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瓶酒是用透明的玻璃瓶子装的,跟后世拿来送礼的酒相比,那包装简直是LOW到爆了。
圆圆的瓶身上贴着一张商标,上面写着“莲花白”。
背面贴着一张说明,写着酒的度数,以及厂址的一些信息等。
其实这酒江卫东认识。
堂堂的京酒——莲花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在大清朝时,可是皇家御用的养生酒,寻常百姓根本不能染指。
后来因为慈禧喜欢,咸丰皇帝还曾赐封为“洒中之冠”。
这酒在六十到九十年代期间,价格仅次于茅台。
提上两瓶去送礼,经对倍儿有面子。
刘海中捕捉到江卫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两瓶酒上,以为这礼是送到了心坎儿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摸着酒瓶说道,“卫东,小时候见你爸喝过这个酒没?”
“这酒可是始于明朝万历年间的,到现在有多少年历史,你好好算算。”
“它可是用万寿山昆明湖里的白莲花花蕊入酒,酿造而成,据说当年咸丰皇帝一喝了这酒,病立马就好起来了!”
这牛比吹的,牛都在天上飞了。
酒是好酒,但是还没喝怎么就上头了呢?
这酒要是真那么牛比,咸丰皇帝还能活到三十就死了?
一天天的,竟扯这用不着的。
他肯定是看着自己和黄大山喝酒了,以为自己好这口,就立马提了两瓶上门来了。
问题是,他给自己送酒的目的是啥?
虽说刘海中不像阎埠贵那么抠,可彼此间也还没达到“就想送两瓶叫你尝尝”的关系吧?
江卫东端着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然后把那两瓶酒往刘海中的方向推了推。
“二大爷,无功不受禄,何况还是这么贵重的物件儿。”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去您家吃饭咱也还是一家人,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能办的肯定办,办不了的您也别怨我,就结了。”
他们俩之间没有明面上的冲突,无非是谁看谁顺不顺眼的事。
为了怒气值,江卫东也一直尽可能的不过于激进。
但碰上贾张氏,棒梗那种油盐不进的,他也不会为了点儿怒气值就强忍着。
总之,一切随心就是了。
刘海中搓了搓老胖手,面带微笑,像这种充满慈祥的笑容,他的两个儿子永远也见不到。
“你说得对,咱都是一家人,就没必要太外道了。”
“二大爷今天来呀,是这么个事,就是你当班长的这个事……”
江卫东原本双眸下垂,可一听他这话,便抬眼朝他望了过去。
吓得刘海中赶紧往回圆,“当然,当然,这,这是凭你自己的实力,我们大家伙那都是亲眼看着的,这个一点儿说道也没有啊。”
“我是想说啥呢,这人啊,他甭管到了多大岁数,都得有一颗要求进步的心,你说是不是?”
“我这么想啊,你说你才二十出头,我都五十出头了,你四级钳工,我都七级了,要是论资质,那我也弄个班长什么的当当,应该不难吧?”
好家伙,这老头子,是跑这套话来了!
他这意思不就是说,我这班长来路有猫腻吗?
卧槽,太侮辱人了!
我是凭真(ji)正(yi)实(mian)力(bao)上去的好不好!
不过,提起当官,江卫东倒是觉得他根本不用愁。
“二大爷,我这班长都是小篓篓,手底下才管五六个人,还都是白纸一张的新兵蛋子。”
“您可是堂堂七级钳工,像您这资质,这阅历,就算进不了一大爷的质检组,那也不能就当一个班长啊!”
这话对刘海中来讲,简直太受用了。
他听完,眼睛都亮了。
乐得嘴角咧到耳根,还假惺惺地摆手谦虚,“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有那两下子。”
江卫东继续忽悠他,“二大爷,您要是信我的话,您就稍微再等一等。”
“班长确实太委屈您了,有更大的职位在等着您呢!”
刘海中起初以为江卫东只是在恭维他。
但是越听越不对劲儿,这小子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再配上他一挑一挑的眉毛,想必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舔了舔嘴唇,干笑了一声,“卫东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啊?”
“你要听说什么了,就言语一声,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传,我可不是傻柱那样的人!”
说这都没用。
就是跪下磕一个,我也不能告诉你。
江卫东就想吊他的胃口。
于是,故作高深地说,“二大爷,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沉稳呢?”
“有些事是我能做主的吗?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说了,您就记住一句‘好事多磨’就行了!”
好家伙,这话让他说的。
俩字概括——虚无缥缈。
感觉他好像透露了很多信息,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可刘海中常年自我催眠式游历于官场中,对领导的暗示,那是一听一个准儿。
江卫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等!
这颗定心丸一咽下去,刘海中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好像满脸都写着“我要当大官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现在心情大好,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只想尽快告辞,出去笑个够。
“那,那成,卫东,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回过头来说,“卫东,我绝对是知恩图报的人。”
“你放心啊,以后甭管是在车间,还是在咱们院里,兹要是你有事,我一定站你这边!”
江卫东把他带来的两瓶酒又强塞回去。
他可不想有一天,因为拿人手短,而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情。
更何况,他什么都不缺。
待人走了之后,还在吃着糖画的亚提密斯,倒是做出一个很精僻的总结。
“刘海中明明是想把你收入麾下的,结果整半天,自己却成了你的马仔。”
“这是不是就叫偷鸡不成反蚀米?”
这年头,连猫都这么有文化了。
不过,它说得还真对。
江卫东抿嘴一乐,“括弧,还是他主动的,括弧完了。”
亚提密斯咂巴咂巴嘴儿,“这扯不扯呢。”
回想起刚才刘海中那一出,还真是挺招笑的。
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可人家却非要抓住政治的尾巴,想走一走仕途的末路呢。
平时他一向是大背头,背着手,很高傲的样子。
今天却为了一个小班长,跑来又是送礼,又是点头哈腰的。
这得是多大的官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