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从此天涯沦为陌路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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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华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干过这么溜门撬锁的活了,大约是在五六年前吧,黎悠悠脸皮薄的很,因为童养媳的缘故,即便是家里的祖父母和母亲都同意了让他们住在一处,她都是不肯的。

已经过了待嫁之年,黎悠悠还坚持住在自己的小院里,只等着再过一年,他们办了成亲酒,宴请了两家的亲人,她才敢以他的妻子自称。

.zyxta.可母亲不喜欢她,原打着就是让他们圆了房,黎悠悠最好能早些怀个孩子,等到孩子一生下来,再给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至于悠悠,有了孩子绑着,她就是再大的能耐,也是逃不出洛家的,到时候,给她安置个妾室,已经算是厚待了。

洛安华那时很是看重黎悠悠,自然是不肯的,也因此,他在知道了自己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后,也就没有逼着她和自己住一起,不过,却是经常要溜来吓吓她。

一是为了瞒住母亲,免得她再动心思催黎悠悠,二嘛,温香软玉在怀,就算是盖着被子纯聊天,洛安华心里也是美的。

那种年少时的悸动,永远占据着回忆里最美好的位置。

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经年之后,洛安华当初有多爱黎悠悠,现在就有多恨她,而她,比他更狠,居然连恨都懒得恨了。

离床还有五六步时,洛安华突然走不动了似的,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后,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悠悠,我是真的不想与你和离,我们都把过去忘了,就这样重新开始,不好么?”

夜深人静,洛安华沙沙哑哑的声音,听着格外深情,隐约还带着一丝丝的悲痛。

“悠悠,你该知道,我是这世上最愿意护着你的人,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了么,你怎能这般轻易便背叛了自己许过的诺言,你这样,叫我怎么办?”

“难不成,你要我和你一般,从此忘了彼此么?”

“这怎么可能,悠悠,我是爱着你的,比你爱我时更深,要我忘了你,我做不到啊。”

互相放过彼此不好么?

黎悠悠缩在墙角,脸上的困倦早已不在,皱着眉尖,似乎也在认真思考洛安华话。

想着,洛安华喝了酒,莫不是来倾诉衷肠的?

可是,他这样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的,又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决定想要和她说。

“悠悠,若是我们注定要彼此伤害到底,那就这样吧,至少,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嗯?

黎悠悠有些不解的看着洛安华,月光浅浅,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莫名的为他添了几分情深意重。

可他的话,又是几个意思呢?

难道,他愿意和离了么?

正当黎悠悠暗自揣磨时,洛安华突然起身,步履缓缓的走向门口,却在要跨出门槛时又停了下来。

他侧首,声音低哑的说道。

“悠悠,我等你到明日日落,你若不来寻我,我便顺了你的意,从此天涯沦为陌路人,可你若来了,碧落黄泉,休想我再放开你。”

黎悠悠:“……”

她半张着嘴,一脸心虚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猜想,他怕不是早发现她藏在这角落里了。

下一秒,洛安华的话,证实了黎悠悠的猜测。

“地上凉,你身子又差,还是回床上躺着去吧。”

——

第二日,仍然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一大早,板栗就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麦仁粥进来,自打黎悠悠在自己院里开了小灶后,板栗的厨艺也进步了很多。

这一碗麦仁粥熬的是香滑浓稠,嚼劲十足。

黎悠悠洗漱时,板栗便去整理着床铺,等她坐下来喝粥时,就见板栗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小姐,白爷给您的信啊,昨日你睡的沉,我便把它压在了枕头底下,您竟是没看到么?”

“咳咳……”

黎悠悠一把夺过信封按桌上,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怕,昨晚得亏洛安华没往床边走,这他要有什么过分的行为,这枕头底下的信,还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么?

“板栗,以后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要叫醒我,和我说清楚,千万不能再自作主张,知道么?”

“可是小姐昨儿喝醉了呀。”

板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只按着丫环的本份,老实的认错。

“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下次一定……”

“我不是要凶你,我的意思是……”

看着板栗一副快要被训哭了的表情,黎悠悠突觉一阵头疼,这丫头尊卑观念太重,她只要着急说话声大些,对方就吓的要命。

“算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吃了么,今天我不出门,你一会儿找些纸笔来,我教你画些花样子玩。”

昨天洛安华说了要等她到日落,为了避免产生误会,黎悠悠已经打定主意,日落前绝不离开这院子。

她倒要看看,她真的不去找他,他是不是会同意和离。

当然,也不排除洛安华酒后乱说的,睡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是,小姐。”

板栗一直等黎悠悠喝完粥后,才又走近前,犹犹豫豫的说着。

“小姐,白爷昨儿说了,要您醒来后,就看看这封信。”

“哦,我看。”

黎悠悠不是多娇情的人,不管信里写了什么,她该看还是要看的,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约了她去听戏。

“有没有搞错,他就那么不在意和有夫之妇传出点什么去么?”

黎悠悠面无表情的将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抬头看向板栗:“昨天我酒醉后的事,从头到尾,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的说一次。”

——

与黎悠悠简朴的小院,相隔着一座假山湖泊的另一边。

洛安华一身蓝底紫纹锦服,精神焕发的坐在桌前。

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摆着一对精致的泥人,衣着色彩艳丽,模样逼真。

那是一男一女,一个头戴发冠,眉眼俊郎,嘴角带笑的人是他,而另一个,盖头掀了一半,露出桃花粉面,殷红小嘴的人,是黎悠悠。

洛安华伸手,将泥人握在掌心,细细端摩着。

他双眸潋艳深情,眼底隐隐带着几分期盼,却是,一坐就是一上午。

“阿福。”

一上午的米水未尽,再加之宿醉,洛安华的声音,比昨夜更是沙哑了几分。

阿福闻言,连忙进屋询问着。

“少爷,您有何吩咐?”

“去桃筑小居看看,少奶奶她……”

“算了,由着她吧。”

不等阿福转身,洛安华再次下令,阿福只好继续站在门外守着,心里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他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少爷从外采办回来后,神情悲愤,也是这样握着一对泥人,在桌前坐了许久,滴米不沾,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那次之后,少爷和夫人发生了很大的冲突,而当时,少奶奶仍旧不知所踪,再然后,少爷就变了,在行事上变得比以前更有挡当,可在其他时候,也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他左拥右抱,缝场做戏,却从来不会把任何女人带回家,可也从来不把家里的少奶奶带出去。

就是阿福跟着洛安华最久,也看不懂,他对少奶奶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既尊重她,不给外面任何一个女人名份,可也冷落着她,让她尝不到半点被丈夫疼爱的滋味。

但在最近,洛安华又变了,他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不再来往,看似有种彻底断掉的兆头,只除了,那位新结交的可儿姑娘。

可他又总找机会要讨好少奶奶,昨夜还偷偷的去了一趟,阿福以为,少爷这是要和少奶奶和好了,却是一大早,武少就亲自送来了一份文书。

阿福偷瞄了一眼,好像上面写着“和离”二字。

阿福心事重重时,没发现有人走近,待他想要拦门时,桂妈妈已经敲开了少爷的门。

桂妈妈是夫人身边的人,即便是洛家最落迫时,也没有离开,且,她是看着洛安华长大的,所以有些时候,她就算有什么做出格的事,洛安华也会容她几分。

可今日,洛安华实在是没心情应付她,她才想进门,就被一声冷厉给轰了出来。

“你受母亲器重,这时日久了,竟是连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么?”

洛安华一怒,桂妈妈连忙退出门外,一脸慌张的说道。

“少爷,是老奴的不是,您别气坏了身子,夫人一早就请了城中的莫娘子前来,要为少奶奶看上一看,可少奶奶她……”

莫娘子是洛城有名的女医,专治女子不孕不育一事,洛夫人请她来看黎悠悠,目的不要太直白了,黎悠悠自然是不肯让她看的。

这不,桂妈妈带着莫娘子连黎悠悠的院门都没能走进去,就被几块板砖给砸了出来,如果不是她们躲得快,怕是要出人命了。

洛夫人气急,又记着洛安华的话不能去找黎悠悠闹腾,只能让阿桂来告状了。

却不想……

“母亲未经悠悠允许便私自作主让她看医,她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你去回了母亲,这事不劳她费心,我自有安排。”

“这……”

桂妈妈欲言又止,洛安华不耐的冷斥道。

&;“再不滚,本少便到母亲那里亲自求了她,将你赶出洛家。”

活该桂妈妈运气不好,哪天来烦洛安华不好,便赶在这一天。

——

黎悠悠不知洛安华替她教训了桂妈妈,正一脸冷清清的站在门前,手里掂着一块板砖。

“板栗,学会了么?只要有人不请自入,就拿这东西砸出去,不然啊,我们只会一直被人骑在头上羞辱。”

听听那位莫娘子刚才说的什么话,不管她这身子骨成不成,对方都有办法帮她治好生不出孩子的苦病,还要教会她一些闺房御夫之术,说什么,她只要肯听话,保准来年生个大胖小子,还能坐稳洛家少奶奶的位置。

敢情洛家这些年没有添丁增福,都是她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