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笔者结合敦煌七曜历术文献,从时日宜忌、生人吉凶、五月五日占和日月蚀及地动占四方面对《宿曜经》所见的“七曜占”作了初步梳理。事实上,七曜占的内容相当广泛,而并不限于上述四方面。以P.3081《七曜日吉凶占法》为例,此件收录“七曜历日忌不堪用”“七曜日得病望”“七曜日失脱逃走等事”“七曜日生福禄刑推”“七曜日发兵动马法”“七曜日占出行及上官”“七曜日占五月五日直”七篇,每篇皆以七曜为序,述其吉凶休咎,其分类编次,“每事以七日为周,则检一事而七日俱备”[104],应是七曜日占法用于疾病、失脱、逃走、福禄、出行、兵马等事项的反映。
七曜占在中古社会的流行,可从七曜或九曜“注历”中得到说明。前举S.P6、S.2404、S.1473+S.11427、P.3403等《具注历》所收“推七曜直用日法立成”“推七曜直用日吉凶法”“推七曜直日吉凶法”,就是七曜值日宜做某事和不宜某事的总结,自然也是七曜占的部分内容。此外,S.P10《中和二年剑南西川成都府樊赏家历日》附有“推男女九曜星图”,S.612《宋太平兴国三年(978)戊寅岁具注历日》收有“九曜歌咏法”,它们均是根据行年数字(年龄)而将人的命运与九曜中的某一曜联系起来。五代后周时,端明殿学士王朴奏呈《钦天历》说:“因言历有九曜,以为注历之常式”,说明九曜“注历”已成为当时历法编纂中最为常见的内容[105]。推究其中缘由,应与九曜描述的吉凶祸福和禄命生死密切相关。
七曜占的流行,还可从国家对七曜历的控制中得到说明。《唐律疏议》卷9《私有玄象器物》云:“诸玄象器物,天文、图书、谶书、兵书、七曜历、太乙雷公,私家不得有。”〔疏议〕曰:“天文者,《史记·天官书》云,天文日月五星二十八宿等。故易曰,仰则观于天文。图书者,河出图,洛出书是也。谶书者,先代圣贤所记未来徵祥之书。兵书,谓太公六韬、黄石公三略之类。七曜历,谓日月五星之历。太乙雷公者,并是式名以占吉凶者。”[106]根据“疏议”的解释,天文、谶书、太乙雷公等具有预测军国大事、“未来徵祥”及推占吉凶的功能,七曜历既与天文、图书、谶书等相提并称,显然亦有预测灾祥和“以占吉凶”的作用。这种“符命历数之说”,“从来为皇家所重视,七曜历既属外来历法与卜筮书,则输入以后,不久当可引起皇家之注意”[107],故而朝廷明令予以禁止。
大历二年(767),代宗颁布《禁藏天文图谶制》:“其玄象器局、天文图书、七曜历、太一雷公式等,私家不合辄有。”[108]重申天文图书及七曜历之禁令,正说明唐代社会中钻研七曜历者绝不在少数。杜甫《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汉中判官》诗:“坐知七曜历,手画三军势。”[109]可知这位赴汉中任职的“侍御”就精通七曜历法。以七曜的撰述为例,咸通六年(865)归国的日本僧人宗叡在《新书写请来法门等目录》中收录了唐人编撰的《七曜禳灾决》《七曜二十八宿历》《七曜历日》各1卷[110],可知咸通年中,“七曜历日已普遍流行于各处”[111]。乃至五代后周,“市儿有解算七曜历经者”[112],民间七曜历流行之广,由此可见一斑。广顺三年(953),太祖诏敕:“自今后玄象器物、天文图书、谶记、七曜历、太一雷公式法等,私家不合有。”[113]但这种禁令并没有收到很大成效,以致宋开宝五年(972),仍能看到天文、图谶、七曜历等“不得藏于私家”的诏令[114]。
七曜历“占候吉凶”的特征,在唐李涪《刊误》卷下《七曜历》中亦有反映:
贾相国躭撰《日月五星行历》,推择吉凶,无不差缪。夫日星行度,迟速不常。谨按《长历》,太阳与水星一年一周天,今贾公言一星直一日,则是唐尧圣历,甘氏星皆无准凭,何所取则?是知贾公之作,过于率尔。复有溺于阴阳,曲言其理者曰:“此是七曜日直,非干五星常度。”所言既有迟速,焉可七日之内,能致一周。贾公好奇而不悟其怪妄也。[115]
按照《唐律疏议》的解释,“七曜历者,日月五星之历”,即是推算日月五星自然行度的历法,正与《日月五星行历》相合。其中“一星直一日”“七曜日直”“七日之内,能致一周”诸句,刚好与《宿曜经》“其行一日一易,七日一周,周而复始”呼应,说明贾耽所撰《日月五星行历》就是不折不扣的七曜历。所谓“推择吉凶,无不差谬”的描述,其实正是七曜历“推占吉凶、卜择时日”的反映。至于七曜历日,尽管分类编次并不统一,或者“以日统事,休咎均系于每日之下,则揭一日而吉凶毕见”,或者“以事统日,每事以七日为周,则检一事而七日俱备”[116],但都是吉凶宜忌和休咎福祸的推占。因此,不论是推演日月五星行度的七曜历法,还是规范时日宜忌的七曜历日,事实上都有七曜日吉凶推占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正是七曜占在中古社会广泛流行的反映。
[1] 《后汉书》志第二《律历中》,3043页,中华书局,1965。
[2] No.1300《摩登伽经》卷上,《大正藏》,第21册,405页。
[3] [法]伯希和、沙畹撰,冯承钧译:《摩尼教流行中国考》,见《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八遍》,43~104页,中华书局,1958。
[4] 见《东方杂志》,第34卷,1937;收入王重民:《敦煌遗书论文集》,116~133页,中华书局,1984;邓文宽、马德主编:《中国敦煌学百年文库》,科技卷(一),24~34页,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
[5] 《辅仁学志》,第11卷1、2期合刊,137~157页,1942。
[6] 李俨:《中国算学史》第四章“印度历算之输入”,55~62页,商务印书馆,1937,此据1998年影印版。
[7] 临川书店,1943年初版,1989年增订。
[8] [英]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四卷《天学》,中译本,72~83页,科学出版社,1975。
[9] 见《东方学报》(京都版),第45册,377~441页,1973。
[10] 敦煌文物研究所编:《1983年全国敦煌学术讨论会文集》,文史遗书编上,305~366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87;《中国敦煌学百年文库》,科技卷(一),76~111页,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
[11] 江晓原:《东来七曜术》(上),载《中国典籍与文化》,1995(2),100~103页;载《东来七曜术》(中),载《中国典籍与文化》,1995(3),23~26页;《东来七曜术》(下),《中国典籍与文化》,1995(4),54~57页;《〈七曜攘灾诀〉传奇》,载《中国典籍与文化》,1996(3),42~45页。
[12] 刘世楷:《七曜历的起源——中国天文学史上的一个问题》,载《北京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59(4),27~39页;罗增祥:《二十四史中的七曜历初考》,载《文教资料》,2008年7月号下旬刊,71~73页;陈志辉:《隋唐以前之七曜历术源流新证》,载《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09(4),46~51页。
[13] [日]羽田亨撰,郑元芳译:《西域文明史概论》,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此据耿世民译本,67~69页,中华书局,2005;庄申:《蜜日考》,见《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31本,271~301页,1960;[日]石田干之助:《以“蜜”字标记星期日的具注历》,见《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著选译》,第9卷,428~442页,中华书局,1993。
[14] 钮卫星、江晓原:《〈七曜攘灾诀〉木星历表研究》,见《中国科学院上海天文台年刊》,241~249页,1997;钮卫星:《西望梵天——汉译佛经中的天文学源流》,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4;李辉:《〈宿曜经〉汉译版本之汉化痕迹考》,载《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07(4),45~52页。
[15] 饶宗颐:《论七曜与十一曜——记敦煌开宝七年(974)康遵批命课》,见《选堂集林·史林》中,771~793页,中华书局,1982;高国藩:《论敦煌唐人九曜算命术》,见《第二届国际唐代学术会议论文集》,775~804页,文津出版社,1993;收入邓文宽、马德主编:《中国敦煌学百年文库·科技卷》,220~235页,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法]Marc Kalinowski,Divination et sociétédans la Chine médéivale,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2003,pp.237-241,253-254,260;赵贞:《“九曜行年”略说——以P.3779为中心》,载《敦煌学辑刊》,2005(3),22~35页;余欣:《七曜日占法》,见《神道人心:唐宋之际敦煌民生宗教社会史研究》,270~274页,中华书局,2006;宁宇:《敦煌写本P.3081号文书与唐代五月五日禁忌研究》,载《敦煌学辑刊》,2012(1),60~73页;陈于柱:《P.3081〈七曜日生福禄刑推〉研究》,见《区域社会史视野下的敦煌禄命书研究》,151~164页,民族出版社,2012。
[16] [法]伯希和、沙畹:《摩尼教流行中国考》,见《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第八编,55~56页,商务印书馆,1958;[英]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4卷《天学》,中译本,198页,科学出版社,1975。
[17] 李辉:《〈宿曜经〉汉译版本之汉化痕迹考证》,载《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45~52页。
[18] No.13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说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上,见《大正藏》,第21册,391页。
[19] No.13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说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8~399页。
[20]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17册,27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21]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等编:《英藏敦煌文献(汉文佛经以外部分)》,第14卷,244页(图),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
[22] 邓文宽:《敦煌天文历法文献辑校》,378~379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6。
[23] 严敦杰指出,唐乾符四年用长庆《宣明历》,用《宣明历》来推算乾符四年朔闰和节气干支,均与残历相合。邓文宽认为此历体例不甚统一,历注中有不少错误,推断应是敦煌当地学者据中原历改写而成。参见严敦杰:《跋敦煌乾符四年历书》,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中国古代天文文物论集》,243~251页,文物出版社,1989;邓文宽:《敦煌天文历法文献辑校》,236页。
[24] 邓文宽:《敦煌天文历法文献辑校》,136、142页。
[25] 邓文宽:《两篇敦煌具注历日残文新考》,见《敦煌吐鲁番研究》,第13卷,197~20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26] 邓文宽:《敦煌天文历法文献辑校》,345、460、472、509页。
[27] 法国学者华澜指出,敦煌历书中每个历日的活动几乎全都是吉利性的,而不写凶的。少数的几个例外也只是出现在早期的历书中,如821、834、864年的“不杀生”“不种莳”“不破地”和“不远行”等。……从某种意义上说,9—10世纪的历书注重的只是适合去做的事情,因而人们的活动所受到的限制也就更少一些。参见[法]华澜:《略论敦煌历书的社会与宗教背景》,见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敦煌吐鲁番学数据中心编:《敦煌与丝路文化学术讲座》,第一辑,187页,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法]华澜著,李国强译:《敦煌历日探研》,见中国文物研究所编:《出土文献研究》,第七辑,229~23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28]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21册,259~26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29] (宋)王洙等编,(金)张谦重校:《重校正地理新书》卷11《杂吉凶日》。
[30]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17册,27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31] 王重民:《敦煌本历日之研究》,见《敦煌遗书论文集》,128页,中华书局,1984。
[32] (宋)张君房编,李永晟点校:《云笈七笺》,1742页,中华书局,2003。
[33] 《钦定协纪辨方书》卷三六《辨譌·伏断日宻日裁衣日》,四库术数类丛书(九),影印本,101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34] 邓文宽:《黑城出土〈西夏皇建元年庚午岁(1210)具注历日〉残片考》,载《文物》,2007(2),86页;《敦煌天文历法考索》,27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35] [法]华澜:《简论中国古代历日中的廿八宿注历》,见《敦煌吐鲁番研究》,第七卷,413~414页,中华书局,2004;[法]华澜著,李国强译:《敦煌历日探研》,214、248页。
[36] 表格中的两件历日,参见邓文宽:《黑城出土〈宋淳熙九年壬寅岁(1182)具注历日〉考》及《黑城出土〈宋嘉定四年辛未岁(1211)具注历日〉三断片考》,见氏著《敦煌天文历法考索》,262~270、277~295页。
[37]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8页。
[38] 《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七八,影印本,6534页,中华书局,1957。
[39] 林悟殊:《摩尼教及其东渐》,313~314页,淑馨出版社,1997。
[40] 伯希和、沙畹在《摩尼教流行中国考》中说:“惟吾人确知者,西亚及印度已知之九曜,于八世纪时输入中国,以七日为一周,以伊兰语(Iran),质言之,以康居(Sogdien)译名七日,皆于直接与摩尼教有关系之经文见之。……康居名之七曜,似为摩尼教徒所习用。由是吾人可以推测日曜日下注蜜字之敦煌历书,及今日中国东南所用通书,盖为昔日摩尼教徒所重视日曜日之证。”日本学者羽田亨也认为:“粟特语的七曜日名称是由摩尼教徒传至中国的。中国五代宋时的历书上都有这七曜之名。例如日曜日,历书上写有一个蜜字,此为粟特语称日曜日为Mir的译音。”庄申《蜜日考》谓:“而此蜜日或七曜历日之传播,既乃关系于唐代摩尼教徒之行用,故于其输入之来源,与摩尼教在中国传播之简略情节,亦不得不为扼要之叙述。”参见冯承钧译:《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八编》,51~58页,中华书局,1958;[日]羽田亨撰,耿世民译:《西域文明史概论(外一种)》,67~69页,中华书局,2005;《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31本,1960,272页。
[41] [英]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四卷《天学》,78页,科学出版社,1975。
[42] [日]石田幹之助:《以“蜜”字标记星期日的具注历》,见刘俊文主编《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著选译》第九卷《民族交通》,428~442页,中华书局,1993。
[43]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上,见《大正藏》,第21册,391页。
[44]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8页。
[45] 《宿曜经》卷上第五品(秘密杂占)谓:“凡人有灾厄时,可持真言立道场而用禳之”,表明“持真言”是禳除灾厄的法门之一。见《大正藏》,第21册,392页。
[46]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8页。
[47]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上,见《大正藏》,第21册,392页。
[48] No.1309《七曜星辰别行法》,见《大正藏》,第21册,452页。
[49] 刘世楷:《七曜历的起源——中国天文学史上的一个问题》,34~38页。
[50]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8~399页。
[51] 赵贞:《“九曜行年”略说》,载《敦煌学辑刊》,2005(3),29~30页。
[52] [日]中村璋八校注:《五行大义校注》,增订版,138页,汲古书院,1998。
[53]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21册,25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54]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17册,27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55] 刘复辑:《敦煌掇琐》,393~395页,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专刊,1925;黄永武主编:《敦煌丛刊初集》,第15册,417~419页,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21册,260页。
[56] 《汉书》卷一九上《百官公卿表》载:“郡守,秦官,掌治其郡,秩二千石。”742页,中华书局,1962。
[57] 中国历史大辞典编委会:《中国历史大辞典》,8页,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
[58] No.1308《七曜攘灾诀》,见《大正藏》,第21册,450页。
[59] No.1308《七曜攘灾诀》,见《大正藏》,第21册,449页。
[60] 陈万成:《杜牧与星命》,见《中外文化交流探绎:星学·医学·其他》,16页,中华书局,2010。
[61] No.1308《七曜攘灾诀》,见《大正藏》,第21册,449页。
[62] 陈万成:《中外文化交流探绎:星学·医学·其他》,18页。
[63] 十二“名宫”的含义不明,待考。江晓原认为十二支代表的“名宫”就是黄道十二宫,“卷子以人出生时刻所属的日(何曜当值)、时(实即以时表征宫,比如出生时刻恰好中天或初升之宫)来预言其一生的贵贱吉凶休咎,实为十足西方色彩的生辰星占学”。可以肯定的是,黄道十二宫与十二时建立了一一对应关系,但P.2693中十二“名宫”的名称并不固定,往往随着七曜、十二时的不同而略有变化。不仅如此,同一“名宫”还可以对应2—3个时辰,如蜜日“称心”对应寅、巳、酉,“愁苦”对应卯、辰,莫日“美食”对应子、午,那颉日“快乐”对应子、辰,“衣裳”对应未、申,“吉祥”对应酉、戌,鸡缓日“损财”对应卯、未、申,如此等等。若同一“名宫”不重复统计,那么,蜜日有9宫,莫日11宫,云汉日11宫,嘀日10宫,温没斯12宫,那颉日9宫,鸡缓日8宫,显然与12宫名不副实。因此,从这些细节来看,所谓的十二“名宫”与黄道十二宫还有很大距离。黄正建指出,卷子中的十二“宫”,在卷末题记中被称为“十二时”,推测前者可能有外来因素,后者则是本土特色,可见本件文书内容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结果。他还指出,文书中既用了“七曜”,又用了干支五行,也有中外文化交流的特征。余欣倾向于认为,这些“名宫”的命名似乎完全是中国化的,并猜测P.2693很有可能是敦煌当地的卜师编写的。分见江晓原:《天学真原》,350页,辽宁教育出版社,1995;黄正建:《敦煌占卜文书与唐五代占卜研究》,79~80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余欣:《神道人心》,274页。
[64] 以“子”为例,七曜对应的“名宫”分别为负雠(蜜)、美食(莫)、负雠(云汉)、遇讹(嘀)、祉智(温没斯)、快乐(那溢)、重厄(鸡缓),它们描述的吉凶祸福各不相同。稍有例外的是,“戌”对应的七曜“名宫”没有变化,均固定为“吉祥”。
[65] No.1299《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397~398页。
[66] 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21册,259页。
[67] 五月五日占中,蜜日(日曜)、温没斯日(木曜)年岁丰熟,这与太阳普照万物以及木星“人主之象”“主福庆”的性格有关,其实与五月五日为“凶日”并不矛盾。
[68] 黄正建:《敦煌占卜文书与唐五代占卜研究》,81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
[69] 李辉:《〈宿曜经〉汉译版本之汉化痕迹考》,载《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07(4),48~50页。
[70] [日]池田温:《中国古代重数节日的形成》,见[日]池田温著,孙晓琳等译:《唐研究论文选集》,365~385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宁宇:《敦煌写本P.3081号文书与唐代五月五日禁忌研究》,载《敦煌学辑刊》,2012(1),70~72页。
[71] 《初学记》卷四《岁时部下·五月五日第七》,74页,中华书局,1962。
[72] (梁)宗懍撰,宋金龙校注:《荊楚岁时记》,46页,山西人民出版社,1987。
[73] 《遗山先生文集》卷三九《靖德昭儿子高户字说》,四部丛刊初编(集部),404页,上海商务印书馆。
[74] 《日知录集释》卷三〇《正五九月》,170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75] (清)袁景澜撰,甘兰经、吴琴校点:《吴郡岁华纪丽》,165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
[76] 《日知录集释》卷三〇《正五九月》,1708页。
[77] (清)袁景澜撰,甘兰经、吴琴校点:《吴郡岁华纪丽》,165页。
[78] 应劭撰,王利器校注:《风俗通义校注》,128页,中华书局,1981。
[79] 《史记》卷七五《孟尝列传》,2352页,中华书局,1959。
[80] 刘歆:《西京杂记》卷上《丙卷·五日子欲不举》,丛书集成初编,10页,中华书局,1991。
[81] 《太平御览》卷七五八《器物部三·瓮》,影印本,3364页,中华书局,1966。
[82] 《论衡校释》卷二三《四讳篇》,977、979页,中华书局,1990。
[83] (宋)周密撰,吴企明点校:《癸辛杂识》,105页,中华书局,1988。
[84] 《礼记正义》卷一六《月令》,见《十三经注疏》,影印本,1370页。
[85] (东汉)崔寔撰,缪启愉辑释:《四民月令辑释》,53页,农业出版社,1981。
[86] 王利华:《端午风俗中的人与环境——基于社会生态史的新考察》,载《南开学报》,2008(2),24页。
[87] 《太平御览》卷三一《时序部十六·五月五日》,147页。
[88] 《太平御览》卷三一《时序部十六·五月五日》,147页。
[89] 《后汉书》志第五《礼仪中》,3122页,中华书局,1965。
[90] 《太平御览》卷三一《时序部十六·五月五日》,147页,中华书局,1966。
[91] 程蔷、董乃斌《唐帝国的精神文明——民俗与文学》谓:“五月五日的端午节,从其起源看,大抵亦与避瘟免疫有关。……在唐时,避瘟免疫也好,纪念屈原也好,已渐渐退化为全国上下欢度端午节的一个口实。当时人们真正感兴趣的,主要是节日的诸种民俗活动。”7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92] 郝春文编著:《英藏敦煌社会历史文献释录》,第六卷,8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
[93] 《乙巳占》卷一《日占第四》《日蚀占第六》,卷二《月占第七》,丛书集成初编,11、21、25页,中华书局,1985。
[94] P.2610《太史杂占历》云:“凡日蚀修德,月蚀修于刑。彗星修政,谓应合蚀者,若非食时蚀者,其年岁日月所注恶。日春蚀,其年凶恶;日秋蚀,其岁起兵;日冬蚀,其年有灾;日夏蚀,其年大旱。日食尽不出春三月,更立侯王,其以其野占为决定。子日蚀有兵,丑日蚀大旱,寅日蚀大旱,卯日蚀大乱,辰日蚀有兵,巳日蚀有火灾起,午日蚀天兵□动,未日蚀有水灾厄,申日蚀其年大乱,酉日蚀兵起南行,戌日蚀大兵□行,亥日蚀小人用事。凡日蚀及薄,皆阴侵阳之象。日蚀皆以晦日,亦以月一日、三日忽中旬蚀者,大凶,王位恶之。”参见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16册,22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95] 罗竹风主编:《汉语大词典》,第2卷,1034页,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8。
[96] 《旧唐书》卷三七《五行志》,1348页,中华书局,1975。
[97] 《唐开元占经》卷四《地占·地动》,32页,中国书店,1989。
[98] 《新唐书》卷三五《五行志二》,906页,中华书局,1975。
[99] 《唐开元占经》卷四《地占·地动》,32页。
[100] No.1300《摩登伽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408页。
[101] No.1300《摩登伽经》卷下,见《大正藏》,第21册,408页。
[102]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等编:《英藏敦煌文献(汉文佛经以外部分)》,第4卷,229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1。
[103] (宋)勾延庆纂:《锦里耆旧传》,丛书集成初编,1页,商务印书馆,1939。
[104] 王重民编:《敦煌古籍叙录》,177页,中华书局,1957;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国国家图书馆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第21册,259~26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05] 赵贞:《“九曜行年”略说》,载《敦煌学辑刊》,2005(3),25页。
[106] (唐)长孙无忌撰,刘俊文笺解:《唐律疏议笺解》,763~764页,中华书局,1996。
[107] 王重民:《敦煌本历日之研究》,见《敦煌遗书论文集》,126页,中华书局,1984。
[108] 《旧唐书》卷一一《代宗纪》,285页,中华书局,1975。
[109] (唐)杜甫著,(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351页,中华书局,1979。
[110] No.2174《新书写请来法门等目录》,见《大正藏》,第55册,1111页。
[111] 王重民:《敦煌本历日之研究》,见《敦煌遗书论文集》,126页。
[112] 《册府元龟》卷六一三《刑法部·定律令五》,7363页,中华书局,1960。
[113] 《五代会要》卷一一《杂录》,142页,中华书局,1998。
[114]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太祖·开宝五年》,290页,中华书局,1979。
[115] (唐)李涪:《刊误》卷下《七曜历》,丛书集成初编,18页,中华书局,1991。
[116] 王重民:《敦煌本历日之研究》,见《敦煌遗书论文集》,1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