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特别关注使体验熠熠生辉,但总是在聚光灯下,要自然生活也很不容易。要使对这种特别关注的需要与对隐私的需要和谐一致,对那些在中心舞台上的人来说是个持续的挑战。在一次电视访谈中,劳伦斯·奥利维尔在提到演员在读他的表演评论时,描述了这种矛盾的尴尬处境。奥利维尔勋爵观察到演员一定会避免放大评论的效果,并且在过后以一种有自我意识和言过其实的方式来处理它。然而,不从评论中受益会是一个损失。评论给了演员非常宝贵的信息,甚至是继续为表演增光添彩的灵感。如果演员能抵制住对被赞扬之处的模仿或者对被批评之处的威胁,他就可能会重新创作并且在接下来的表演中品味出精微玄妙之处。
同样的错综复杂存在于一个更小的级别上——假设一个男人在他朋友每次开车来接他去玩短柄墙球时都冲出去迎接。有一天朋友告诉他,他很喜欢他跑向汽车时孩子般的方式。这个人当时很高兴,但几个星期以后便对“卖弄”他的热情感到了不自然,于是不再跑向汽车。当他最终再度跑向汽车时,他感到自然,不过有了新的内容。一种他原来不曾意识到的欢欣变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动作的一部分。
聚光灯下的生活也会扭曲一个人现实的完整性。人们常常被放大了的存在感**以至于失去了放大的生活片断与平常的生活片断之间的连接。举个例子,战争英雄,不管得到多少吹捧,他还是会知道吃新鲜玉米、努力通过大学训练、赴约、刷牙都是怎么回事儿。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从学校退学的人身上,一定会超出他的耻辱限度。人们必须克服那种冲动,别把日子过得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引人注意似的。
尤其是心理治疗师,由于他们工作专注,因而必须考虑到这种冲动。治疗师往往相信他们了解他们的患者,而实际上他们所了解的只是患者们生活中一个虽然非常重要却很狭隘的部分。我经常惊讶地看到患者们在从个体治疗进入团体治疗时的巨大差异。还有一样令我惊讶的是,当我因为某种原因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见到他们时,他们有多么不一样。一个在治疗室关注终身粉刺问题的人可能也是一个其他人信任的可靠工匠,一个在治疗室很害羞的人可能是一个伟大的舞蹈家,一个在治疗室里口若悬河的人可能在会议上很少说话。
聚光灯现象的结果可能成为一个固定的画面。事情是这样时,就会造成一个僵化的自我形象和一个重复的存在。为了把握一种超越任何瞬间任何个人特征的正确性,必须将仅仅照亮它所指地方的聚光灯来回探照,以创造出新的图案,就像一个万花筒。当它无法自由转换时,人们便陷入选择性地相信事实的一部分的状态。而这部分事实往往是有害的,和在心理剧里人们呈现出来的习惯性信念一样。人们必须搞清楚他们不只是无足轻重的人,死亡也不是一定会马上降临,或者他们的婚姻生活不只限于就孩子的教育问题无法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