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仙女座 十三(1 / 1)

衣服赶在谢栗出发前三天终于送了过来。

谢栗下午回家,发现沙发上有个很大的黑袋子,没等他凑过去看看是什么,谈恪走出来,像是在家呆了很久的样子。

谢栗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谈恪嗯一声,说:“有点事,先回来了。”他伸手拿起那袋子,冲谢栗招招手:“过来,试试你的衣服。”

谢栗做了一整套,外套裤子马甲衬衣,领结就没做了,谈恪的原话是,拿根他的就行了,还有一双皮鞋。

谈恪坐在衣帽间看谢栗换衣服:“回头我做衣服的时候,把你也带上。”他上下打量谢栗,“明年还是重新量一遍,我看你还要长个子。”

谢栗那边完全没注意到谈恪在说什么。

他第一回穿这么精细贵重的衣服。

衬衣的料子挺而括,一点不打皱,浆过的领子填了K金的领撑——当然谢栗看不出来那是K金,磨边做旧后被认成黄铜也不足怪。上身后松紧适度,贴身而不紧身。袖口的地方被裁缝别出心裁地打了一圈花褶。谢栗年纪小脸又嫩,这圈褶恰到好处地冲淡了正装的庄重感,多了一丝活泼。

谢栗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去,裤子,马甲,西装外套。再抬头,镜子里已经是一个陌生的人。

穿网店买五赠一白色棉T恤的男大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不知道谁家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唇红齿白,眼神明亮,前头刘海还有一小撮微微翘起,好像刚被家长从被窝里挖出来。

谢栗微一抬头,在镜子里和谈恪撞了个眼神。

谈恪正坐在他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见他往这边看,便抬腿站起来,取下旁边架子上早就挑好的几根领带走过来。

“喜欢吗?”谈恪问。

谢栗当然满意,他也没得比较。只是光看那天的架势就觉得这套衣服不会便宜,于是开口问:“这套衣服多少钱?很贵吧?”

他是想自己付钱来着。

谈恪正忙着伸手在谢栗的两肩和腰后比划:“这次来不及了,回来以后再送去改吧,这里还可以再收一收。”

裁缝头一次给谢栗做衣服,不了解他的喜好,没敢收太紧,各留出了一指,以备调整需要。

谢栗按住谈恪的手,态度坚定:“我自己付吧。”

谈恪看了他几秒,慢慢开口:“栗栗,你是不是特别介意我比你有钱?”

“不是啊,”谢栗下意识摇头否认,“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谈恪打断他,“你就是觉得你不应该花我的钱,以免给人落下你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的口实,对不对”

谢栗还想否认,但谈恪看他的眼神,让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其实是真的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尤其上次闹出了论坛的事情,他和谈恪的关系被摆在了明面上之后。

谈恪也不是瞎子,大概是多少感觉到了。

“你想自己付款当然没问题,”谈恪见他不说话,于是主动开口,“但是你总不能因为我有钱,就剥夺了我给男朋友花钱的权利吧?”

谈恪搂着谢栗重新站回镜子前,在镜子里和他四目相对:“现在我给你买套衣服的钱,就相当于你给我买瓶矿泉水的钱。那假如有一天我破产了,我的账户里连八万块钱都没有了,你是不是也不能给我买矿泉水了?”

这逻辑无懈可击,谢栗竟然一时间没话可反驳了。

镜子里的男人看着小男生,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说,你总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很容易让人误解成你不想欠我的。难道以后买戒指,你也要自己掏钱把你的那只买下来吗?”

谢栗被他看得面热,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又不好意思承认是他有点过分自尊心作祟,只好嘟嘟囔囔地胡说八道:“当然是谁求婚谁买戒指,我求婚就是我买戒指当然是我掏钱了。”

谈恪由着他说,也不和他争,只拿起挂在臂弯的领带,一根根在谢栗身上比划。然后又把着谢栗的手,教他打结。

最后谢栗终于不再提要自己给西装付钱的事情。

临到出发前一天晚上,谢栗吃过晚饭,在客厅检查行李和证件。

谈恪把碗收进厨房里,也拖了一个箱子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谢栗好奇:“你也要出差吗?”

谈恪正把一套西装往里放,点点头:“我有个会,和你一天走,也去巴黎。”

谢栗是从兰城出发,到帝都去坐飞机,在巴黎转机,然后才到里约。

整个行程不算转机的时间,加起来接近二十四小时。

谢栗第一次坐飞机,就是这种大场面,谈恪有点不放心。

兰大去里约的不止沈之川一个,还有另一个组的老师带着学生。学校统一买的机票,都是经济舱。

谈恪起初想给谢栗升个头等舱,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当着学校同学老师的面,单独给谢栗搞这种特殊主义,对他没什么好处。

但正好就赶上后面几天,在巴黎有个风投国际峰会。

以前这种会都是方显去,过去吃吃喝喝,找同学校友聊聊天。

这回谈恪主动开口要去。方显一下就明白了,追着他揶揄:“哎,人家就是去开个会,还没到出国上学呢,你这送个什么劲儿啊?人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谈恪挑挑眉毛:“我听说你要休年假是怎么回事?你是要去哪来着?沈之川不也就是去开个会么?”

方显差点炸毛:“怎么搞的?你也知道Carson要去?”

Carson也要出席里约的学术交流会是沈之川告诉方显的,沈之川已经看到了学者名录。他本来是想本着透明诚信的原则和方显说一声,哪想到方显一听就不干了,非要跟着去。

这人还嘴硬得很,一口咬定他就是去旅游的。沈之川没办法,只能同意——他又不能把方显捆在家里。

方显回过味来,气得要命:“靠!你是不是买了头等舱?快让给我,我去给川川改了!”

谈恪才不干:“就一张头等舱,你舍得和沈之川分开吗?我看你不如趁机和他体验一下经济舱的爱情吧。”

肖助理在旁边低头眼里噙着泪花——这些有钱人太招恨了!

出发那天谢栗要先去学校和沈之川他们碰头,谈恪把他送到学校,又调头去机场。

谢栗下车前,谈恪拉着他仔细嘱咐:“护照装好,放在贴身好取放的地方,不要慌慌张张地到处乱塞,内页有折损会很麻烦的。钱带好了吗?”

谢栗点点头,掏出钱包来给他看,里面红的绿的,都有。

谈恪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这个面额太大了。”他扭头问肖助理,“有小面额美金吗?”

肖助理还真有,他前阵子陪谈恪去美国,钱包里有几十美金的现金一直没拿出来,这会赶紧都掏出来。

谈恪拿过钱,把里面的百元整钞拿出来,换了零钱放进去,又叮嘱谢栗:“万一遇到问你要钱的,直接给他,知不知道?被偷也不要追。在人多的地方尽量别把钱包拿出来。”

他想了想,又掏出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金属质地的黑色银行卡,入手颇沉,放进谢栗的手里。

“这个是我的卡,一会我跟银行说一声你就能用,签我的名字就行。”

谢栗不想要,立刻要摇头还回去,却被谈恪按住:“听话,你的储蓄卡出去了是用不了的,万一你把钱包丢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拿好,单独装起来,别和零钱放在一起,知道吗?”

肖助理坐在前头听得一头汗。

好不容易等谢栗下车了,他才转过头去:“老板,其实你给谢同学的支付宝上转点钱也可以,那边现在银联都能刷。”

谈恪很不赞同地看着他:“万一手机也丢了呢?再说运通能即时定位刷卡人的位置,如果他和同学老师走丢了,在atm机上插一下,我就能知道他在哪。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他这件事。”他说着就掏出手机给谢栗发信息。

肖助理闭上嘴,面无表情地转过去,心想都走丢了还要找atm机吗,还不如直接报警算了。

真是恋爱令人降智啊。

谢栗和同学老师汇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奔向机场。

兰城到帝都坐飞机过去只要一个小时。

谢栗第一次坐飞机,激动得要命。程光干脆和他换了座位,让他在窗户边上坐着。

他一个小时没干别的,就盯着天上的云看了,到飞机落地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拉着程光说:“师兄,我眼睛有点疼。”

程光哭笑不得:“外头大太阳天的,你那么看能不疼吗?等会下了飞机赶紧闭上眼睛歇歇。”

谢栗乖乖地点头,眯着眼跟着程光往外走。他老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书包,手机,钱包,护照,都在呀。

直到跟着人慢慢走到头等舱。

路过中间一排座位的时候,他感觉忽然被人拽了一把。

他睁开眼一瞧,谈恪正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份报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栗一拍大腿,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忘了谈恪也在这架飞机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又忘了时差是13个小时,我这就去定个闹铃。

沈之川:我太难了。

程光,谢栗:在头等舱里插着switch玩马里奥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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