也并非真心实意,至少没有交还雅典特别关注的安菲波利斯。尽管如此,雅典仍放还了斯巴达俘虏,撤出了在派罗斯的美塞尼亚人。但斯巴达的主战派积极活动,驱动科林斯、比奥提亚等撕毁条约。公元前421年全年虽无战事,但条约的重要条款都未能实现,雅典除了得到斯巴达的空头许诺外,几乎一无所得,它对斯巴达的怀疑、不满日益增强,转而与斯巴达宿敌阿哥斯接近。
阿克比亚德斯
此时雅典政治舞台上出现了一位风云人物阿克比亚德斯。他出身贵族世家,家资巨富,风流倜傥。但他权势欲极强,诡计百出,却毫无原则与信义。与阿哥斯结盟就出自他的倡议。在当时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既然斯巴达人无力也无意认真履行条约,雅典当然需要寻求新的同盟者。公元前420年春,雅典与阿哥斯、曼提奈、埃利斯等签订了攻守条约,它与斯巴达之间的和约实际上已经死亡,原与阿哥斯结盟的科林斯,则重新回到斯巴达一边,继续督促斯巴达发动对雅典的战争。
公元前418年,斯巴达人决定采取积极行动,恢复它自《尼奇亚斯和约》以来被削弱的地位,其打击的主要目标是阿哥斯。为准备这次入侵,斯巴达动用了几乎所有的盟友,以国王阿吉斯为统帅。阿哥斯人则出动全军,准备决战。但正当两军即将交战之际,却签订了为期4个月的休战条约。阿哥斯人认为他们的将军懦弱无能,没收了将军的财产。斯巴达人则认为他们失去了歼灭阿哥斯的机会,要对国王阿吉斯罚款。
阿哥斯人利用雅典的支持,迅即进围斯巴达盟邦奥科美那斯。奥科美那斯很快投降,加入阿哥斯同盟。接着阿哥斯和雅典军队准备进攻斯巴达的另一重要盟邦——特盖亚。特盖亚位于斯巴达与阿卡狄亚其他城邦之间,是斯巴达通向伯罗奔尼撒其他各邦的门户。斯巴达立刻请求其盟邦再度派出军队助战,国王阿吉斯再度统兵出征。随后的决战中,斯巴达人取得胜利,阿哥斯和雅典等惨败。经此一战,阿哥斯再度缩回阿哥利斯,阿吉斯则不仅洗刷了他的耻辱,而且稳固了斯巴达在伯罗奔尼撒的地位。
二、西西里远征
雅典对西西里的兴趣远非一日,阿基达马斯战争期间,雅典就已多次派遣水师进入西西里。公元前416年,西西里的莱翁提尼与塞盖斯塔派使节到雅典,请求雅典帮助他们对抗塞利努斯与叙拉古的侵略。雅典人觉得正是他们重返西西里的好机会,决定出兵。派尼奇亚斯率战船60艘前往西西里,以解决塞利努斯与塞盖斯塔之间的争端,重建莱翁提尼。
但在四天后举行的第二次公民大会上,形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按照议程,这次大会应讨论远征的准备、供应问题。尼奇亚斯在大会上旧调重弹,声称放下门口的敌人不管而远征西西里过于危险,不如远征色雷斯,便于将来控制。随后的辩论中,远征西西里的意见取得胜利。公民大会指定阿克比亚德斯、尼奇亚斯和拉马科斯共同指挥远征军。其结果,原本目的有限的出征,演变成一场更大规模的、以征服整个西西里为目标的战争。毫无疑问,置眼前的斯巴达于不顾,发动一场前途难以预测的新战争,是雅典所犯的最严重的错误。这场错误中,阿克比亚德斯、尼奇亚斯与雅典公民大会都有责任。
当一切准备就绪,远征水师即将出发前的一周,可能是公元前415年6月7日,雅典发生了一场前所未闻的渎神事件:几乎所有的赫尔美斯神像都被严重破坏。赫尔美斯是希腊人的旅行之神,负责保护旅行者的安全,现在几乎所有神像都被破坏,神灵被污辱,对出征十分不利。更重要的是,所有神像都被破坏,说明它是一种有组织的行动,后果更为严重。修昔底德说,雅典人“十分重视这件事,因为它是这次远征的预兆,同时是有推翻民主政治颠覆阴谋的表现”。[3]在随后的几天里,公民大会连续开会,讨论缉拿凶手事宜,授权议事会调查所有渎神案件,所有被控有罪者不是被监禁、处死,就是财产被没收。在渎神案之外,还有人指控阿克比亚德斯与一些贵族青年在家中举行埃琉西斯密仪。按雅典传统,只有那些举行过入门式的信徒才能参与埃琉西斯密仪,整个过程非常严肃。指控者则声称,阿克比亚德斯和一帮贵族青年在家中以恶搞的方式举行这种仪式。阿克比亚德斯素来行为**,其政敌乘机活动,把密仪渎神与赫尔美斯案联系起来,指责他参与了这两桩罪案。阿克比亚德斯起而辩解,并要求马上举行审判,其政敌并未同意马上举行审判,公民大会投票同意远征军按期出发。
约公元前415年6月中下旬,远征军如期出发。修昔底德说,这是从一个希腊城市派出的规模最大也是最辉煌的水师。雅典国家的精英几乎全在这支水师上了,5000名重装兵、100条三列桨战船、大量的补给船确实辉煌无比。水师绕航伯罗奔尼撒,到科西拉后与盟国的水师汇合,接着航往意大利。但在国内,对渎神案的调查并未结束,而且其株连面越来越广,最后终于查到了阿克比亚德斯头上。雅典随即在7月派国家信使撒拉米尼亚号前往西西里,召阿克比亚德斯回国受审。
在西西里,雅典远征军出发的消息引起了**。因为这支水师规模实在太大,大多数意大利城邦心存疑虑,拒不接纳。同时将军们得知:塞盖斯塔根本没有那么多金钱可以支付水师的费用。这些没有料到的意外,无异于一盆凉水,可惜并没有把雅典人浇醒。在莱吉翁举行的军事会议上,三位将军商讨此后的行动方针。尼奇亚斯主张直航塞利努斯,解决塞盖斯塔与塞利努斯的争执后回国;阿克比亚德斯斯主张运用外交手段,联合叙拉古的敌人打击叙拉古;拉马科斯主张直航叙拉古,乘叙拉古人毫无准备时,打个措手不及。三种方案中,尼奇亚斯的主张虽然未能完成公民大会交给的任务,但对全军的安全来说,最为明智,拉马科斯的计划虽然冒险,但后来的事实表明有极大的成功可能性。只有阿克比亚德斯的建议最不实用,因为雅典水师规模如此之大,以致许多西西里的城邦对其心存戒备,不愿意合作。然而在表决时,拉马科斯可能认为自己说服力不够,又不主张马上返回,支持了阿克比亚德斯。雅典水师不得不滞留西西里,等待外交的成果。
但是,外交活动并不顺利,不少城邦拒绝支持雅典,雅典人浪费了最有利于行动的夏天。当年秋天,阿克比亚德斯奉召回国受审。但到图里伊时,他神秘消失。雅典人缺席判处他死刑,没收其财产。阿克比亚德斯不久之后出现在斯巴达,成为斯巴达最得力的帮凶。
阿克比亚德斯离开之后,尼奇亚斯成为远征实际的指挥者,他仍旧无所作为,却又拒绝返回。叙拉古人则利用这段时间备战。公元前415年冬初,尼奇亚斯终于决定攻打叙拉古,但小胜即退。直到公元前414年春,雅典军队才二度进攻叙拉古。他们在叙拉古城北登陆,成功地抢占了城北的埃皮波利制高点,在那里储存物资,接着在城南建立另一据点,以此为基础,雅典人开始修建环绕叙拉古的城墙,做长期围困的准备。在此期间,拉马科斯阵亡,尼奇亚斯实际上成为大军唯一的统帅。与此同时,斯巴达人接受了阿克比亚德斯的建议,派古吕普斯领兵援助叙拉古。尼奇亚斯对此未给予足够重视,居然以为叙拉古人即将投降,连建筑包围性城墙的工作也停顿下来。然而,古吕普斯在征集到援军后,顺利杀入叙拉古城内,使叙拉古人信心大增,战场上的形势也急转直下。一方面,经过多次试探,叙拉古人发现雅典人并不那么可怕,逐渐利用本土作战优势,夺回战场上的主动权。另一方面,叙拉古人主动出击,夺取雅典粮草,破坏雅典人的封锁工事,并着手组建水师。尼奇亚斯既无力阻止叙拉古人的反击,又拒绝撤退,同时要求雅典人增派援兵,把越来越多的雅典军队拖到西西里。
公元前413年,雅典派欧吕麦东和德摩斯提尼驰援叙拉古。欧吕麦东率队先行,但古吕普斯组织了一次两栖进攻。尼奇亚斯再度犯了错误,雅典水师虽然得胜,陆上的粮草再度被劫。雅典人此时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沿海的一小片地区里,成了地道的被包围者。
第一次海战后,叙拉古人改进了他们的水师,将船只建造得更加坚实,使雅典无法撞沉他们的船只,即使勉强撞沉,攻击者的船只也将受损。他们的改造产生了效果,雅典水师战败,被封锁在叙拉古的港口里。经过多次失利后,尼奇亚斯总算同意撤退。但撤退当晚,突然出现月食。迷信的尼奇亚斯以月食为由取消撤退命令,声称27天后再讨论战事。叙拉古人得知此事,信心倍增,几天后再度击败雅典水师,断送了雅典人从海上突围的希望。此时雅典唯一的出路是从陆上撤退,但愚蠢的尼奇亚斯再度中了叙拉古人的奸计,耽误了一天宝贵的时间,结果所有通道都被叙拉古军队封锁。当雅典人终于开始撤退时,叙拉古军队不断沿途攻击。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雅典人坚持两天后,被迫投降。德摩斯提尼和尼奇亚斯都被处死,士兵大多被卖为奴隶或折磨致死,仅有极少数人逃得性命。
西西里远征,就其战略来说,是雅典人所犯的重大错误,在古代的交通和通信条件下,即使雅典能够征服叙拉古,也不可能控制西西里。但错误并不意味着灾难。雅典本有成功的机会,却由于尼奇亚斯的错误而失去。他先是过于自信,不把古吕普斯放在眼里,继之惊惶失措,犹疑不决,致使雅典由主动变为被动。尤其令人难以容忍的是,尼奇亚斯在关键时刻摆出全权将军的架子,拒绝德摩斯提尼及时撤退的建议,将雅典人的错误变成了灾难性的失败。虽然历史事件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但作为战场上的将军,尼奇亚斯无疑应对西西里的灾难负主要责任,雅典人后来剥夺了他作为阵亡将士的荣誉,可以说并不为过。
三、雅典的寡头政变
西西里的灾难至少使雅典损失了3000名重装兵、160艘战船,府库为之空虚。到公元前413年冬,由于长期的战争,瘟疫的袭击,雅典公民人数可能从战争爆发时的4万人下降到25000人左右,其中能马上投入战场的重装兵大概仅9000人,能够充任水手的也仅万余人。由于水师的损失,雅典此时大约仅有100条战船。[4]随着西西里灾难消息的传播,雅典人意识到:他们那本已不满的盟国,现在更有理由与信心发起暴动,雅典本身几乎无可用之兵、可遣之将。
另一个重大打击是雅典的经济。约公元前413年夏初,斯巴达人采纳阿克比亚德斯的建议,在阿提卡北部的狄凯莱亚设防。狄凯莱亚地处优卑亚与雅典之间,雅典需要的物资,大多由优卑亚经狄凯莱亚运进。由于斯巴达长驻于此,雅典船只此后不得不绕航索尼翁海角,经皮莱欧斯港运进。另外,斯巴达人进驻狄凯莱亚后,阿提卡的土地根本无法耕种,雅典所需要的一切完全依赖进口,大大加重了雅典的负担。劳利昂银矿也因无力保护而被迫放弃,雅典失去了它最重要的财源。至于雅典的奴隶,则利用这千载难得的良机大批逃亡。雅典的富人受到的打击尤其沉重。他们的地产因斯巴达人常驻阿提卡无法耕种,逃亡的奴隶无从追回或得到补充,银矿的关闭使他们无从谋利,底比斯人的趁火打劫令他们防不胜防,他们的财产急剧减少。战争的失利及富人所遭受的打击,使他们对雅典民主的不满急剧增加,一些富人图谋颠覆雅典民主。
为了应付这种困难局面,雅典选出了10人委员会,负责提出建议与立法,考虑与形势有关的问题,目的大概是使以后的各种行动更加谨慎。委员会权限并不明确,且有年龄限制。军事上,雅典决定逐步建造新的水师,取得木材与金钱,尽力控制盟邦,减少支出。他们利用与马其顿修复的关系进口了木材,建造新的水师,在索尼翁建造要塞,以保护过往商船,撤除在伯罗奔尼撒各地建立的效果不大的要塞,甚至决定放弃贡金,改为对出入境商品征收5%的关税,其目的一是增加收入,二是减轻盟国的直接负担,但因收效甚微,不久又改征贡金。
然而,雅典人的努力需要时间才能显出成效,但当时的环境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时间。盟邦中的寡头分子得到雅典西西里惨败的消息后,纷纷派出使节到斯巴达,宣称只要斯巴达的水师出现在爱琴海上,他们将立刻举行暴动。开俄斯尤其积极,它联络以弗所、米利都、特奥斯等于公元前412年暴动。接着,米提列奈、麦提姆那、佛凯亚、库麦等纷纷效尤,雅典在小亚细亚的盟国几乎全部暴动。
斯巴达是煽起暴动的主谋,在斯巴达内部,一直有一批人试图彻底摧毁雅典,由斯巴达执希腊世界牛耳。可是要打败雅典,必须建立强大的水师。对斯巴达人来说,创建水师最大的问题是金钱,为此斯巴达人求助于波斯。波斯要求以其取得对小亚细亚希腊人的统治权为条件,号称希腊解放者的斯巴达人竟然允诺放弃小亚细亚希腊人的独立。一旦波斯加入战争,则雅典的命运将被注定。
正当雅典处境十分困难之时,阿克比亚德斯再度粉墨登场。他利用与波斯驻小亚细亚总督提萨斐尼的关系,送信给停泊在萨摩斯的水师,宣称只要雅典人废止民主,建立寡头政治,召回阿克比亚德斯,波斯大王将成为雅典的朋友。这封信首先在水师的首脑人物中流传,接着得到部分士兵的支持。这样,寡头分子们胆大起来。皮山德先被遣回雅典,为召回阿克比亚德斯,说服雅典人废止民主制做铺路工作。在公民大会上,皮山德宣称要拯救雅典,必须召回阿克比亚德斯,改革民主制度,以求得波斯大王的支持。他的建议最初在公民大会上遭到了强烈反对。但皮山德不愧是政治里手,他把那些反对者一个个地叫起来,问他们除了他的方法之外,可另有什么高明的策略拯救雅典。当他们一时答不上来时,皮山德提出:如果没有别的方法,那只有召回阿克比亚德斯,求得波斯支持,为此必须对民主政治做某些修正。他提出废止官职薪给制,并声称一旦雅典人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恢复原来的制度,这些变革不过是权宜之计。由于皮山德所述似确实有理,雅典公民大会勉强接受。
阿克比亚德斯根本不可能兑现他的诺言,为雅典争取到波斯大王的援助,但他又不能让雅典人知道他的实际处境,所以他假装波斯代表与雅典谈判,提出雅典不仅应放弃伊奥尼亚及其岛屿,而且应允许波斯大王的水师在爱琴海中自由航行。雅典人当然不能接受。谈判中断后,寡头分子们回到萨摩斯,开展了更加疯狂的活动,皮山德把他的同伙分成两批,留下5人在萨摩斯与贵族合谋颠覆萨摩斯的民主政治,另5人与他同行,前往雅典。行进途中,他废止了沿途各邦的民主政治,建立寡头政治。这一行动造成了严重后果,因为各邦建立寡头政治后,纷纷倒向斯巴达,更加恶化了雅典的形势。约公元前411年5月,皮山德一伙到达雅典。在此之前,雅典的寡头分子们已刺杀了民主派领袖安德罗克列斯等人,在雅典制造出不信任与恐怖气氛,寡头分子乘机活动,通过公民大会建立三十人委员会,除原来建立的十人顾问团外,这些人大多都是寡头分子。三十人委员会拥有全权起草各种法律,甚至修改宪法,然后在一个指定的日期提交公民大会。在指定的日子来临之际,公民大会的会场却不在通常开会的卫城下的皮尼克斯,而在离城1英里的科洛诺斯。在公民大会上,三十人委员会提出一条议案:今后任何人都可以不受惩罚地提出修改国家法律的议案。在该决议通过后,皮山德发言,宣布废止民主政治,由公民大会选出5人,5人再指定100人,100人再每人各指定3人组成四百人议事会或四百人团,四百人团将拥有全权统治国家,修改法律,废止对公职的薪给,只给执政官及主席团发放津贴,公民权局限在5000人以内,5000人将由四百人团确定公布,并在四百人团认为合适的时候开会。由于连月来寡头分子的恐怖活动,公民们已噤若寒蝉,这些建议又由寡头分子们提出,公民们不敢反对,因而在公民大会上被顺利通过。雅典民主在它经历近100年的存在之后,被寡头分子颠覆。接着,寡头分子们武装解散了议事会,让四百人团彻底控制政权。
四百人掌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使他们的篡权合法化,由他们出面组织的宪法起草委员会公布了两个宪法,一是临时宪法,二是以5000人为基础的新宪法。前者马上公布,文中最重要的是根据祖宗体制建立四百人团。他们有权采取他们认为合适的措施,实即握有全权的集体独裁者。后一部从未得到执行,甚至5000人的名单都未公布,更不用提开会行使权力了。
四百人执政后,第一项措施便是在各邦建立寡头政治,指望通过建立寡头政治,将同盟各邦中的寡头分子吸引到雅典一边来。但各邦寡头分子们自有算盘,他们掌权后,纷纷宣布独立,脱离雅典的控制。偶尔有些忠于雅典的寡头政权,也由于其社会基础过于薄弱,丧失公民的支持,被亲斯巴达的寡头推翻,到7月份,更多的盟邦暴动了。
第二项措施是与斯巴达谈判,四百人团派出使者到狄凯莱亚的阿吉斯那里,希望与阿吉斯谈判,阿吉斯拒绝谈判,挥兵直逼雅典城下。但他低估了雅典的普通公民,尽管缺少组织,他们仍自发拿起武器,冲上城墙保卫城池。阿吉斯见势不妙,迅速撤回。四百人再度派人到阿吉斯处要求和谈,阿吉斯则要他们去与斯巴达政府谈判,此时四百人团已感到雅典公民的不满情绪日益强烈,决心不惜一切条件与斯巴达媾和,即使交出雅典也在所不惜。但他们又打错了算盘,使者在途经阿哥斯时,被雅典水手逮捕,从未能到达斯巴达。
寡头分子们最大的失败来自他们对萨摩斯水师的处置。皮山德离开萨摩斯之前,已联络了一批萨摩斯寡头分子,要求他们推翻民主政治。萨摩斯的民主派请求雅典水师支援,雅典民主派秘密集中了一批忠于民主的士兵,特别是国家信使船帕拉鲁斯号的水手,帮助萨摩斯的民主政权。当寡头分子发动政变时,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民主派巩固政权后,除将为首的30人处死外,其余都予大赦。大约6月中,帕拉鲁斯号航往雅典,宣布民主派在萨摩斯胜利的消息。当他们到达时,寡头分子们将水手们逮捕,送往优卑亚,途中卡莱亚斯寻机逃脱,到达萨摩斯后,他向雅典水师报告了雅典的情况。水师士兵十分愤怒,他们罢免了原来的将军,另选塔拉绪鲁斯与塔拉绪布鲁斯为将军,宣布他们将代表雅典忠于民主,把与伯罗奔尼撒同盟的战争进行到底。在塔拉绪布鲁斯等的建议下,他们决定召回阿克比亚德斯,寻求波斯的援助。阿克比亚德斯此时在波斯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也乐于回来。萨摩斯的水师仍对波斯的援助抱有幻想,选他为将军。在四百人团的使者到来后,阿克比亚德斯摇身一变,又成了民主派的代言人,宣称四百人团必须下台,500人议事会必须恢复,5000人政体必须建立。
四百人团的使者返回雅典,报告了萨摩斯的消息,寡头分子们深感恐惧,其中的极端分子如弗吕尼库斯等人自感末日将近,下令在皮莱欧斯港入口建立要塞,以便必要时既可抵抗雅典人对他们的攻击,又可以引入斯巴达军队。但是变色龙特拉美尼并不希望成为流亡者,开始反对弗吕尼库斯等人的政策。与此同时,雅典公民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强烈。此时斯巴达水师到达埃吉那,雅典人感到寡头分子有可能叛卖雅典,负责建造要塞的士兵们首先暴动,逮捕了寡头分子指定的将军。接着,士兵们进军雅典,迫使寡头分子们宣布召开公民大会,公布5000人名单。但这不过是寡头分子们叛卖雅典的拖延伎俩,他们想利用雅典公民大会召开之机,引入斯巴达水师。几天后,当公民们聚集在酒神大剧场准备开会时,传来斯巴达水师航向撒拉米斯的消息,雅典人匆忙之中赶往皮莱欧斯,并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船只。斯巴达人见无机可乘,转向优卑亚航去。雅典匆忙之中装备了一支水师赶往优卑亚,但在埃利特里亚的决战中,雅典水师惨败,优卑亚迅即暴动。
雅典此时可谓千钧一发,水师远在萨摩斯,财库空虚,城内公民分成两派,互不信任,寡头分子们时刻准备叛卖。阿提卡自公元前413年后已无法耕种,主要供应仰赖优卑亚,所以优卑亚暴动对雅典的打击,不亚于西西里的惨剧。但斯巴达人没有利用这个机会。雅典人得以从容准备,他们另外装备20条战船防守港口,在皮尼克斯召开公民大会,宣布罢黜四百人团,建立五千人政体,凡自备武装为国家服务者都可享有公民权,但官职无薪给。这倒没什么奇怪,因为留在雅典的大多是重装兵或富人,而第四等级的公民大多在萨摩斯的水师中。这个政体得到修昔底德的高度称赞,认为它是雅典历史上最优秀的政府。但是,雅典当时正在进行战争,要取得战争的胜利,它必须依赖萨摩斯的水师,这就决定必须给予第四等级的公民以公民权,五千人政体的日子同样屈指可数。至于那些寡头分子们,有些立即逃到狄凯莱亚,有些被雅典人审判后处死,民主政治恢复。
四、雅典战败
正当雅典内部发生纠纷、斯巴达水师航往赫勒斯滂时,拜占庭、加尔西顿等邦先后暴动。雅典谷物供应主要来自黑海地区,丧失赫勒斯滂,等于丧失了生命线。斯巴达人选择这一地区,说明它希望尽快与雅典决战,结束战争。斯巴达水师统帅明达罗斯率86条战船进入赫勒斯滂,停泊在阿卑多斯,雅典水师急忙赶往该地。公元前411年8月的库诺西马战役中,雅典击败斯巴达水师,捕获了对手21条船。同年11月,两军再度为争夺赫勒斯滂激战,战场几乎与上次一样,指挥官也没有换人。结果也一样,雅典人再度取得胜利,不仅夺回了上次战斗中丢失的15条船,而且捕获了30条伯罗奔尼撒同盟的船舰。
公元前410年春,明达罗斯又聚集了80艘战船,而雅典在赫勒斯滂的水师仅有战船40艘。但是,就在决战前夕,从马其顿和塔索斯各有20条战船到达塞斯托斯。在随后的偷袭战中,雅典大获全胜,明达罗斯阵亡,伯罗奔尼撒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次日,雅典水师航往库济科斯,发现斯巴达军队已撤退,雅典重占该城,夺得伯罗奔尼撒同盟所有剩余战船,并在博斯博鲁士海峡建立关卡,征收1/10的过境税,以增加雅典收入。
库济科斯一战,斯巴达水师全军覆没,雅典重新控制了海面,保证了它的粮食供应,得以度过它自希波战争以来遭遇的最严重危机。斯巴达经此一战,似乎丧失了信心,雅典截获的斯巴达的书信据说只有四句话:“水师没了,明达罗斯死了,士兵们在挨饿,我们不知该怎么办。”不久斯巴达人遣使求和,条件是双方维持现状,交换俘虏。但雅典此时已丧失开俄斯、罗德斯等小亚细亚沿岸地区,维持现状几乎意味着丧失它的半壁江山,因而予以拒绝。
在波斯支持下,斯巴达次年重建水师,重新出现在爱琴海上。雅典因为缺少金钱,既无法主动出击,又不能征服已暴动的盟邦,日渐被动。公元前410年,雅典丧失派罗斯;公元前409年,失去尼赛亚,水师在以弗所城下战败。为保证粮食供应,雅典在公元前408年全线出击,先打败了阿卑多斯,继攻加尔西顿,塞林布利亚、拜占庭先后重返雅典帝国。
雅典人的成功,与阿克比亚德斯的统帅不无关系。他也因此在公元前407年当选为将军,并在6月回到雅典。雅典人赦免了他所有的罪过,并选举他为拥有全权的将军,统帅海陆两路军队。但他给雅典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很多雅典人并未完全信任他。另一方面,波斯大王终于下定决心全力支持斯巴达,派其幼子居鲁士出任小亚细亚总督,提供斯巴达人所需要的一切,阿克比亚德斯要想取得军事成功,显然比以前面临着更多的困难。
公元前407年10月,阿克比亚德斯统帅100艘战船、1500名重装兵和150名骑兵出发,目标是夺回伊奥尼亚。此时统帅斯巴达水师的是吕山德,他借斯巴达国王阿吉斯及其弟亚偈西劳之助爬上高位,既富有个人野心,又具有军事才能。与一般斯巴达公民不同,他出身卑微,依靠逢迎讨好斯巴达显贵而逐渐取得权力。在与居鲁士的谈判中,他的顺从深得年仅17岁的王子的欢心。居鲁士答应给斯巴达水师水手每天4奥波尔的薪金(比雅典多1奥波尔),并提前支付1个月的薪水。吕山德利用公元前407年夏季的时间,在以弗所训练水师。时间对阿克比亚德斯十分不利,因为吕山德利用波斯大王的金钱,不断建造新船,阿克比亚德斯不仅难有新船补充,而且其经费困难。有些招募来的水手还跑到斯巴达方面去了。在与吕山德对峙4个月后,阿克比亚德斯有事外出,将雅典全军委托给他的舵手指挥,吩咐他谨守港口,不得出战。后者却自作主张,让雅典水师以混乱队形出现在斯巴达人面前,结果被吕山德偷袭,损失22条战船。雅典失望之余,罢免了阿克比亚德斯的职务,以科农代之。阿克比亚德斯知道他从此再无出头机会,在放下指挥权后到了克尔松奈斯,那里有他早已准备好的避难地。
公元前406年4月,按照斯巴达法律规定,吕山德交出水师指挥权,由卡利克拉提达斯接替。吕山德的党徒们散布说,斯巴达撤换吕山德,是个严重错误。在训练中,他们故意找碴。吕山德还利用他与居鲁士的关系,指使后者污辱卡利克拉提达斯,致使后者没有得到波斯金钱的支持。卡利克拉提达斯并未放弃,他一面征集金钱,一面准备主动向雅典水师发起攻击。科农指挥的雅典水师实力不足,先后丧失列斯堡、开俄斯、特奥斯等地的一些城市与要塞,并被封锁在港口内。
科农被围的消息传到雅典后,雅典人全速行动,他们融化了卫城中雅典娜女神身上的金衣,用以支付建造战船的费用。经过1个月的努力,雅典建造了110条新战船,将所有能够派上战场的人员都送上战船充任水手,甚至释放了一批奴隶,赋予他们公民权。这样一支水师,在战斗技术上肯定远逊于训练精良的伯罗奔尼撒同盟水师,而且船只的数量也少于斯巴达。约7月中,在8位将军的统帅下,他们航往萨摩斯,得到一些盟国水师的支持,让战船数量达到155艘。卡利克拉提达斯闻知,率120艘战船迎击。双方在米提列奈附近的阿吉纽西群岛决战。是役,斯巴达损失战船77艘,雅典方面仅损失25艘,可谓空前未有的大胜利。封锁科农的斯巴达水师得知结果,无心恋战,匆忙航往开俄斯。雅典将军委托特拉美尼与塔拉绪布鲁斯指挥47条战船抢救落水者,率其余水师追击斯巴达残余舰队。但是随后的风暴使抢救工作变得十分困难,特拉美尼等人干脆放弃了抢救工作。
雅典人当然为他们的胜利感到高兴,同时也为将军们未能及时抢救落水者难过。战后的审判,成为雅典民主政治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笔。在那次审判中,雅典人在寡头分子的煽动下,违背了他们一贯遵循的原则,一次性判处6名虽有责任但绝不至于死罪的将军死刑,并且说出了历史上极为有名的那句话:“如果有人能够阻止雅典人民做他们想做的事情,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尽管不久后公民们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并自动集会,打算处死5名主要责任者,但已无法挽救6名将军的性命。这桩雅典历史上最不光彩的审判,使雅典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阿吉纽西战败后,斯巴达再度失去信心,它的水师在开俄斯衣食无着,几乎哗变。斯巴达人又向雅典求和,条件仍是维持现状。雅典人拒绝了和谈建议,这无疑是雅典所犯的一个严重错误。对雅典来说,当时人力物力都已达到极限,盟邦几乎全部独立,它应当争取一个喘息机会,以便重整旗鼓。可是雅典为阿吉纽西的胜利鼓舞,同时对斯巴达的动机抱有怀疑,再度拒绝了斯巴达的和平建议。
公元前406年冬,斯巴达接受其爱琴海各盟邦及波斯总督居鲁士的请求,重新启用吕山德。但因斯巴达从无一人两次担任水师统帅的惯例,斯巴达人只得指定阿拉库斯为水师统帅,以吕山德辅之,实际由吕山德负责所有行动。吕山德旋即率35条战船航往以弗所,下令所有斯巴达及其盟国的水师集中,着手修补旧船,建造新船。随着吕山德的来临,波斯大王的金钱又源源不断地流入斯巴达人的腰包之中。
由于错误地处死了6名将军,雅典几乎无可用之将。除科农外,其他将军几乎都无军事经验。吕山德率斯巴达水师四处活动,甚至在阿提卡登陆,在各城邦建立由他支持的寡头政治。公元前405年,吕山德率水师航向赫勒斯滂,直接威胁雅典的生命线。雅典水师闻讯赶到赫勒斯滂,停泊在斯巴达水师对面的羊河。羊河仅为小城,根本不足以供应雅典36000人的需要,所以士兵们上岸后需四散寻找食物,而此地距对面的斯巴达水师仅约5千米,显示出他们既缺乏军事经验,又过于轻敌。双方对峙的第五天,吕山德利用雅典水师上岸搜寻给养的机会发起突袭,数达180条船的雅典水师,仅有科农率10条船舰突围而出。雅典再无能力组建新的舰队,斯巴达人则在吕山德和国王阿吉斯的率领下,水陆两路围困雅典。尽管如此,雅典人仍决心坚守,但最终在公元前404年因粮尽投降。在斯巴达召开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大会上,科林斯、底比斯要求完全摧毁雅典。但部分斯巴达人担心底比斯等过于强大,希望保留雅典。最后斯巴达人提出如下条件:雅典拆毁长墙,交出水师;解散同盟,仅保有在阿提卡的领土;与斯巴达结为同盟,外交由斯巴达控制;在雅典建立祖先的政体。雅典人无可选择,只得接受。公民大会批准了特拉美尼代表雅典所签订的和约。约公元前404年3月底,吕山德率水师驶进皮莱欧斯港,伯罗奔尼撒与雅典人着手拆毁长墙,斯巴达同盟的成员载歌载舞、欢庆胜利,把这一天当作希腊自由来临的日子。
五、战争的影响
战争爆发之时,雅典拥有雄厚的战争储备,希腊最强大的水师,控制着爱琴海沿岸众多的盟国,与庞大的斯巴达同盟相较,人力、物力都不相上下,但最后战败,何故?古往今来的学者们对此提出了各种解释。修昔底德、色诺芬等人把雅典战败归于雅典违背了伯里克利的战略以及雅典的民主制度。然而,伯里克利的战略是一种消耗战略,无法让雅典取得胜利。在指导战争问题上,民主政治诚然犯过不少错误,但斯巴达在战争中也同样犯过不少错误,而且不少是非常低级的错误。从战争指导上看,斯巴达并不比雅典高明,甚至还稍逊一筹。
要寻求雅典战败的原因,我们必须综合考察当时的历史情况。首先,就当时希腊的经济来说,农业仍是国家的经济基础,雅典也不例外,它的公民的大多数,尤其是富有的公民,大多依赖土地为生,作为陆上强国的斯巴达及其同盟,由于拥有相对强大的陆军,在战略上占有优势。斯巴达军队年复一年对阿提卡的破坏,给雅典经济以严重影响,如果斯巴达从战争开始就长驻阿提卡,雅典的失败也许会来的更早。雅典虽拥有强大的水师,却不足以对斯巴达构成致命威胁,在战略上本就处于劣势。
其次,斯巴达实行贵族寡头政治,到处支持富人,得到希腊各邦富人的支持,雅典民主大体是公民之间相互平等的产物,富人虽占有一定的优势,却并不明显。就前资本主义的阶级社会来说,由于主要生产资料土地被有产阶级控制,富人天然占有优势。希腊各邦中,真正实行民主制的亦是少数,富人大多不满于在民主制度下所受的“压迫”,是雅典各盟邦反叛的主要原因。在雅典内部,同样存在亲斯巴达的贵族分子,他们数度准备推翻雅典民主,都因民主制度一直十分成功未能得逞。公元前411年的寡头政变不过是其中成功的一例。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民主制对战争的结果有影响:富人不乐意支持战争,在内部制造动**,所以雅典的战败,是希腊的富有阶级打败了平等的民主政权,反映了民主的脆弱。
最后,战争后期波斯大王的金钱发挥了重大作用。斯巴达之所以屡败屡起,就是因为波斯大王的金钱使它能够屡次重建水师。雅典则完全依靠自身实力,所以羊河战败,满盘皆输,斯巴达则屡次战败仍可以重新开始。波斯大王的金钱与希腊富人的支持,加上当时的经济条件,促成了雅典的失败。
长达27年的战争给希腊世界带来了巨大灾难。战争给希腊各邦造成巨大的人力物力损失。战争以及内战,造成各邦人口的大量丧失,雅典的损失尤其严重,其公民人口减少了一半左右。有些小邦公民几乎被屠戮净尽,有些城邦如麦加拉等,因战争期间屡遭破坏与封锁,其人口也有很大损失。这些损失,随着公元前4世纪战争的加剧,似乎从未能得到完全恢复。
战争对希腊经济的打击同样不可估量。希腊各邦都是以农业为基础的经济,战争期间,交战双方相互破坏对方的庄稼,砍掉对方的橄榄树、葡萄藤,使农业生产遭到沉重打击。战时经济封锁对工商业的打击也十分严重,麦加拉的对外联系几乎被切断,科林斯与西西里的联系受到严重干扰,战争初期斯巴达人大肆攻击雅典及其盟国。有些小邦被斯巴达、雅典反复抢掠、勒索,损失同样惨重,以致到公元前4世纪,各邦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经济衰退、财政困难的局面。本来就比较脆弱的希腊小农经济,经过27年的反复破坏,在不少地区陷入破产。
长期残酷的战争对希腊的伦理价值观也形成了强烈冲击。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前,希腊各邦之间的战争大多一仗定胜负,俘虏大多在取得赎金后被释放。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由于战况惨烈,仇恨加深,对待俘虏的处置也日益严厉,斯巴达将普拉提亚的俘虏全部屠杀,羊河之战后,约4000名俘虏被杀;过去大体得到遵守的战争中某些不成文规定,此时大多成了具文。战争加剧了希腊各邦间的仇恨与不信任情绪,使希腊各邦之间的合作日益困难,以致到公元前4世纪,战争远较前一世纪更为频繁,希腊各邦的力量被耗尽,最后由半蛮族的马其顿收拾山河。
战争对经济与伦理价值的冲击,破坏了各邦公民集体的团结。希腊城邦具有两个基本特征:一是它的基础乃由小农构成的公民,二是内部强制机构不够发达,城邦秩序的维持,有赖于公民之间的信任与和谐。但长达27年的战争,让希腊城邦公民之间失去了过往的和谐,你死我活的斗争成为常态。它不仅使各邦的内乱更加频繁,也使内乱更具破坏性。科西拉的内乱几乎使该邦陷入瘫痪;公元前411年和公元前404年的寡头政变,雅典的寡头分子们都使用恐怖手段,所幸雅典民主派素质较高,很快取得和解,但已使不少公民无辜被杀。公元前4世纪,这种内乱更加频繁,斗争双方都不择手段,使得内乱血腥味十足。其结果是作为城邦基础的公民集体渐趋瓦解,城邦由极盛走向衰落。
[1] N.G.L.Hammond,A History of Greece to322 B.C.,p.322;G.E.M.de Ste.Croix,The Origins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London:Duckworth,1972.
[2] [古希腊]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上册,第244页。
[3] [古希腊]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下册,第498页。
[4] Donald Kagan,The Fall of the Athenian Empire,Ithaca and Londo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7,p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