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被无情拆穿后，就不会再演我了，但没想到的是，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够爬起来。

“你真的假的？”我脸色一变，问。

温如歌尴尬一笑：“中尸毒是真的，不会死是真的，但我确实希望你能离开。”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希望我离开？”

温如歌说：“分开逃命，或许会有一个人活得下来。”

“哦，原来你是为了顾全大局呀。”我刚有点小感动，然而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什么分开逃命，就能有人活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沾了枉死者们的血，所以我们是不管逃到多远的地方，他们都会找得到我们的；

而且我们只有两个人，他们却有好多个鬼，就算分头逃跑，他们也能分批逃跑。

所以我笑了。

温如歌这狡猾的女人，一定是想甩掉我之后，再用什么方法把身上的血腥气去掉，如此一来，怨魂们只会来找，而不会找她了。

“我可没以前那么好骗了，温如歌。”我笑着对她说，“如果三次都能上同一个人的当，那我真的是太蠢了。”

“好吧。”温如歌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妥协了，可我知道，这女人最厉害的杀招就是以退为进，她太擅长示弱了，总是能够用最弱势的姿态去博取别人的同情。

但是罗昕，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罗昕了。

我不会再上她的当的。

温如歌柔柔地问：“那你想如何呢？”

我说：“在地下室的时候，你就答应过我，你会如实回答我一些问题的。”

温如歌问：“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说：“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跳脱出轮回之外，让阎王都拿你无可奈何的？”

温如歌一愣：“就这样？”

“是的。”我问，“你很意外？”

温如歌尴尬一笑：“我以为，你是因为一年前的案子来找我的，毕竟，能为你洗清罪名的，就只有我了。”

我问：“你会帮我吗？”

“不会。”温如歌露出一个恶劣的坏笑，“我若是帮了你，那蹲监狱的就是我了！”

我说：“你迟早是会进监狱的！”

温如歌说：“但在世人眼里，我是个幼年高烧，烧坏脑子的不可救的弱智，所以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弱智会杀人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

若是能治温如歌的罪，我也就不用待在精神病院里蹉跎一年时光了！

我退一步说：“那我就要跳脱轮回的办法，我要如何，才能像你一样跳脱轮回，不再被阴间所约束呢？”

温如歌玩味地笑了：“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认真地点点头。

她凑过来，在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现在最简单、最现成的办法，那就是——去给那老头咬一口。你若是死了，那就没辙；但你若是‘活’了，那你就永生永世都不再受到阎王的压迫！”

我皱眉：“你在逗我？若是那样，我就变成僵尸了！”

温如歌呵呵怪笑道：“难道僵尸就不是跳脱出六道轮回之外的存在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阴君带黑白无常到来时，把所有阴灵都一网打尽了，却唯独留下死老头？那就是因为死老头是僵尸，不在阴间的管辖范围之内！”

“可我若是变成他那样子，那我就会丧失自己的意识的！”我说。

温如歌微笑道：“你想得到什么，那就得失去什么，这一切，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执着的说：“可我是想像你一样！”

温如歌摇摇头：“罗昕，我以为，我应该是你这一生中最讨厌的人。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想变得跟你最讨厌的人一模一样吗？”

我怔住了。

她带着笑，像是嘲讽戏谑，又像是怜悯和提拔：“不，你不是‘想’，而是你已经在走我的老路了。你和我一样，选择了装疯卖傻，以骗世人。现在，你又妄想跳脱六道轮回，难道，仅仅只是逍遥人世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吗？”

我低下头，绞着手指：“你并不知道我要面临的是什么。”

温如歌怜悯地看着我：“我只知道，跳出生死绝非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必须得跳出去，否则，我将永远还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我真不知道你这一年里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拥有这种想法的。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永生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你，也永远都不会变成像我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

“你猜，我是如何跳脱生死之外的？”

这还用猜吗？

我说：“阴君和我说过，你幼年时被施了‘以命换命’的法术，被黑白无常带进了鬼门关，但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竟然从鬼门关里回来了。从那以后，你在生死簿上就是个‘死人’了，因为魂被拘过了，而阴间没有再拘第二次的道理，所以，你再也不受阴间的管辖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一定是在鬼门关里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在鬼门关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温如歌说：“我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

我说：“你答应过我，你会如实说的。”

“好，我说，但信不信，在你了。”温如歌看着我，嘴角吟着自嘲的笑，仿佛我所向往的跳脱生死，对她来说，是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她缓缓地追忆起往事：“那年，我十三岁，在徐家已经住了三年有余，和徐洋的感情极好，他母亲也把我当亲女儿看待，在吃穿用度上基本和她儿子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当她待我极好，可谁能想得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儿子呢？”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温如歌说：“她早就算出了她儿子将在十岁时有个死劫，所以提早就按着生辰八字算好了人，当时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我一人和他儿子是同一天生日，除了年份不一样之外，我和徐洋连出生时辰也是一样的。再加上三年里我和徐洋同吃同住，两人身上的气息混淆在了一起，这才能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