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感觉从头到脚一身冷汗,朴家二少爷给人的第一感觉绝对如他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那样的,羸弱、不堪一击的。可事实上,他的清秀的脸和文软的身形带给人的直观感受并不是他的本质,欺骗了人们的眼睛。他冷血、残暴、甚至毫不理智,不念感情。我可以想象仇范当初经历的这些种种的痛苦折磨,身处虎穴,不能自保。但是当初她为什么要他和他结婚呢?是如她当初所说的那样子,嫁入豪门,从此就可以生活无忧吗?还是出于什么目的?被二少爷的甜言蜜语和承诺所**,还是因为被人要挟?袁永恒还说过,周先生与仇范的秘密关系,仇范还对他恳求过什么。第一次服食迷幻剂是周先生害的,而那瓶装满迷幻剂的药呢?又是谁给的呢?
“我们焦急地看着那个刷上红漆的木箱子,仇范的头发有一缕黑黝黝的还卡在箱子外面,我们都屏息凝视,箱子里细细微微地传出一点声响,接着寂静无声。我们更加担心了,担心会闹出人命来可就完了,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刚好老夫人来得及时,她看见眼睛这一幕,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大骂着她的儿子,让他放人。我们都知道,二少爷最怕他母亲。二少爷看见他母亲进来,腾地从箱子上坐起来。我们一看,一齐冲上前去,将盖子掀开,救出仇范。那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我们打了急救电话,让送到医院去。谁知道,从不会对家事多言的老爷发话了。他说一句话,你看她也死不了,带她回房间,消停一会儿吧。你们这些人做的这些事真是给我朴家丢人。老爷撂下这句话,甩了甩手,对二少爷冷言一句到我书房里来,气愤地往前走去。随即,二少爷变成顺从的绵羊跟过去。我们小心翼翼地放下电话,几个人合伙将仇范抬到她的房间。几位妇人留下来照顾她。我站在她床前扫视了房间一眼,刚才在房间里的争吵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灾难的开端。地上散落着她常穿的那件羊毛开衫,她的腰垫被撕碎,梳妆台的瓶瓶罐罐都倒在地上。自从她怀孕之后,她的房间就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时候,那地毯上有几处滴落了红色的血液。我去检查她的伤势,那时候她呼吸平稳,模样静寂,看起来一副天使模样。她的嘴角破裂,额
头上有一块破口,手臂也多处擦伤,除此并无大碍。最幸运地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安安分分,没有异状。我们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那几个平日里唠叨的妇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对渐渐苏醒过来的仇范说安慰的话,希望她不计前嫌,原谅二少爷。哼,妇人之仁。这种事情都是早就注定的,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各怀鬼胎聚在一起计划阴谋,利用和被利用。所有人,包括本来就富有的朴家,也依然还不够,利欲熏心。我不知道仇范一直默默隐忍的原因,但是她也真是天真!”
袁永恒露出小人神色,喋喋不休地讲着故事和他的看法。夜色越来越深,我的酒意渐淡。车就停在路边,对岸是了无人烟的出租车站,那里停着一辆等待顾客的出租车。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司机从驾驶室出来,敞开外套,从右口袋掏出烟来,点燃,重重地吸上一口,接着猛烈地咳嗽几声,架不住这剧烈的反应,他扶上车门继续咳嗽,那架势活像要将肺双双咳出来似的。
“你看那出租车司机,活得可真是辛苦,就为了那点钱,无论酷暑严寒,没日没夜地接活跑路。瞧吧,等到他再老一点,由于常年的职业特殊性,患上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屁股上再长上一堆烂番茄一样的痔疮,就不得了了哦。要是还嗜烟如命,就会跟这个肺痨鬼一般下场。”他说着,那司机在远处又咳嗽了几声,他听见什么声音,以为是有乘客走近了,四处张望,然后失落地回头继续抽烟。这一带,酒吧较多,常常会有喝得烂醉的人从里面出来,歪歪扭扭地走向他的车,他的生意就来了。一天要是多跑几趟,不算空车,也不错;但这天越来越冷了,这么玩出来玩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生意不好做了。那个司机抽着烟,想着心事。他眯着眼睛,望向马路对面的我们。他看不见我们,我们的身子隐藏在黑暗里。他目光涣散,饱经风霜的脸庞沟壑重叠。
“你活得很精彩吗?”我反问他。
“我活得和他一样,苟延残喘。”他说,“不过,好在我没有牵挂。三十多岁,也没有想要成家,那重病的父亲肯定熬不过停药的这段时间,他可能在几个月之后就死掉,那时候,我可就是一身轻了。人这一辈子,应该自私一点,我的父亲会理解我的,
他也不会希望将来他的儿子的儿子还在对别人卑躬屈膝,为他这辈子的犯的错赎罪和还债。我如果是他,早应该在破产后,被要求世代为奴的时候自杀,一了百了。我想我对你说得太多了,对吧?”
“你知道吗?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才是应该担心才对。”我调侃他,对他的三观感到惋惜。
“放心,我可是极好的合作伙伴。你知道我给徐明哲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你想都不敢想。”他使出浑身解数,**我。
“什么?”
“只是两个人的对话而已,但是对他而言,价值连城!”他狡猾地笑起来,故弄玄虚地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位司机身上。那个司机已抽完一支烟,他将双手揣在裤子口袋,左右环顾。他看向几家酒吧的入口,那里霓虹闪耀,甚至还有极微小的DJ音乐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钻出来。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和一个朋克男靠在一间酒吧外面的墙上,遮住墙上波普涂鸦中一只大猴子的眼睛。他们低声聊着,女孩时不时捂嘴娇嗔,朋克男得意洋洋,不怀好意地冲她们笑,时不时来点肢体上的碰撞。那司机看着他们聊天,看得十分入神,很好奇下一步他们的动作表现。就在那朋克男第三次搂住其中一个女孩的肩膀,他好像在对她女孩说要带她上哪里嗨皮时,那司机终于按耐不住,丢了烟,一个健步如飞,跑过来,用极大的力气拉开朋克男。其余的女孩子一下子躲得远远地,只有那个被搂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拉开的朋克男一脸懵逼,正想还手之际,只听那女孩子冲那司机大叫一声爸,那司机晾着挥起的一只手臂,回过头来。那朋克男一见情形,骂一句真扫兴,再吐一口唾沫,白了父女双双一眼,进了酒吧。那女孩一脸地埋怨,背着书包直直往前面走,走到那司机的出租车里,打开后车门气呼呼地坐进去。那位担惊受怕的父亲紧接着也钻进驾驶室。那辆被温暖包裹的暖黄色的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视野。
“你试过对你的父亲说出你的想法吗?你可以直接对他说我不愿意再照顾你了,求你快点死吧。”我对袁永恒说,想起我的父亲曹先生,我曾经因为他的身份原因,害怕过他,就像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魔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