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文化和艺术:破旧立新(1 / 1)

彼得一世改革 吴贺 7425 字 2个月前

为了进一步深化改革,全方位地改造引领社会风潮的贵族阶级,彼得一世也积极革新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以及主要为上层社会所享有的精神文化产品。为此,他不惜以强制手段引入欧洲生活方式和文化,令俄国的上流社会风气为之一新。同时,彼得一世统治时期也是俄国文学、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彼得一世统治时期通过改革实现的国家发展和军事崛起为俄国文学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养料。西化改革又令俄国文学艺术开始关注西方的优秀作品和艺术形式,这一时期是俄国文学、艺术形成自身风格的学习、发展和酝酿期,为日后俄国文学艺术的蓬勃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一、文化面貌的革新

彼得一世在游历欧洲之时,亲身感受到了欧洲文化的优越性和吸引力。彼得一世在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和科学知识的同时,也为俄国贵族引入了欧洲风尚,迫使他们摆脱闭目塞听的状态,摈弃陈规旧俗,形成新的价值观,从而减少在俄国进行社会革新的障碍和阻力。于是,西方的礼仪、西方的服装、发型和生活习惯被推广到俄国贵族中间,而这种“推广”往往是借助法令以强制手段推行,这也是彼得一世在改革过程中的一贯作风。

剪掉俄国人的大胡子便是彼得一世第一项标志性“业绩”,政府宣称这样做是为了“国家和军队的荣誉和形象”。沙皇在第一次欧洲之行返回莫斯科的第二天,就立刻展现出在俄国实行改革的决心:彼得一世亲自操起大剪刀,给宫中的大领主们剪除长胡须,“恺撒大公”罗莫丹诺夫斯基首当其冲。

不仅如此,彼得一世还把剪胡子提升为国家政策,宣布剪胡子是全国居民应尽的义务。这条规定遭到了农民和市民的反抗,于是胡子成了守旧的象征。以教会为代表的守旧势力坚决维护这一“上帝赐给”俄国人的形象,于是彼得一世规定,除了神职人员外,所有人都要剪掉胡子,不剪也可以,但是必须要缴纳留须税。富商每年缴纳100卢布,领主和官吏每年缴纳60卢布,城市居民每年缴纳30卢布,农民不进出城则已,否则每次进出城都要缴纳1戈比。政府为此还特制了一种小铜牌,作为缴纳留须税的收据。

不仅如此,彼得一世还开始推崇西式服装,把自己的长袍剪掉一半,力图令俄国人改掉穿俄式长袍的旧习。他还规定,任何裁缝都无权继续制作俄式服装,也不许商人销售俄式服装。

彼得一世亲自教宫廷的官员们学习西方上流社会的礼仪规范,为此还制定出一套相关内容的守则,其中包括“不许穿着皮靴躺在**”等内容。在青少年识字教材《青年明镜》中也添加了有关礼仪方面的内容:教育小孩饭前洗手;进餐时不得狼吞虎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不准摇晃双腿;不要用手而要用餐巾擦嘴;不能不经允许便先行在餐桌上取食物等内容。其中还特别强调:“青年人应当学会用外语(法语)交谈,以便养成说外语的习惯。”这里指出的理由颇为有趣:“为了使男女下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为了使别的无知的笨蛋们猜不透他们说的是什么,更应当说外语。”彼得一世甚至教育参政院的大臣们,“不准像市场上的妇女一样大喊大叫”。

妇女们原来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因此,彼得一世允许妇女们参加大型社交活动也激起了一场风暴。据说当年伊凡雷帝失手打死皇太子的原因,就是老沙皇看到自己怀孕的儿媳因天热没有恪守宫中礼仪,套数层衣裙,于是便勃然大怒,还动手打了儿媳,儿媳因此流产,悲愤的皇太子由此找父亲理论而引发了悲剧。俄国的保守及对妇女的束缚由此可见一斑。1718年末,彼得一世还规定,要在贵族与城市上层居民中定期召开大型聚会。这一大会每年冬季召开,由显贵们轮流主持,妇女也必须出席。这在俄国是莫大的新鲜事,因为妇女永远不能参加男人们的聚会活动。彼得一世与这些陈规旧习进行坚决斗争,甚至连“闺房”之类的词都不愿听到,积极动员妇女参加欧式社交活动。当然,参加聚会的人必须穿欧式服装,跳欧式舞蹈。另外由于彼得一世在贵族中间普及教育的影响,贵族家庭中的女孩也开始接受家庭教育。

为了提升俄国贵族的品位,沙皇还特别颁布命令,首都的贵族必须出席演奏意大利和德国著名大师(科莱利、塔尔蒂尼、泰勒曼)作品的音乐会。军队中也出现了军人管乐队,而且彼得一世在1711年专门发布命令,要求每个部队都要组建管乐队。管乐队演奏的行军和队列音乐旋律广泛流传到俄国社会之中,影响了俄国民间音乐的创作风格。

在改革的过程中,俄国主流社会开始接受教育,开始接受新观点,改变了过去对独立个体的漠视,氏族联盟的观念开始为“国家”观所代替。其中最典型的变化就是,婚姻不再由父母一手操办,而以子女的意愿为主,就连地主也发誓不强加给自己的农民他不愿接受的婚姻。

最终,这场“胡子的较量”彼得一世取得了胜利。在他统治结束时,达官显贵,政府和军队的各种任职人员,还有中间阶层的人都剪掉了胡子,穿起了西欧(匈牙利、法国、德国)式样的服装。这种新风尚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尤其显著。

1699年岁末,彼得一世决心改用欧洲国家通行的历法,令俄国与国际惯例接轨。而当彼得一世推行新的历法的时候,同样受到固守传统者的攻击,他们认为这是在窃取上帝的时间。但是彼得一世决心已定,1699年12月19日和20日的法令规定,俄国改变创世纪年[4]为基督诞生日纪年的方法,即使用儒略历,此后1月1日为一年的开端。

为了方便新知识的传播,宣传改革,彼得一世还推行简化的民用书写体字母来替代繁复的教会斯拉夫书写体字母,引进了新的印刷技术。1710年,彼得一世颁布了采用新字体印刷书籍的诏令,他甚至会亲自监督报纸和一些书籍的出版。这些举措,对俄国世俗文化特别是科学知识的传播起到了积极作用,进一步推进了俄国文化的世俗化,同时也有利于教育的普及。

为了更新城市面貌,彼得一世政府颁布了关于整顿市区建筑物,保持街道、广场、大桥附近秩序和卫生的命令。彼得一世同时代的人证明,彼得一世曾多次参加城市房屋的灭火工作,由于他的参与和影响,消防队的工作效率有所提高。

可以说,为了让俄国的社会面貌焕然一新,彼得一世想要对人们从精神文化到物质生产,从生活习惯到衣食住行都作出规定。他的努力取得了一定效果,经过他的改造,至少俄国上流社会的文化与西方上层社会的文化越来越贴近了。

二、新式文学的创作

彼得一世时期的文学反映了改革之后的新气象、新体裁、新内容都出现了,如演说家政论性的演说、爱情歌曲、讽刺诗、滑稽诗、历史赞美歌等;旧的文学形式和内容依旧存在,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如小说和颂辞(颂辞、颂歌、赞美歌)、学校剧本、题诗、书简等。可以说,俄国的文学体裁在这段时期同时出现了多样化和个性化的发展趋向,“新与旧的斗争”是这段时期俄国文学的一个特色。但是,俄国文学在这一时期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文学流派,正处在一个蓄势待发的酝酿期:俄国的现实主义正处在初期阶段,俄国古典主义也正在萌芽,教会的神秘主义和中世纪的经院哲学还存在着影响。

彼得一世时期古代文献仍在大量流传。不少流传至今的讽刺文学作品,如《不幸的故事》《卡尔普·苏图洛夫的故事》等,都是18世纪的抄本。一些古俄罗斯的作品《阿基尔·普列穆德雷的故事》《彼得和费夫罗尼娅的故事》还根据新的要求和审美趣味进行了改写。这些作品的内容,包括从禁欲主义的训诫到对法庭、行政当局和教士的尖刻批判,丰富多样。

基辅-莫吉拉学院和莫斯科斯拉夫-希腊-拉丁语学院成为这段时期文学发展的中心,而神学院的教师则是诗歌创作的主要团体。这个团体中的进步流派(以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约瑟夫·图尔博伊斯基为代表)起着主要作用。

其中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的作品就反映出了在这种革新年代之下,学识渊博者在知识结构上的复杂性。普罗科波维奇精通哲学、古希腊罗马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艺术,是唯理论者,是笛卡儿和培根的崇拜者,是俄国当时杰出的启蒙者。但普罗科波维奇同时是经院哲学学派的学生,是教会的代表人物,在他的思想意识中还保留着经院哲学的痕迹。然而这些并没有妨碍他选择热情拥护彼得一世的改革。他拥有各种不同性质的作品:有立法方面的《宗教规程》《君主意志的真理》,有政论方面的《文章和讲话》,有教育方面的《对少年的最初教导》,有学术和理论方面的《演说术》,有文学方面的《论诗歌艺术》,有悲喜剧《弗拉基米尔》《叶皮尼基昂》等。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在俄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是俄国早期古典主义创始人之一,是康捷米尔的老师,米·瓦·罗蒙诺索夫的前辈。

普罗科波维奇在自己的布道演说《文章和讲话》中,充分展现了作者的爱国主义热情及对改革的支持,描绘了祖国茁壮成长的鲜明形象:“俄罗斯出乎意料地,而且非常清楚地……获得了荣誉……全世界都清楚地看到,当许多人预言俄罗斯民族将不复存在的时候,她却大大地发展了,好像起飞了,人们的厌恶变成了称赞,鄙视变成了恐惧,俄罗斯由软弱变成了强大。”颂扬俄国军队的胜利和宣传改革,是普罗科波维奇所喜欢的题材,他热情地赋予了彼得大帝一切可能的优点。

普罗科波维奇的政论作品经常采用讽刺手法,入木三分地刻画了那些达官显贵们的丑态:“一旦听说国王对某人格外宠爱……大家就接踵来到某人的官邸,祝贺,送礼,顶礼膜拜,表示要为他效劳,甚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此公就历数自己本来就不曾有过的功德,自我吹嘘,涂脂抹粉,甚至把自己的老祖宗也搬出来炫耀一番,即便他们是小酒馆老板或卖馅饼的。”“好像连老爷有病咳嗽也值得效仿。听到老爷病了,赶紧对老爷说自己腰酸、头疼,像历史上狡猾的克里昂一样,看到大流士国王伤了脚,自己马上就吃力地跛行”。

普罗科波维奇同样鲜明地描绘了企图捍卫旧秩序的保守主义者:他们“思想上有某种畸形的东西,他们把看到的一切非常好的、令人高兴的、伟大的、光荣的或者公正的、正确的、敬神的东西,都认为是不应有的、糟糕的。例如:他们喜欢阴雨天,而不喜欢晴天;喜欢噩耗,而不喜欢好消息;他们不希望幸福……他们希望所有的人都是丑陋的、驼背的、郁郁不乐和不幸的,也许他们只喜欢这样的人”。

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作为杰出的演说艺术大师,反对内容空洞、语言华而不实、刻意堆砌辞藻的文风。他的演说力求具体、简洁,引经据典而又通俗易懂,因此非常富有感染力。

彼得一世时代文学的另一个典型特征是出现了新时代的主人公,这是俄罗斯文学受到西欧唯理论思想和人文主义思想影响的必然结果。活动家、爱国主义者、公民、国家公仆成了文学作品所注重表现的主人公。这些新形象深信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知识和力量,克服种种困难和痛苦,最终获得好的结果。于是这种模式下“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特别受欢迎,比如《俄国水兵瓦西里·科里奥茨基与佛罗伦萨美丽女王伊拉克丽娅的故事》。虽然其中也有17世纪所常见的浪子历经挫折的情节,但这部作品一改过去千篇一律地以不幸和挫折为主调,以失败者羞愧地返回故里的悲剧为结局的写法,而是把主人公塑造为一个成功者形象,并把主人公的成功归因于其本身高尚的品质和积极的进取精神。

颂歌形式在彼得一世时代的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因为这个时代经常举行各种公开的隆重典礼。波尔塔瓦胜利之后,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写了一部作品,取名为《叶皮尼基昂》(胜利之歌)。普罗科波维奇以常有的高昂声调,广泛采用比喻和夸张手法歌颂了彼得一世的勇猛无畏,谴责了查理十二世的凶狠、骄傲和自负,抨击了马泽帕的卑鄙、狡猾与胆怯。在这部作品中,普罗科波维奇使用了许多大胆而独特的写作手法,例如:“可怕的、巨大的、钢铁般的冰雹纷纷落下(没有用通常会用的枪林弹雨一词)”,“两军对战的炮火轰鸣声,胜过了海上狂风巨浪的冲击声”,等等。

另外还有一部写于1709年的颂歌《光荣胜利之歌》,也是歌颂波尔塔瓦胜利的作品。作者为胜利欢呼,但更加拥护和平:

愿今后俄罗斯得到

和平、幸福、愉快和欢乐。

没有战争,

联合起来,

莫斯科永远不再不安。

同时作者认为,彼得一世更加伟大之处是热爱科学:

他向科学伸出双手,

因为这种美好的东西,

将使内心产生奔腾的激流。

然而这部作品之所以具有代表性,不仅是因为它的那些歌颂保卫国土、号召为科学和教育而斗争的情节内容,更是因为作者没有一直使用颂歌所必须使用的“高雅文体”,突破公式化的颂歌的条条框框,不止一次“降低”风格,用了普通平民的语言。《光荣胜利之歌》可谓反映彼得一世时代社会革新变化的代表作,它的改变符合了时代发展的要求。

该体裁的另一部重要作品是为签订尼什塔特和约而作的《欢迎之歌》,它出自斯拉夫-希腊-拉丁语学院的一位教授之手,这部作品于1721年在莫斯科用俄文和拉丁文出版。作者对和约的签订充满了喜悦,作品描述了胜利之后普遍的欢乐气氛笼罩了俄罗斯大地,人民走向了新的生活。

一些学者指出,彼得一世时期的演讲、颂歌和历史赞美歌是18世纪30—60年代俄国古典主义庄重抒情诗的前奏。

值得关注的是,彼得一世时代描写日常生活和爱情的抒情诗得到相当广泛的发展,有学者将爱情诗的出现作为彼得一世时代诗歌创作方面最了不起的贡献。这种抒情诗继承了两方面的传统,一方面是民间口头诗歌,另一方面是以手抄本形式流传至今的17世纪宗教教会诗歌。正是在这些抒情诗中,丰富多彩的词汇和彼得一世时代典型的语言特点都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安·德·康捷米尔、彼得·克瓦什宁和女诗人普拉斯科维娅·特鲁别茨卡娅公爵小姐的作品在当时都很流行,至今脍炙人口。

总之,彼得一世时代的文学带有一定的过渡阶段的特点,展现出了文学世俗化的趋势。这是彼得一世努力和坚持的成果,不论是他推行区别于教会书写体字母的民用书写体字母来出版书籍,还是他打破教会出版图书的专权,扩大出版范围,这些都令这种世俗化趋势变得不可逆转。

三、戏剧艺术的引入

虽然一些学者认为,在西方十分流行的巴洛克风格并未在俄国取得同样的成功,但在当时俄国的戏剧作品中这一风格还是得到了明显的展现。当时戏剧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大众戏剧,另一类是学校戏剧。

事实上,正是彼得一世的命令,才让俄国拥有了第一座真正的戏剧舞台。1702年,根据彼得一世的命令,莫斯科红场建立了一座公共剧院。起初,俄国戏剧舞台上的演员都是外国人,以约翰·孔斯特为首的德国剧团就是俄国时常邀请的对象。孔斯特剧团是德国著名剧院经理费尔坦的一个分团,彼得一世还专门责成孔斯特向俄国演员传授戏剧知识。孔斯特死后,剧团就由奥托·菲尔斯特主持。这个最早的剧院存在的时间并不长,1707年后就关闭了。据说,彼得一世对戏剧的兴趣还源于希望借助公众性的演出大力宣传自己的改革方针。

皇宫中的显贵还会有自己的私人剧团。比如在皇太后位于莫斯科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村的官院中就设有一个剧团。这个剧团上演的剧目既有宗教性质的也有世俗的,既有翻译的也有原本改编的,演员都是俄国人。另外,在莫斯科伊兹马伊洛夫村普拉斯科维娅·费多罗夫娜皇后的宫里也有一个剧团。除此以外,一些业余剧团有时也在莫斯科演出。

在这个时期,学校剧团具有重大意义。它不仅促进了俄国独特的戏剧艺术的发展,在发挥宣传和教育方面的作用上也是最为成功的。在俄国,学校剧团是从17世纪起在基辅-莫吉拉学院开展起来的,18世纪开始在莫斯科的斯拉夫-希腊-拉丁语学院、莫斯科医务学校和许多神学班中得到了发展。由于学校剧团源自神学院校,因此学校剧团的剧本内容主要是关于圣经及圣徒传记的情节,目的也在于宣传基督教道德和教义。这种学校剧本广泛采用象征和讽喻手法,出场人物常常以神话形式展现,剧本语言通常都是诗体语言。

从18世纪初开始,莫斯科的学校剧本开始发生变化,公式化的剧本模式得到改变,剧本对当时发生的许多“世俗”事件作出了反应,舞台上也出现了“世俗”物,反映和再现了大众所关心的政治事件,特别是军事方面的事件。例如:《上帝第二次降世的可怕想象》就是赞美俄国军队战胜瑞典人这一事件的;1705年创作的《解放利沃尼亚和英格曼兰》一剧中,作者假借摩西战胜亚玛力人,描写了彼得一世对查理十二世的胜利。

普罗科波维奇的剧本更是与公式化的剧本大相径庭,自此,俄国开始形成本国历史剧的创作传统,不再以古希腊神话传说为主题,不再追随西方。例如,普罗科波维奇于1705年创作的悲喜剧《弗拉基米尔》,戏中通过主张改革的统治者再现了彼得一世的形象,同时通过唯利是图和无知的祭司们的形象刻画了反改革势力。因此可以说,普罗科波维奇在俄罗斯戏剧艺术中开辟了真正的民族历史题材的道路,打破了旧有的模式和套路。

另外,莫斯科医院的剧团承继了斯拉夫-希腊-拉丁语学院的传统(因为许多学生都来源于这所学校),也成为莫斯科发展戏剧艺术的一个中心。它在这段时期形成了两个优秀的剧本《俄罗斯的光荣》和《可悲的光荣》,作者是医务学校的学生费多尔·茹罗夫斯基,他曾是斯拉夫-希腊-拉丁语学院的学生。这些剧本遵循了费奥方·普罗科波维奇的传统,歌颂了俄国面对强敌所取得的伟大胜利。

可以说彼得一世时代的改革和战争基本上决定了俄国18世纪头几十年文学作品的题材。这个时期的文学具有一种战斗的性质,这与当时动**不安的生活是密切相关的。同时,由于彼得一世推广民用书写字母的努力,俄国的书面语言环境也在发生重大变化。普罗科波维奇就提出了反对拉丁语霸占科学和文学领域的惯有现象,提倡使用“祖国的”“常用的”和人民的语言,甚至把它们应用在具有立法性质的作品中。康捷米尔在这方面也作出了贡献。所以说,彼得一世时代的文学也为俄国标准语的最终形成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四、民间创作的活跃

18世纪之前,民歌、民间音乐、民间舞蹈一直遭到教会和世俗当局的排斥。彼得一世改革之前,歌曲是作为“妖魔”和“鬼怪”来揭露的,而“弹琴”和“跳舞”则被叫作“耻辱的娱乐”。到了彼得一世统治时期,民间艺术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民间音乐和舞蹈已经不再受到排斥。18世纪初的民间创作开始对俄国文学,对俄罗斯标准语的形成和发展产生巨大的影响。

虽然广大人民群众很少从文化领域的改革成果中受益,但是在彼得一世统治时期,他们毕竟比以往更多地接触到了教育和文化,特别是在军队中服役的普通大众。彼得一世时代出现了许多民间歌曲,内容涵盖了当时重要历史事件和人物——远征亚速、纳尔瓦战役、波尔塔瓦战役,以及彼得一世、查理十二世、马泽帕等。歌曲中,人们高度评价彼得一世为国家利益所进行的斗争,并把他同自私自利的大贵族相比较。其中一首歌曲就曾写到这样的情节,彼得一世不指望那些公爵和贵族,这些人在查理十二世侵犯俄国的危险时刻,对国家的命运漠不关心:

噢,美哉,你们公爵和贵族!

要吃、要喝,你们一切现成,

穿红挂绿,也尽是箱底储存,

此外,你们却一无所知,一无所闻……

因此彼得一世将希望寄托在他久经训练的光荣的军队身上:

瑞典国王又给我来函,

他,瑞典国王,要到我们这里赴宴。

我们已经摆好了桌子——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

我们也铺上了桌布——这就是谢苗诺夫斯基团……

在彼得大帝时代,民众已经开始认识到自己在国家建设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这种新意识在民间歌曲中表现得特别强烈。在一首描写占领亚速的歌曲中,当沙皇请贵族给他出个主意,“我们应当如何占领亚速”时,贵族们避而不答。当沙皇向士兵提出同样的问题时,士兵们却回答说:

尽管凶猛的蜂群嗡嗡乱叫,

士兵和龙骑兵纷纷答道:

我们将挺起胸膛,

奋勇向前,把它攻占。

在描写波尔塔瓦战役的歌曲中,也能深深体会到民众的这种自我肯定和自豪:

瑞典的田地开垦了,用的是士兵的**裸的胸膛;

瑞典的田地翻耕了,用的是士兵的两只脚;

瑞典的田地耙过了,用的是士兵的两只手;

新的田地播种了,用的是士兵的头颅;

新的田地灌溉了,用的是士兵的热血。

普通民众对自身力量的肯定,还表现在一首富有特色的歌曲《国君同龙骑兵的较量》当中。当彼得一世邀请围在他周围的公爵和大贵族出来一个人同他较量时,这些人们都跑开了。相反,一个普通的士兵,年轻的龙骑兵,却勇敢地作为沙皇的“对手”站了出来,而且轻而易举地战胜了沙皇:

年轻的龙骑兵用左手把沙皇摔倒,

他又用右手把沙皇托起,

没让他碰到潮湿的土地。

出于对彼得大帝所取得的军事胜利和改革成果的肯定,彼得一世时代的许多民间歌曲和故事都把彼得大帝的形象理想化了。就连旧有的体裁壮士歌,也具有了这样的情节,比如《彼得一世的家庭生活》《彼得之死》《军队的哀歌》等。这直接反映出,彼得一世的改革事业获得了民心。

民间口头创作也以不同的形式得到了发展,人民群众对18世纪初所发生的各种事件作出了反应,他们中间涌现出了许多诗人、各种故事和历史歌曲及各种体裁的讽刺作品的作者。他们谈到了人民在已经发生的各种历史事件中所起的决定性作用,表达了他们对这些胜利的热情肯定,同时也对压迫、暴力和奴役进行了愤怒的抗议。

五、艺术的转型与发展

彼得一世非常重视俄国艺术事业的发展,因此政府的行为对俄国艺术的发展也起到了直接的影响。由于艺术人才的缺乏,彼得一世在18世纪初曾颁布了许多有关培养艺术家的命令。这时俄国主要采取了从国外聘请艺术家,以及向国外派遣本国艺术家外出学习的办法。1716年公派出国的就有画家尼基京兄弟、安·马·马特维耶夫,以及雕刻师斯·科罗文、建筑师伊·乌斯京诺夫和伊·科罗博夫。这些专家后来都成为彼得一世时代的艺术大师,为俄国的艺术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1707年,彼得一世下令“在圣像和其他绘画的艺术中”必须对艺术家“监督和管理”。1711年,为了建设新都,彼得一世则下令把“各种艺术的匠人”全都迁到了新都。彼得一世在建立科学院的诏令中还曾写道:“没有画家和雕刻家是不行的,因为将来要出版的各个学科的出版物……离不开绘画和雕刻。”而国家着力发展艺术的目的,1724年阿·纳尔托夫建议建立艺术学院时讲得非常清楚:“没有这样的学院,艺术家就没有真正的艺术基地,而艺术不仅是为了国家利益,帮助新事物成长,也是为了促进旧事物死亡。”

或许正是这样的现实目的,决定了彼得一世时期艺术发展的基调。而能够担负起展现这个时代主题的任务,能够清晰地反映当时俄国社会生活中发生的各种变化——生产力的发展、战争的胜利、国家机构的改革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恐怕非现实主义风格莫属了。由于处在辞旧迎新的改革时代,彼得一世时期的艺术文化也具有一定的过渡性,在新的艺术形式产生的同时,许多起源于更古老传统的艺术形式也在继续发展。然而,正是彼得一世时代整个历史进程的复杂性,决定了俄国这一时期在艺术风格上的主要发展方向,现实主义成为这一时期俄国艺术表现的最基本的一个特征。这段时期的俄国艺术虽然受到巴洛克式艺术的影响,但其独特性在于其拥有自己的现实主义风骨。绘画、雕刻和实用艺术领域展现的现实主义作品更富于教化意义,能够形象地揭示丰富的内容,帮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现实,因而在完成普及世俗艺术、推动人们摆脱宗教观念束缚的历史任务上表现更为出色。

在绘画方面,首先要提到的是成本最低的版画。这种较为简单的艺术形式在彼得一世时代的艺术文化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促进了改革的普及,证明了俄国力量的增长和文化的发展,还直接体现了俄国出版业所取得的进步。俄国最早的一批版画家诞生于17世纪俄国的艺术中心——军械局。17世纪末,乌克兰艺术家勒·塔拉谢维奇和阿·特鲁赫缅斯基已经开始在军械局供职。他们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没有了以往的公式化和拘谨性,所绘人物的动作和姿势表现出了艺术家敏锐的观察力。当时比较著名的版画家还有勒·布宁、阿·祖博夫等。他们的版画描绘了许多圣彼得堡的风光,是研究北方首都建筑式样的重要资料。

一些版画中还热情地描绘了许多“战争场面”,以描绘波尔塔瓦战役的版画居多。有些版画还反映了俄国当时发生的大规模的建设,比如新首都的建设、舰队和炮兵的建立等。当时比较著名的版画,是画有瓦西里耶夫岛上建筑物的涅瓦河全景图。由于每一本书甚至是报纸都需要有版画和平面图,因此版画的应用性越来越强,特别是在识字读本和教科书这类出版物中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应当说,这个时期的绘画中,肖像画所取得的成就是最高的。俄国画像艺术正是在18世纪初发生了重大变化,现实主义手法在同旧的画法和技巧的斗争中诞生了。这个时期的俄国画家渴望真实地再现周围世界,而人物像则非常清楚地展现了俄国绘画这种向新手法过渡的特点。此时的杰出肖像画家有安·马·马特维耶夫、伊·尼·尼基京等。一些学者指出,安·马·马特维耶夫的肖像作品取得的成就最大,他的作品不仅具有现实主义因素,还具有真正的抒情特征,色彩运用更富有力量,如他的作品《和妻子的自画像》。另外公爵戈利岑夫妇的肖像也是安·马·马特维耶夫的手笔。尼基京的代表作则为《临终的彼得一世》、国务活动家加·伊·戈洛夫金的肖像、《失宠的盖特曼》等。

《和妻子的自画像》(安·马·马特维耶夫作品)

《失宠的盖特曼》(安·马·马特维耶夫作品)

另外,俄国彼得一世时代各种造型艺术中所使用的装饰画,也表明了这一时期俄国绘画所取得的成就。1721年建造的凯旋门及在宫廷、彼得保罗要塞大教堂,还有其他一些建筑物的内部都开始使用装饰画,这些绘画为这些优秀建筑增添了光彩。

同绘画一样,彼得一世时代的造型艺术也特别出色地展现出了18世纪俄国艺术中的许多进步现象。而这些新式造型艺术的产生首先是同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城市建设联系在一起的。这一时期的造型艺术以雕像为主,它们鲜明地表现了人物的面貌和历史环境,出色地展现出了俄国在新时代的变化及改革成就。为此作出贡献的不但有俄国的艺术家,而且也有许多被邀请来的外国专家。

在17世纪末,俄国开始出现全身雕像,只是那时的雕像尚不是独立的作品,主要用于装饰建筑物。俄国最早出现的是木雕全身像,用于装饰1696年建造的表彰占领亚速功绩的凯旋门。此后,修建凯旋门的做法在整个18世纪都很流行,这也反映了俄国的军事和外交在18世纪的活跃。彼得一世时期,雕塑群也逐渐兴盛了起来,这种趋势在园林建筑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最出色的饰有雕塑品的创作就是彼得宫(彼得戈夫)的大瀑布喷泉。1716年,从巴黎受邀来到圣彼得堡的雕塑师卡·巴·拉斯特列利为修建彼得宫大瀑布作出了卓越贡献。瀑布中心许多镀金面具(“人面雕塑装饰”)就是他的杰作,这些面具让人印象深刻,它们比例相当大且又富有表情。很多人将俄国视为拉斯特列利的第二祖国,俄国最早的一批半身雕像和纪念石像都是由他来负责创作的。在这些作品中最突出的是彼得一世、缅希科夫、布留斯的半身雕像,以及彼得一世骑马的塑像。拉斯特列利的创作在体现现实主义风格时,能让人有一种独特而震撼的美感。

而能够装饰建筑的绘画和造型艺术的品位的提高,是体现彼得一世时代建筑艺术水平的最好注脚。所以,建筑观赏性的提升也就成为这一时期俄国建筑艺术的重要特点。而新都圣彼得堡则成为俄国寻求新建筑艺术的最好的舞台,成为俄国新建筑艺术的发源地。可以说,彼得一世时代俄国建筑艺术的所有重要的特点在新都圣彼得堡都被鲜明地表现了出来。

圣彼得堡这座新城市的“新”体现在各个方面,在城市规划和建筑艺术上则尤为明显。它的街道、街区和广场布局匀称,从而形成了城市建筑格局的新概念。为了宣扬这种新的建筑理念,政府还颁布了许多关于城市房屋建筑的法令。1714年,政府颁布法令要求房屋全部临街建造,禁止像过去那样建在院子深处;1715年,政府明确规定没有图纸不得建筑房屋;1718年,则专门命令圣彼得堡总警察局长监督建筑物建设,以使大街和小巷整齐美观。从此,俄国城市建设的风格开始体现国家性、社会性,实用性倾向愈加突出,这就决定了彼得一世时代的城市建筑式样具有求实性、精确性,以及结构的朴素性,大部分建筑物外貌都呈现出一种上行下效的严整性。

圣彼得堡彼得宫的“大瀑布”喷泉

圣彼得堡的第一个建设规划,是由彼得一世从国外聘请来的德·特列济尼制定的,但特列济尼的计划不适应圣彼得堡作为帝国中心日益增长的需求,很快就过时了。于是1717年,彼得一世委托从法国回来的日·布·列布隆重新制订计划。但列布隆的计划有些不切实际,很像文艺复兴时代以来西欧的专家们所幻想出来的那种“理想”城市计划,所以这个计划没能全部实现。

瓦西里耶夫斯基岛保留了特列济尼的规划,现今已成为圣彼得堡最古老的城区之一。圣彼得堡进一步的规划措施则是由俄国建筑师科罗博夫、泽姆佐夫、叶罗普金来实现的,这就保证了圣彼得堡城市风格的发展趋势不会完全走向一种陌生的路线。

在特列济尼的规划下,在涅瓦河南岸很快就形成了两条街道,这就是沃兹涅先斯基大街和著名的“涅瓦大街”,在这两条新街道汇合处建立的海军大厦象征着俄国夺取出海口的功绩,它见证着俄国经济和军事的发展,见证着新城市历史。

在1717年前,圣彼得堡的城市建设中以建造国家设施和具有实用价值的建筑物——要塞、商场、附有造船厂的海军大厦、12个委员会的办公楼、图书馆、科学院、珍品陈列馆及仓库等为重点,这也是容易理解的。在这当中,特列济尼设计建造的12个委员会的办公楼,是圣彼得堡最大的国家建筑物,它是由12座彼此独立却又有一条走廊相互连接的建筑物组成的,是当时新都城市建设的典型代表。

彼得一世时期建造的宫殿,建筑式样比较豪华和宏伟。当时城外出现了许多宫殿式的府邸,城内则建造了一个夏园,里边建有亭子、花坛和雕像。1718—1723年,建筑师米克季在离塔林不远的卡德里奥尔格建了一座三层的豪华宫殿,在这里,各个房间和大厅都是隔开的,富丽非凡。彼得一世曾向列布隆预订豪华宫殿的设计图,并在斯特列利纳(公园)和彼得戈夫(彼得宫)两地按图施工。其建筑形式的漂亮程度,至今令人感到震撼。严整性是列布隆的建筑物所固有的,他只是在设计建筑物的内部装饰墙壁和天花板时才做较大的自由发挥。应当说,宫殿和官员府邸建筑的日益华丽,是与俄国走向富强密切相关的。

在教堂建筑中,根据特列济尼的方案,于1712年始建的彼得保罗大教堂也同样具有严整、紧凑的特点,是圣彼得堡建筑的代表作之一。带有尖顶的彼得保罗多层大教堂,受到了莫斯科缅希科夫塔楼建筑形式的影响,总高度110米,它决定了圣彼得堡后来许多建筑物的建筑式样。而彼得保罗钟楼,永远是与新都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的一座建筑物。另外,特列济尼在瓦西里耶夫斯基岛上兴建的外商商场也显示出莫斯科建筑式样的影响,商场的总布局呈一个梯形。莫斯科建筑物的内部拱廊好像露在外面的式样,决定性地影响了以后类似建筑物的整体构造。

圣彼得堡彼得保罗要塞:彼得保罗大教堂(始建于1712年)

除以上提到的建筑之外,彼得保罗要塞的大门、中央同样有塔楼的珍品陈列馆和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也都是当时公共建筑物端庄、严整风格的卓越表现者。总之,彼得一世统治时期圣彼得堡的建筑艺术具有简朴和严整的特点,为俄罗斯建筑艺术的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局部(始建于1713年)

彼得一世统治时期,莫斯科建筑艺术的发展是复杂而矛盾的。一方面,工匠们利用了柱式建筑的新形式(圆柱、山墙、柱廊、敞廊等);另一方面,又根据旧的传统对它们进行了改建。他们没有把这些局部设置看作建筑物的结构因素,而是作为建筑物增加观赏价值的一部分。如此一来,这一时期无论是世俗的建筑物还是教堂建筑,装饰性都加强了,许多在俄罗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在装饰上非常漂亮、豪华的建筑物随之诞生,这些新样式被称为“莫斯科的巴洛克式”。

在莫斯科的建筑艺术中,国家的世俗建筑物所取得的成就也令人瞩目,几乎决定了俄罗斯建筑术以后的发展方向。这些建筑物充分证明了俄国社会生活中世俗因素对教会因素的胜利,证明了国家作用和国家力量的增长,比如坐落在城门口土城上的苏哈廖夫塔楼、地方自治衙门、位于红场入口处的1696年造币厂、有两座塔楼的莫斯科河大石桥(1692年),以及坐落在特维尔大街上以豪华著称的加加林公爵住宅,等等。这些建筑物的大多数都有耸立于其他建筑之上的多层塔楼。表彰占领亚速及波尔塔瓦胜利的凯旋门也表现了当时传统艺术风格与西方巴洛克因素相结合的艺术特征。

加夫里尔天使长教堂和伊·帕·扎鲁德内建筑师设计的“缅希科夫塔楼”是这一时期莫斯科建筑的代表作。缅希科夫塔楼高高耸立在莫斯科,其高度超过了伊凡大帝钟楼和苏哈廖夫塔楼,同时代的人把这座塔楼塔尖直插云霄的宏伟气势视作俄国胜利的象征。

缅希科夫塔楼

政府有关城市建设的措施对莫斯科建筑艺术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从1701年开始,彼得一世政府接连发布了一系列关于调整城市房屋建筑的诏令。例如,规定在克里姆林宫、中国城和白城禁止兴建木质结构的建筑物,以预防火灾。1704年的诏令则对城市建筑进行了新的规划,它要求砖石建筑要“建在街道和胡同的两边,不要建在庭院当中”,1712年又要求“沿线”建筑房屋。然而为了建设新都,从1714年开始,除了圣彼得堡之外,禁止全国其他地方用石料建筑房屋。这条禁令对莫斯科的建设影响最大,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手都被调到新都去了。后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1718年政府颁布命令,允许那些“已经开始或本年内开始建造的石头房屋或土坯房屋”继续建造,还为此专门从圣彼得堡派去了建筑师。于是1719年,莫斯科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总建筑师,这位建筑师调整了莫斯科的建筑布局。根据总警察局局长办公厅1722年的命令,莫斯科所有街道和胡同都应调整得一样宽,沿街的石头房屋要彼此相接,禁止建造没有烟囱的木房等。

然而,18世纪初莫斯科的建筑式样仍旧与17世纪的许多建筑物存在着内在的联系,这就成就了它的独特性,并使它在俄罗斯艺术中开始形成一个新流派。此时俄罗斯外省的建筑,基本上还保留着旧的传统样式,但一些教堂建筑也展现了一些18世纪新出现的因素,如替代传统盾形装饰的华丽飞檐、红色玻璃窗等。

总体说来,这一时期俄国建筑艺术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转向了柱式建筑形式(圆柱、壁柱等),这种构建形式被大量使用,在当时已经被认为是建筑艺术不可缺少的基本元素,而且这并不妨碍莫斯科的新建筑继承优秀传统。于是,一种全新的建筑结构体系在俄国开始发展起来。

彼得一世统治时期,实用艺术领域同样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在这个时期,几乎民间手工艺的所有形式都表现出了新的工艺特点。譬如,在金属艺术加工方面及首饰制作方面都可以看到在传统工艺基础上的一些创新元素。

彼得一世时代的珐琅制品非常流行,这应该主要得益于其在承载新事物的优越性上。色彩鲜明的“乌索利耶技法”彰显了珐琅制品的个性。珐琅不仅能够制作体现彼得一世时代最新艺术成就的小型肖像彩画,而且能装饰为奖励新事业而设立的各种勋章,这就让珐琅装饰的地位更加显赫。更何况当时彼得一世的军队还广泛应用珐琅制作的各种标志。不止如此,在17、18世纪之交发展起来的铜铸品当中,珐琅也得到了广泛的运用。这方面的许多作品无论在结构的协调上还是在工艺的水平上都很出色,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制作技巧。

应当说,在彼得一世时代,俄国的艺术风格同样实现了世俗原则替代宗教主导的重要转变。西方艺术风格的传入令俄国艺术的民族性获得了新的表现形式,同时令其呈现出了更强烈的表现效果。

当时,正在形成中的俄罗斯艺术还与仍处在波兰影响之下的乌克兰艺术和部分白俄罗斯艺术进行了深入交流。一些白俄罗斯的装饰艺术家和雕刻家、乌克兰的建筑艺术家,把他们具有独特风格的艺术带到莫斯科,而莫斯科的艺术家也把莫斯科风格的建筑、装饰艺术带到了乌克兰。他们之间的交流,促进了整个俄罗斯文化艺术的发展与进步。

总之,改革对于俄罗斯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推动作用。改革从根本上推动了俄国教育、科学和文化事业的发展,促进了俄国社会思想的革新,推动了整个社会文化艺术生活的世俗化,为俄国文化进一步高涨奠定了重要基础,同时对正在形成的、作为俄罗斯民族特征之一的民族共同心理的形成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1] 圣经故事中的两个城市,这里的居民生活荒**无度,因此被天火毁灭。

[2] 圣经故事中罗马帝国犹太行省的执政官,曾多次审问耶稣,原本不认为耶稣犯了什么罪,却在仇视耶稣的犹太宗教领袖的压力下,做出了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判决。

[3] 当时的欧洲学界对于亚洲和美洲是否在领土上相连的问题是存在争议的。

[4] 俄国在彼得一世改革历法以前使用的教会立法,是以公元前5508年为创世纪的元年,每年的新年始于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