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7年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起,在历时近三个月的会战中,日军利用淞沪沿海之地势,陆海空三军联合作战,尤其是发挥空中和海上舰艇火炮的优势,对上海进行了持续的狂轰滥炸,无数建筑物被炸毁,商店民房倒塌,成为断壁残垣。日军进占上海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肆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致使无数生灵惨遭涂炭,无数街镇村落、学校、厂房、商店、庙宇夷为平地,许多人倒毙街头,流离失所……在日军的炮火下,繁华的大都市上海满目疮痍,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残暴的日本帝国主义在上海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
◎疯狂日机狂轰滥炸
许多战争、战役似乎都是以轰炸开始的,八一三淞沪抗战也是如此,轰炸致使大上海数以千计的市民无辜倒在炮火中。
8月14日,上海战事一开始,日军就发挥空中和海上优势,对市区进行狂轰滥炸。先是停泊于黄浦江中的日舰,由“出云”号旗舰指挥,集中轰击我军闸北阵地。由于日舰上的高射炮乱放,下午3时许,弹落南京路外滩,华懋及汇中两饭店一部分被炸,死伤中外市民百余人。被炸现场,惨不忍睹。
下午4点半左右,爱多亚路大世界游戏场门前又遭日军飞机轰炸,这次日军投下的是100余磅的巨型炮弹,爆炸声震动全沪。当时马路上正是车水马龙,万人攒动,不料罪恶的炮弹飞来,致使多人伤亡,断股折肱,横尸路中。东至杭州饭店,西至876号上海搬场公司,南抵敏体尼荫路的恒茂里,北至虞洽卿路口,几为鲜血所染。当时大世界难民收容所门口有部分难民在候车,他们当中也有多人被炸身亡。本来日本的侵华战争已给无数的中国百姓带来了无情的灾难,现在日本的炮弹又使他们命丧黄泉,怎不使人痛心至极。就连交通指挥亭上的法捕房巡捕也未能幸免。最后统计结果,这次大世界游戏场门前惨案共死亡445人,重伤200余人。另外,中西药房分号中弹起火,四周较远的各商号玻璃门窗全被震碎。车辆被毁40余辆,财产损失无法统计。
8月23日午后1时,在上海公共租界又发生一大惨剧。日机的炸弹投在南京路先施公司,被炸死伤者700人以上,永安、先施两公司及邻近各商店受损严重。除了被当场炸死的之外,许多被炸伤的人,流着鲜血在四处慌乱地奔逃、呼救,有的在奔跑中倒下了。整个南京路上,汽车和人力车都在往医院运送着满身鲜血的受伤百姓。他们有的被炸飞了手臂,有的被弹片击中了小腹,血流不止。南京路上,人们的叫喊声、伤者的呻吟声、寻子觅妻的呼号声,令人心碎,揪人肝肠。
8月28日午后2时许,日军出动12架轰炸机,在沪杭甬铁路的起点——南站,投掷了至少八枚炸弹,进行了一番狂轰滥炸。车站的站台、候车室、天桥、水塔及车房等均被炸毁。当时,南市的南站附近是人口稠密地区,完全没有中国军队驻防,也未设有军事要地,整个南站挤满了为躲避战祸的成千上万的难民,他们在这里等候火车,他们的家已经被无情的炮火毁灭了,他们的生计也被战争断送了,没有安身之地,只得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但是,就是这唯一的一点希望,还是在日军的轰炸声中破灭了,许多人离开了人间。在日机轰炸之后,难民死伤六七百人,“死者倒卧于地,伤者痛苦的哭叫,残肢、头颅,触目皆是,血流成渠,泥土尽赤,景象之惨,无以复加”。这是《立报》于次日报道所言。敌机于轰炸之余,又投掷硫黄弹多枚,南站之外扬旗及郑家桥两处,当即着弹起火,燃烧甚烈,直至傍晚才被扑灭。日军无辜轰炸交通设施,残杀平民,焚烧房屋,此种绝无理性有悖人道的举动,真是人性丧尽,惨绝人寰!
关于这次日机轰炸的情况,华美出版公司1939年3月10日出版的《上海一日》中,有人作了详细的描述:
当日机飞临到南站上空之时,人声鼎沸起来,惊慌的怪叫,悲惨的痛哭,疯狂的奔跑,手足无措的呆立不动,千万个难民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慌乱、逃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轰!轰!轰!数不清的炸弹,吹不散的浓烟,遮没天空,震撼寰宇,好像要把整个地球毁灭似的。于是房屋的倒塌声,机枪狂号声,以及人类的惨叫声混成一片,真是惊心触目!
……
没有头的人,断了手足的人满目皆是,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其凄惨之状,无法形容!
在敌机轰炸之后,人们才慢慢从刚才的惊呆状态下,神志恢复原状。被炸现场的哭喊声愈加厉害了,当没有死的人看到自己的亲人死伤,怎不感到哀痛!同时,未死的人差不多都走失了,父亲唤着儿子,儿子喊着母亲,含泪的叫喊,声音又是那样的悲切!
更有不能分离的,母亲死了,孩子还要母亲给他哺乳,孩子死了,母亲不忍抛弃孩子,还抱在怀里痛哭,触目酸鼻的事情,到处都是,那是多么残酷的啊!
这是上海在日机轰炸下无数个场面的缩写,这是人们在日军炮火下深受其害的真实写照!
日军在淞沪会战中,究竟对上海轰炸了多少次,谁也数不清。每次轰炸之后,总是大火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冲天,尸体成堆,血流遍地,房倒屋塌,到处是残垣断壁,废墟一片,其状之惨,目不忍睹!
◎灭绝人性的肆虐屠杀
日军在疯狂轰炸之后,紧接着的是烧杀抢掠,日军对无辜的平民和战俘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肆屠杀。丧尽天良的日军无恶不作,对广大妇女进行摧残污辱,其野兽行径令人发指!仅宝山县被日军枪击、刺杀、火烧、砍头、剖腹、活埋的人就有11233人之多,上海平民在此次战争中的死亡人数不下10万,彻底暴露出这场侵略战争的极端残暴残忍。
日军攻占上海时,烧杀抢掠的场景处处可见。
日军进攻宝山县城的那天,城内中国守军还留下部分兵员,准备掩护城中四五百名老百姓冲出城去。但到城门口时,日军已占领城门,无奈只好又向城内退去,把老百姓都安排在一个事先挖好的地洞中,部队官兵把仅剩下的两挺机枪架在洞口,和日军作最后的拼搏。最后部队是弹尽力疲,全数悲壮殉难,四五百名老百姓大部分被日军枪杀,有许多妇女是被日军强奸后杀害的。宝山县城经过日军一番惨无人道的屠杀后,遍地都是死尸。日军的屠刀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后日军对宝山城又进行了焚烧和抢掠,宝山城一片狼藉。
自8月到10月间,日军还对占领的杨树浦地区的平民进行大屠杀,造成大量平民死亡,尸体堆积如山,逐渐腐烂,最后导致疫疠虐行,几乎传播到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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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近三个月的淞沪会战中,整个上海几乎天天处于炮火和硝烟之中,暗无天日。
10月26日,中国军队撤出闸北。10月27日,日军侵占闸北后,随机以三五人为一小队,沿街一路烧去。日军先将空屋打开,立即抛入引火物。《申报》描述当时情景:苏州河北大火彻夜未熄,一公里外,火舌隐约可见,日军的焚烧暴行致使当时的闸北全境几成一片焦土。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之后,日军在金山卫整整烧了三天,杀了三天,村里的一口赤旱塘,竟成了日本侵略军的杀人塘。闸北区整个石库门弄堂和繁华街道成了一片焦土。恒丰路、兴和路一带,只剩下一幢孤零零的三层水泥楼房。宝山县罗泾乡在当年日军登陆的池塘边立了一块刻着“永志不忘”四个大字的石碑,碑文记载:八一三日寇于此登陆后,在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仅罗泾乡范围内惨遭杀害的无辜群众就有2244人,占当时乡民总数的80%,烧毁民房10908间,被称为“罗泾血案”。
日本侵略军在舰炮的掩护下,从金山嘴、戚家墩、白沙湾三个方向攻入金山卫城。居民听到枪炮声纷纷逃难,来不及逃难的就遭到了日军的屠杀、强奸。朱海、南门两村被杀平民71人,被烧房屋94间。特别是住在城门外一带的居民,有的被刺刀刺死,有的被捆绑后关在屋里活活烧死。三天之内,80%以上的房屋被烧毁,共计3059间,被杀戮的无辜村民有1015人。
11月16日,中国军队从南市撤退后,南市即被日军纵火焚烧,市区一片火海,一直燃烧了两天还没有熄灭。晚上,站在高处,可以望见南市冲天的火焰,把整个南市上空映得通红,那火海一望无际,一栋栋房子相继被火焰吞食,无数个同胞的生命,都葬送在火窟之中。
从火中逃生的难民,有的半边脸被火熏肿了,有的头发被烧光了,每个人都带着伤痕和哀愁。当他们正准备从火海中跑出来时,日军的炮弹像雨点般落在他们身边,为了逃命,他们已经管不了这些了。等他们站起来准备往外跑时,敌人又在林荫路大吉路口架着两挺机枪,向逃难的人群疯狂扫射,所以,许多人又倒在了敌人的枪弹下,能够逃出来的只是个别的。整个南市已变成了焦土,这是空前的浩劫!
1937年11月21日,《立报》报道了上海公共租界内流弹致5000人伤亡的具体情况和数字。报道说,沪战爆发后,因日方大炮飞机滥施轰炸,公共租界内为流弹击中死亡人数,较“一·二八”时多33倍,受伤者多13倍,截至10月12日,共有非战斗人员2057人(外籍人士11人)死于流弹,受伤者2955人(外籍人士36人)。日军连公共租界非武装区的非战斗人员也不放过,对英勇抗击其入侵的我军阵地来说,其疯狂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这只是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日军犯下的罪行。联系到整个大上海,日军的暴行,罄竹难书!
◎文化教育机关、民居设施的被毁
日军不仅在淞沪战役中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还以恶毒的手段毁坏我文化机关。闸北、江湾、杨树浦一带的大专院校、中小学和市区的图书馆、博物馆等尽遭破坏。还对非军事设施的工厂、商店、学校、医院、民房进行破坏,令人痛心疾首。据上海市社会局调查,截至10月15日,全市包括战区和非战区,已被损毁的大学有14所、中学27所、小学44所,博物馆、图书馆、体育场等社会教育设施8处。
八一三上海战事发生的第三天,位于军工路的沪江大学校舍就被日军全部炸毁。沪战的前两天,由于中国军队的英勇抵抗,日军进展缓慢,为泄其怨恨,遂炮击沪江大学。
位于真如的暨南大学和东南医学院,日军狂轰滥炸后,前者半毁,后者全部被毁。同济大学、复旦大学、持志学院在日机轰炸及炮击下全部或大部分变为废墟。
上海较著名的大学——暨南大学的校园,往日充满诗情画意,一眨眼工夫,在敌人炸弹的爆炸声中毁灭了,这里的许多同学也惨遭不幸。
除了大学校园之外,还有许多中、小学校及社教机关的建筑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损失都十分巨大。
江湾沦为战场,当时刚刚兴建的上海市立图书馆、博物馆遭到破坏,被迫闭馆,上海市政府被日军占领。
沪西名胜龙华古寺在日军的空袭中也遭到破坏,寺内大量的建筑及佛像遭到毁坏。
◎民族经济遭受破坏和劫夺
1937年的上海是当时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市内开设有大量的工厂,八一三事变爆发后,上海的民族工业遭受了空前的打击,大批的厂房、设施遭到毁坏,工厂被劫,机器被毁,棉纺、面粉、卷烟、航运等许多行业损失惨重。
上海的机器业厂屋,毁于战火者为数甚多,就公共租界内而言,已有410家。战前上海的机器业,厂址多设于虹口以及南市、闸北等地,这数百家工厂多遭战火殃及。据不完全统计,战事起后,多数工厂均遭不同程度的破坏,损失较严重者达360余个,损失1400余万元。
棉纺工业也是遭受破坏最为严重的工业之一。上海租界以外被毁的华商纱厂的纱锭约计157981枚,线锭约计20120枚,织布机约478台。开设在租界内的华商纱厂,虽未受炮火打击,但在日军警备地区(苏州河以北的租界区)的各厂,大都被接管。
1937年12月27日上午8时3刻,申新一厂、八厂惨遭轰炸,一厂北工场、布厂的半部、办公室、工人宿舍、饭厅、货栈、物料间等几乎被炸毁。这两个厂的损失折合法币为3836786元,还有英镑1009镑、美金1961元,这只是两厂固定资产损失的总数。此外,各项资产的损失,如原棉、纱布、在制品、机物料等,照当时估价达法币11344875元。
申新五厂损失巨大。据统计达1978188元(法币)。另外,申新六厂、七厂也都有很大损失。
自从沪战爆发,上海的面粉业损失也十分严重。一是因战事各厂曾一度停工,有较长时间的停产,面粉的生产量尚不及以前的四分之一。二是许多面粉厂被日军强占为办事处及军用材料库,一些机器设备被日军拆卸偷运走,使面粉业损失重大。
上海的卷烟业也在劫难逃,许多烟厂都焚之于战火。位于上海东熙华德路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被日军强占后,在此布置防御工事。日军将公司的重要机器等焚毁,把楼下辟作野战邮电局。
另外,上海的水泥生产、航运业等均遭到损失。
据当时美国经济专家精密调查统计,八一三淞沪之战,上海所受的损失较“一·二八”时增加三倍,“一·二八”时所受损失约10亿美元,而八一三所受的损失,则当在30亿美元以上(闸北浦东不在内)。贸易额亦惨跌80%,上海对外贸易的4/5被停顿,工人失业者达90%,工厂65%以上全部被毁。
◎数以万计的难民
淞沪会战爆发,使300多万的上海市民挣扎在炮火下的生死线上。闸北被敌机投弹击毁,南市、浦东因日军的炮击而大火熊熊,从市区到郊区,全被日军扫**,市民的财产被毁坏殆尽。日军的侵略使得数以百万的上海人民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成为漂无定踪、饱经苦难的城市难民。人们无家可归,背井离乡,乞讨为生……
那些在日军炮击和烧杀的战火中逃出的难民,有的逃出了灾难,又遭残杀。数以百计在南站火车站、杨行汽车站等车离沪的难民成了日军炸弹下的冤魂。9月8日,由上海驶往南京的难民列车在松江车站被炸,300余人被炸死,在南翔、苏州、嘉兴等地的炸车事件中,死伤的难民在数万以上。
逃出了火线的难民,逃不过杨行、南站;逃过了南站的难民,逃不过苏州、无锡;可怜的逃难者,仍旧逃不出倭寇的毒手。
京沪、沪杭两线通车后,每天有好几万扶老携幼的难民,潮水般地涌向这两个车站,道路上拥挤不堪,婴儿的哭声、被压倒的人的呼救声、呼儿唤女的悲啼声,撼着整个车站。
从战争的恐怖中被救到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70多万难民,整日处在饥饿、寒冷、疾病的威胁之下。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随处都可以碰见这些战争的牺牲者。男人、妇女、儿童聚集在停车处或商店橱窗的前面,地上坐着的,躺着的,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每天因痢疾和饥饿而死的就有200多人。
在老北门附近的旧民国路上,挤满了2万多难民,他们扶老携幼,站立在街头,几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在这儿站立了已将近两天两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早已饥肠辘辘,饥饿难忍了。
徐家汇慈云桥,难民似蚁遍布,老吟小嚎,横躺地上垂首沉默。几天的大雨,泥水浸湿了难民的全身,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星期,上海的救济会尽力援救他们到法租界。尽管慈善团每日装一卡车一卡车的干粮救济,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成千上万的难民,整天在饥饿、寒冷、雨水、疾病中度日,他们满脸愁容,心情惆怅,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生死线上煎熬。是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造成了这庞大的难民队伍,使难民们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与悲伤,这本血债永远记在了倭寇的账上。
◎人间魔窟慰安所
“慰安妇”制度是在侵华战争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日本军部策划的一个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日军占领上海期间设立多家慰安所供日军使用,其中的慰安妇多是日军从中国、朝鲜半岛和日本本土诱骗和强迫征招而来的。
中国妇女是日军慰安制度最严重的受害人群。1932年,为给在上海的日军海军陆战队提供性服务,日军在今上海东宝兴路125弄1号开设了世界上第一个日军慰安所,也是世界上存在时间最长的日军慰安所——大一沙龙。1932年日军在上海开业的日海军慰安所多达17家。到后来,上海的日本慰安所越来越多,有史料或证人可查的达149家。日军慰安所是日本侵略者占领中国领土后爆发的大规模的灭绝人性的强奸,也是日军对世界各国妇女丧尽天良的践踏和**。
“大一沙龙”这个魔窟在存在十三年之后,随着日军投降而消失。当日本战败的消息传来,这里的日本兵和日本人发疯似地喝酒发泄、狂吼怒骂,他们为自己可耻的结局而哀鸣。最后,他们在慰安所的木屋上浇上了汽油,用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和他们一样肮脏的罪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