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誓
月明星稀,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几堆火微微发着红光。启手扶佩剑,缓缓在宫中走过。瞻仰九鼎是他每日的功课。
九个大鼎,象征九州。每个鼎上铸着各州的地理出产、珍禽异兽,号称是镇国之宝。这是父亲的权威,做为儿子,他有决心把这权威维护下去,这项重任也只能由他来担当。
要不然,父亲推荐的第一个继承人皋陶怎么突然病死了?益是皋陶的儿子,人们为了怀念皋陶,推举他来做继承人。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擅长管理民间大事。平时,带着一帮工匠,研凿水井新方法。或者他亲自操着牧鞭,在草场上畜牧牛羊,领着一帮亲随围猎,把打来的野兽肉用火烤了,跟臣下们一起欢乐地分食。他是多么倾心于这种一切平等,一切公有的和平安乐的生活呀。凭他怎么能维护得了父亲辛苦创下的权势与威望呢?
父亲年老的时候,常常出巡,真正在治理天下的已经是启了。
群众都是有慧眼的,他们知道谁最能顺应天时与大势,朝觐、狱讼,歌诵都冲着启。
想到这里,启苦笑了笑。迂腐--他的唇齿间迸出这样一个词。尧王不肯传位于儿子,是他儿子不肖,舜王传位给父亲,是父亲治水建立了大功劳,而益,他只是第一个开凿出水井的人。
启仰头望月:父亲是王,我就失去了做王的权力,而益,他的父亲是王位继承人,他就可以先继他自己父位,再继我父亲的王位吗?他是担当得起的人吗?
事实是益和前代的王一样迂,他按照惯例把天下传给了禹的儿子启,自己躲到箕山之南。等待启推卸王位,一请再请甚至三请他出山为王。
这是益最大的失策。他的隐居,对各部落联盟事务没有任何影响。
启继承王位后,顺理成章地管理着一切事务,他根本就没有功夫去和益玩这种政治游戏。
多数部族的首领,也都表示效忠于启,他们说:“启是禹的儿子,我们愿意效忠于他。”
益的谦虚这时候终于装不下去了,于是率领东夷的军队向启发起进攻,两军阵前,那些将士看到了禹王的儿子,都被他的沉着和威仪震摄了,他们也信服启是真正的王者。益的军队哗变,纷纷在战场上交出武器投降,启捉住了益并把他杀掉。
启望着月下九鼎,想起父亲杀掉防风氏,威震群雄,各部落的首领个个俯首贴耳,唯禹王之命是从。启想,自己也该下召令,让首领们来朝觐九鼎。
第二天,召集部落首领的王令还没发出。有扈氏举旗讨伐的消息传到夏宫。
夏启就和有扈氏在甘泽地方发生了战斗,第一仗,夏启的部队就被有扈氏打得七零八落,几乎全面崩溃。夏启的臣子建议夏启赶快补充人员,重整军容,准备第二次战斗,夏启走在父亲权威象征的九鼎面前,他想起父亲生前的苦心:接受益做为首领继承人,却不给他管理天下的机会,由他自生自灭;让启管理政务,早早熟悉做王的一切,建立威信。他在心里向父亲祝告:放心,我是你的儿子,天注定是一个威仪天下的王!
启知道,不少人还不赞成父死子继的办法,所以不肯拥护他。这个时候打仗,胜利还没有把握。想要得到胜利,首先必须把人心拉向自己这边,让人们知道他夏启是一个贤能的人,由他来继承王位是合理的。
启每餐只吃一碗普通的蔬菜;睡觉只铺一床粗糙的旧褥子;除了祭神和祭祖以外,他不许演奏音乐来作为娱乐。他爱护小孩子,尊敬老人。谁有本领,就赶快请来加以重用;谁懂得武艺,就赶快请来,叫他带兵打仗。
人们四处传诵:“启不愧是禹的好儿子,天下就应该交给他这样的人来管理。以后要是再有谁来争王位,我们应当全力保卫他才对。”
部落首领们自动前来朝觐。而有扈氏,盘据一隅,顽固和迂腐成了人们的笑谈。
启站在九鼎前与父亲对话:灭有扈氏,不是为了收伏一个部落,是为了一个万世相传的天下。
出发前,启在甘地发下誓约:“各位将军,我郑重向你们宣告,有扈氏违迕天地五行,背弃人间正道,上天要讨灭他们。如今我们是共同执行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你们必须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按作战部署勇猛作战的,我将在祖先灵位前给以奖赏;违背命令临阵脱逃的,我将在社神牌位前给以严惩,妻子儿女罚为奴隶。”
众声欢呼回应。在暴风骤雨般的呐喊声中,有扈氏溃不成军。有扈氏本人也做了俘虏,被放逐到草原去做放牧牛羊的奴隶。
一个新的世界在拥戴启王的欢呼声中,辉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