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动作一顿，却听那老者说道：“少侠与贵公子自是十分出色，许家甘拜下风。”

小四听完却并未答话，而是转头看向台下的沈慕，却见沈慕玩味地摇了摇头。

小四脸色一变，掌中登时开始凝结力量，只待一声令下。

那老者却并未胆怯，仍旧说道：“若真是三十场，许家定然要元气大伤。小老儿与众人商议后，众人皆同意小老儿的提议，少侠只需再赢一场，这云鹿我许家双手奉上。”

林殊听完对这许家顿时高看了一眼，能退能进，绝不逞强，颜面微损，却能最大程度保全实力，否则这三十场下去，这许家一半的元婴修者尽数折了。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这才第三场就已做出决断，将损失最小化。

小四见沈慕点头，回道：“可以。”

老者朝小四一鞠躬，往后退下了。

场上突然扬起翩翩花雨，林殊眼前一亮，这时常在武侠小说中出现的场景，终于出现了，看着这纷纷花瓣，林殊闭眼深深一嗅，闻到了鲜花的芳香与……尿骚味。

林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走出了赌棚，刚走出赌棚，却又闻到了血腥味，真有些进退不得，权宜之下，林殊走向了沈慕。

那是既能看清擂台情况，又能远离各种味道的净土。

顾渊一直并未多言，只是紧跟在林殊身后保护，似乎发挥着岁染所说的保镖功能。

围观之人见林殊靠近红衣杀神，顿时整齐划一地吸了一口冷气，众人顿时吓得紧闭双眼，不忍看眼前一幕。

沈慕却只是抬头看向林殊笑了笑，便重新看向擂台。

林殊刚刚就有所猜测，现在大概可证明猜测是正确的，这红衣小公子虽然凶残，却不轻易动手伤害女子，说不定关键时刻还会出手保护。

从地上那数十具尸体皆是男子，而且还将身边护卫派去护送一位从不相识的姑娘大约就能猜出来，林殊大胆地赌了，幸运的是，她赌赢了。

林殊看向擂台之上，果然一个女子翩翩落下，身姿曼妙，一袭白衣，下降之间隐有乐声蒙动。

却见那女子脸带面纱，看不清容貌，眼神肃冷，怀抱古琴，一落地便开口，声音清清冷冷，“请。”

林殊看了看身旁的沈慕，又看了看顾渊，回头看了看赌棚老板，再看向离她很远的围观群众。

心中后悔不已，刚才就想着方便看比赛，全然忘了出了人群和赌棚，就没人给她解说擂台之上的是何人了。

顾渊见她神色变化，开口回答：“场上之人若无意外，正是许家大小姐许渟，也是许家四十将的第一名，擅长以柔克刚。有传言曾道‘耳闻许小姐半曲，便可销魂’，这场战斗，胜负难料啊。”

场中小四似乎听到了顾渊的话，举手便是一掌，袭向自己胸口，场上的许小姐似乎也有瞬间怔愣，开口道：“你若认输，下擂台便是。”

小四抬眼之时，双眼已然血红，他突地单膝跪地，弓下身子，朝沈慕朗声说道：“少爷，小四定不负公子所托。”

说完一起身，满头发丝突然散落开来，铮铮飞起，强大的气势登时从擂台之上倾泻而出。

那许小姐自知不可轻敌，指尖登时横扫过琴弦，琴音似已成线，两人间的空地登时就爆裂开来，两人尚未交手，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许渟眉峰一凛，神色更显严肃，双手一动，抱琴之手霎时交换，左手抱琴，右手抚琴。

小四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液，左边嘴角微勾，双眼微微一眯，强提浑身灵力，强大的气劲倏然回返，吹得许渟的白衣滋滋作响。

林殊看着小四，这人原先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现在这强大的能量，却平白让人觉得这人身形壮阔，气势强大，与那跪地喊少爷之人判若两者。

虽是如此，林殊却眼尖地发觉，这小四那一身黑色的衣服颜色变深了许多，在阳光印照下，呈现着红黑色。

这种情形，林殊心中有些不能平静，她转头看向沈慕，只见沈慕嘴角含笑，似全然不在意那小四已经每个毛孔都溢出鲜血，这副冷然含笑的模样，实在过于冷血，与殷无缺，如出一辙。

林殊自知自己无用，只能咬了一下下唇，无力的握拳。

却突然听到沈慕的声音传来，“怎么？想和我动手？”

林殊旋即转头看向沈慕，却见沈慕并未回头，仍看着擂台之上，擂台上的小四听见少爷说话的声音，眸中红色顿时退却不少，转头看了过来。

林殊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中无比清楚，刚刚的一瞬间，她的确想动手。

沈慕却似乎不想为难她，“你是我哥的朋友，我不为难你。”

林殊疑惑，“你怎么知道？”

沈慕鞭子在掌中轻轻拍了拍，小四顿受鼓舞，重新看向许渟，动起手来。

沈慕这才回头看向林殊，轻笑道：“虽然很淡，但，你身上有我哥的味道。”

林殊：狗鼻子吗这是？

林殊低头的瞬间，看到了沈慕的腰间，挂着的正是那赤练琉璃瓶，指着那瓶子说道：“我和殷无缺算不上朋友”，说到这突然一停，语气严肃了些许，“只是在集市上碰到了，在同一个小摊贩那买了点东西。”

沈慕表情巨变，鞭子顿时抽在地上，冷冷吐出两字，“撒谎。”

便转头看向擂台之上，不再言语。

林殊本想问你怎么知道这一类的问题，却也知道现在的沈慕大约是强压怒气，最好不要轻易挑火。

只好看向擂台，小四的衣服已被凌厉的灵气划了无数条口子，甚至脸上也被划了几道。

小四脚下的地面早已被他流出的鲜血染红，可他并未退却任何一步，神色倔强，意志坚定，不死不退。

林殊心中扼腕，不由看向许渟，却见许渟抚琴的右手已不由自主有些颤抖，即便林殊不懂琴音，也能听出琴音中的颤意。

许渟的白衣也已沾染了不少红色，只是不知是小四的，还是她自己的。

只见小四双手在胸前交握，额头中央蓦地出现血红色的印迹，类似细长的水滴。

印迹一出，仍站在沈慕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登时就有动作，却见沈慕手指一抬，两黑衣男子低头退下。

小四却在这时垂眼看向沈慕，微微一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声。

可林殊还是看懂了那一声，少主。

只见小四笑意一收，仰天长喝一声，足尖一点跃离地面，双手快速动作着，似在凝结某种特殊的法决，然后动作一顿，朝许渟袭去！

许渟急速往后退！

许家的裁判已喊出声：“我们认输！”

可那灵力已然止不住，小四听到“认输”二字，一口气呼出，双眼闭上，从天空坠落。

灵力直逼许渟，许渟身前灵力直被粉碎，抱住的古琴琴弦随之而断，强势灵力并未止步，直击许渟胸口！

却见那面纱微光一闪，将那灵力吸收殆尽，面纱似承受不住这浩瀚的能量，登时灰飞烟灭！

许渟被推得不禁旋转起来，发丝将将遮住了她的面容，察觉面纱消失，她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可是，来不及了！众人已然看清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