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有些冷清,小伙伴们都因为有事聚不到一起,只有周鱼鱼和顾之戈一起乱晃。
顾之戈抱着长板,一路都在说着他的电子和微电子,一张嘴没有停过,周鱼鱼脑袋有点儿晕。
不是她不想听,只是她实在听不太懂。
正好他电话来了,周鱼鱼看他接电话。
“喂,我们马上过来。”
“走吧,你不是无聊吗,带你去玩玩儿。”他把手机揣回兜里,伸手要去揽周鱼鱼。
她却皱着眉,一把拿过他的手机看起来。
他的桌面居然是系统自带!
“你个直男!你说要是一个直男把女生的照片设为桌面,那他是什么意思啊?”
“那肯定是对女生有意思呗!”顾之戈脱口而出。
“那……陈汶易是对我有意思?”周鱼鱼皱眉。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其实也是意外,放假时,他们一起坐车回来,其间陈汶易手机放在小桌板上亮了亮,周鱼鱼在旁边看见了。
桌面是她白皙的侧脸,扎了个马尾。
“嘿,想什么呢?马上就要到了。”顾之戈牵着周鱼鱼往前面走去。
前些天顾之戈才知道,今天这儿有一场滑板联谊赛,是他一个大学同学主办的,叫他来看看,想着周鱼鱼喜欢,也就带她来了。
周鱼鱼停住了,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地拉了拉顾之戈:“顾之戈,我跟你说一事儿。”
“你说。”
周鱼鱼吸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肩膀才道:“我觉得……陈汶易喜欢我,原来那天我要去处理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本以为他听了之后会很震惊,或者心里不舒服,谁曾想,他居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道:“是啊!”
“你知道啊?”
“是啊,他太明显了。”
信息量有点儿大,周鱼鱼愣了几秒,抬起手来:“等等,你让我缓缓,你竟然知道……不是,那你怎么这么淡定?按理说他应该是你情敌吧?你知道还让我和他走这么近?”
他摸摸眉毛,有些无可奈何:“傻鱼,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吗?我俩就一定得仇人相见,大动干戈吗?陈汶易是我们的好朋友,我总不能阻止你们见面吧。再说了,你老早就是我的了,我还怕他干什么?”
理是这个理,可周鱼鱼转不过弯了,她在原地直打圈:“可是芝芝她……我……”
“哎呀,好了别纠结了,友谊赛马上开始了,咱赶紧进去吧。”顾之戈一把搂过她往比赛场地走去。
到了板场,因为是周末,人实在不少,都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一进去就感受到无限的活力。
看着满场的人,周鱼鱼突然就紧张了。
“嘿,顾之戈,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有人来和顾之戈握手。
听这一股欠欠儿的老北京口音,周鱼鱼耳朵痒,抬起头来,只见眼前是位栗色大波浪鬈发的女生,眼尾上挑,明显的桃花眼。
“林棉大主席,您这比赛弄得不错啊,有模有样的。”顾之戈也笑,懒懒地回道。
“友谊赛嘛,大家都喜欢滑板,就聚在一起玩玩儿。”
周鱼鱼懂了,这位林棉恐怕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和刘家悉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林棉明明很有亲和力,可是周鱼鱼就是觉得有些别扭,特别她看自己旁边这傻小子的眼神,更是让自己脑内的警铃大作。
林棉摆手:“嗐,也就那样,这是女朋友?”
她看了眼周鱼鱼。
周鱼鱼清咳一声,突然就想起今天她妈让她化妆的忠告。
她不耐烦地拒绝了,就戴了一幅黑色的框架眼镜,一身大棉袄。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失策失策。
“周鱼鱼,我女朋友,今天代表我来参加这个比赛,她玩滑板可厉害了。”顾之戈一脸骄傲地昂头。
“啧啧啧,看你这嘚瑟样,行了吧你,咱们先去看看吧。”林棉摇摇头,转头带路。
走了几步,她又转头来,提醒了一句:“对了鱼鱼,待会儿比赛最好把这个羽绒服脱了,不然影响发挥哈。”
周鱼鱼轻笑:“好的,我知道的。”心里却想——谁跟你鱼鱼啊!我玩滑板这么多年,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林棉微笑点头,顾之戈也笑。
周鱼鱼白他一眼,却不说话。
比赛马上开始了,先进行的是男子组的比赛,周鱼鱼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不时欢呼一声,这里的人都是高手啊。
周鱼鱼也在滑板上试了几次,觉得还不错。
“怎么样,没有什么不适吧?”顾之戈在旁边问,一遍又一遍检查她身上的保护器具。
“我能有什么不适?”周鱼鱼一脸鄙夷,不想理他。
顾之戈还没瞧出她的小情绪,点了点头,慢慢退出了比赛范围。
居然连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周鱼鱼哼了一声,情绪越来越暴躁。
女子组比赛马上开始,所有人准备就位,比赛时间为一分钟,裁判会根据空中动作、卡点磨点和个人风格等几个方面评分。
哨声吹响前,周鱼鱼看见林棉朝着顾之戈的方向去了。
淡定淡定,不能杀人,现在我脚下的滑板就是她,给我冲!周鱼鱼闭眼调整呼吸。
选手们先从平底出发,然后快速滑过一个抛台,借着冲劲完成一个ollie(豚跳)动作,升空跨过一个一米高的平台。
这个技术含量不高,选手们都成功完成,只不过有动作优劣之分。
顾之戈全程揪着一颗心,就随着她起落上下,嘴巴一直没停:“哎哟,小心点儿!嘿,我的姑奶奶!”
周鱼鱼速度不快,跟在两个女生后面,眼前又是一个长条杆子,眼见两个人板头一抬,成功滑了上去。
周鱼鱼咬了咬牙,也滑了上去,只是有些不稳。
前方还有挑战,一个半管上了之后就是坡道腾空,这个动作危险性不低,看得顾之戈咬紧了牙。
还好周鱼鱼摇晃了下脚,还是安稳落在地面了,只是速度慢,落在了最后。
林棉在旁边看笑了:“嘿,这么担心啊,你得相信她。”
顾之戈不说话,不是不愿开口,只是来不及开口,他盯人盯太紧了。
周鱼鱼虽然玩过一段时间街式滑板,但参加比赛还是第一次,没拿到名次。
顾之戈怕她伤心,在一旁低低安慰着。
可周鱼鱼倒是看得开,今天玩得痛快就行了,就是……让林棉看见了,有点儿气。
“没事儿,这个板场是我朋友的,以后你要来练习随时来。”林棉语气温柔地说。
就这一句话,周鱼鱼就确定了,眼前这朵开得正盛的白莲花是真的对自家男朋友有点儿想法。
然而顾之戈并没回答她,只拉着自己看了又看。
好吧,算表现不错,周鱼鱼摸摸他的头。
比赛结束后是获胜选手的宴席,周鱼鱼本来是去不了的,但林棉留下了顾之戈,她也只能跟着去。
包厢在临湖的一个阁楼里,装修得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韵味。
桌子是长条形的,临着窗户,可以看到湖边美景,几人到的时候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顾之戈和周鱼鱼找地方坐下,林棉坐了主位,就在顾之戈旁边。
刚开始一切正常,吃饭聊天,喝茶赏景,好不惬意。
大家都还是年轻人,有不少话题,尤其周鱼鱼还特别有缘地遇见了重庆老乡,这男生是男子组的选手。
“你是哪个中学的?”周鱼鱼问。
“渝才啊!”
“我也是欸!”周鱼鱼拍手。
“欸,我们学校门口有家特别好吃的冰粉凉虾你吃过没得!好吃惨了!”周鱼鱼见到老乡高兴坏了,飙出了许久未说的重庆话。
那男生也十分配合,疯狂点头:“吃过吃过!那一家黑(很)地道!”
“那你认不认识八班的蔡正武?”周鱼鱼几乎整个身子转了过去。
那男生又疯狂点头:“认得到认得到,我们一起打过篮球!”
周鱼鱼惊叫出声:“那是我之前的兄弟伙,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最近在三亚,我给你看照片。”那男生拿出手机。
周鱼鱼凑了过去。
转眼间,两人就不自觉下了席,坐到一旁说起来,越说越起劲,周鱼鱼还拍他肩膀。
林棉忍不住笑:“顾之戈,你这女朋友真的好辣。”
顾之戈端着茶杯,转头看了一眼,也愣了几秒:“她野得很。”
“野点儿好,反正你都拉得回来。”林棉打趣。
顾之戈喝了口茶,不说话了。
太久没有和老乡一见如故了,周鱼鱼有些忘乎所以了,在那之后的日子,几乎是隔个几天,她都会去找那老乡聊天,加上他又找了些中学同学,大家全都是校友,在一起就更开心了。
他们吃火锅,顾之戈不能吃辣,默默在旁。
他们喝啤酒,顾之戈酒力不足,默默在旁。
他们玩滑板,顾之戈平衡失调,默默在旁。
虽说无趣,但是看着周鱼鱼这么开心,他也觉得可以,直到开学后。
刚一开学,周鱼鱼就有些不顺,上课总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也就算了,形体课上还被特别优待,她虽然身体不算僵硬,但学习芭蕾这样训练形体的舞蹈还是有些吃力,每每都被提出来点评,害得她更加加紧练习,累得是腰酸背痛。
到寝室的时候,几个室友都吃完饭了,周鱼鱼哀号:“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啊,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室友打趣道。
小游敷着面膜刷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拉着周鱼鱼,一脸正经:“你上网吗,鱼鱼?”
周鱼鱼莫名其妙:“上啊,怎么了?”
“那你还不去学校论坛看看,那上面你的流言都满天飞了!”
周鱼鱼慌忙抓起手机看起来,蒙了。
学生论坛上除了一些交友活动的帖子,最多回复的一条是关于她的——
“震惊!播音主持班周鱼鱼私生活混乱,与多位男生保持着不寻常的关系,速看!”
她点开那个帖子,里面全是周鱼鱼与男生相处的照片,从陈汶易请她吃饭,顾之戈来学校,她陪顾之戈去找酒店,寒假和陈汶易一起坐出租车去车站。甚至还有一些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聚会吃饭的照片。
总之,看得周鱼鱼脑袋直发昏。
“鱼鱼,这两个男生一个是你男朋友,一个是你学长我知道,可这其他的男生是谁啊?”小游凑过来问。
周鱼鱼欲哭无泪:“这是我们之前中学的校友会,而且这图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生,还有其他人好不好!”
小游瘪嘴:“可现在吃瓜群众只看得到你啊。你看看现在的舆论风向,下面的评论都是嘲讽你的。”
虽说艺术院校总有一些桃色绯闻出来,但总归是不光彩的,如果闹大了,甚至会影响学业。
周鱼鱼终于知道这些天为什么连有些老师看自己的眼神都那么奇怪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室友提醒。
“不会是……”小游瞪大眼睛。
周鱼鱼看着小游,心里也有些眉目了。
这个发帖人很普通,在发周鱼鱼的帖子之前也发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帖子,看起来混迹论坛已久,说不定是高年级学生。
虽然周鱼鱼心里已经有了谱,但她还是要找出证据。
找陶颖的时候,她正在上模拟上镜课,周鱼鱼在外面等她。
意外遇到好久没见的刘家悉,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副眼镜,显得斯文了点儿,跟在陶颖背后说着什么。
陶颖穿着蓝色的正装,表情难得地开怀。
“不是吧,你追人追到这儿来了?”周鱼鱼上前调侃。
陶颖听完没什么表情,刘家悉却罕见地红了脸:“我是找学姐有事儿,你乱说什么。”
周鱼鱼也不和他逗趣了,三言两语切到正题。
“你是想让陶学姐帮你通通人脉,找到造谣的人?”刘家悉在一旁插嘴。
周鱼鱼点点头:“不知道学姐有没有时间。”
陶颖却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鱼鱼,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段时间学校有各种活动,我确实有点儿忙不过来。”
周鱼鱼顿了顿,也明白她的苦衷,还是感谢了她几句。
刘家悉走的时候问周鱼鱼:“你为什么不让顾之戈帮你?说不定他有办法?”
“他离得远,我自己的事情先自己解决。”
所以,那天顾之戈打视频电话来,周鱼鱼也没有提这些糟心事儿。
顾之戈也把手放在下面,没有让周鱼鱼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纱布。
“哟,嫂子又打视频电话来啦!”
“你好啊,山东。”周鱼鱼笑。
顾之戈的室友,周鱼鱼实在记不住名字,也就根据口音喊人了,好在人家也不在乎。
山东拿着脚盆凑到屏幕边:“哎哟,嫂子,你可不知道顾哥今天实验……”
却被顾之戈一手捂住嘴推开:“你脚臭,起开。”
那边天津也从**跳下来:“嫂子,你不知道顾哥这一天天潇洒,咱们学生会主席对她……”
顾之戈又是一手推开:“你口臭,让开。”
看着两个人委屈的样子,周鱼鱼一本正经:“顾之戈,你可别瞒我什么事儿,他俩可是我的人。”
后面的人立马异口同声:“Yes madamn!(是,长官!)”
顾之戈:“……”
顾之戈之所以缠着纱布,是因为做实验时,隔壁有一哥们儿的电烙铁戳到了他手背,还起了水泡,要不是戴着手套,后果可能还要严重一些。
第二天,顾之戈去医务室换纱布的时候,又遇到了林棉。
“哟,你怎么又在这儿啊?”
“这不是最近吃多了不太舒服嘛,我来拿药。你呢?手好点儿没?”
“嗐,小事儿。”顾之戈换完药要走。
林棉却叫住了他:“顾之戈,你说你这个人,真是心里没数,自己女朋友出了事儿都不知道。”
顾之戈皱眉,转过头:“什么意思?她出什么事儿了?”
林棉有点儿不好开口,懒懒地说:“之前我们一起玩滑板的那哥们儿告诉我的,说周鱼鱼在他们学校风评不太好,现在好多风言风语,你去他们学校论坛看看就知道了。”
周鱼鱼写了篇自证的帖子到论坛,但效果不佳,造谣帖依旧热火朝天,而她的澄清帖却没几个人看。
管理员拿“用户并没有违反发帖规则”来搪塞周鱼鱼,不肯删除造谣帖子。
实在没有办法,周鱼鱼在一次下课后堵住了邹虞。
“邹虞,我俩谈谈。”
邹虞身边有两个女生,见是周鱼鱼都笑了,笑里别有深意。
“聊什么啊,你应该去找那些男生聊吧。”有女生讥讽道。
“没想到咱们专业最厉害的居然是你。”另一个女生接话。
这两个一唱一和,引得周围人也看了过来。
周鱼鱼闭了闭眼,脸色如冰:“两位同学,我与你们不熟,也没有心思和你们吵,我是来找邹虞的,你们要听就听,不听就别说话。”
这是第一次,周鱼鱼生气了。
“周鱼鱼,我俩不熟,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邹虞,请你把帖子删掉,我并不是那种人,这帖子是在造谣!”
不等她回话,周鱼鱼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叫谁来跟踪我偷拍我的,但是这种行为让人不齿。”
“周鱼鱼,你说什么呢?你的事关我什么事?”邹虞依旧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也知道跟她说不出个什么来,周鱼鱼笑了笑道:“邹虞,你要是用这种手段,那就不是当初那个邹虞了。”
邹虞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你以为你是谁?”
周鱼鱼不说了,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周鱼鱼就接到了顾之戈的电话。
“喂,你干吗呢?”
“周鱼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她踢着路边的石子,不知道哪个音乐生在练声,乐声隐隐约约听出是《喀秋莎》。
顾之戈声音有些冷:“帖子,那些人那么造谣你,我马上就来找你!”
“欸,你别来!”
顾之戈打开出租车门的手一愣:“你不想我来?”
“不是,你来了也没用,他们就是刻意造谣。再说了你最近不是忙着实验吗?”周鱼鱼解释。
顾之戈看看自己手上的纱布,又问了一句:“你真不要我来?”
没有注意到他声音里的异样,周鱼鱼还在劝:“你真别来,我可以解决。”
刚挂完他的电话,小游的电话就来了。
“鱼鱼,论坛的帖子没有了!”
论坛上的帖子删除了。
周鱼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论坛管理员她根本不认识,干脆随它去了。
她给顾之戈发消息说事情进展,顾之戈反应淡淡的。
这件事情虽然淡去,但对周鱼鱼来说还是有影响的,现在她在路上总得要提防着有没有人跟着自己,幸好大家都很忙,没人管她。而且之前说的主持人比赛,她也没能去成,老师没有推荐她。
周鱼鱼没有失意多久,因为她发现顾之戈的不对劲了,电话不打微信偶尔回,态度开始冷淡。
他在生气,周鱼鱼知道。
上次没让他过来,周鱼鱼想着,这次自己过去就好了。
学校放假得早,周鱼鱼买了票回了北京,直接冲到了北理工。
正是盛夏,日光晒得人身上发疼。
他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周鱼鱼没有给他发消息,去了教学楼,一间一间教室找了起来。猛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棉,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清凉短裙,一双长腿尤其打眼,正在前面走着。
女人的直觉告诉周鱼鱼,跟着她可以找到顾之戈。
果不其然,林棉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小教室,站在后门望了望,最后看了眼表,不到十秒,下课时间便到了。
顾之戈从后门出来,背着包,拿着几本书,看到林棉并不惊讶,两人抬了个头,然后并肩走着。
周鱼鱼在拐角处看着,眼睛突然有点儿发涩,一颗心也开始咚咚打鼓起来。
她跟了上去,两人倒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是林棉一直说话,边说还边看顾之戈。
周鱼鱼觉得脚步有点儿虚,却暗暗让自己稳住,终于看到两人到了一栋男生寝室楼下,两人在门口说话。
林棉红裙飘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之戈一直在点头。
正是白玉兰盛开的季节,偶有夏风习习,有洁白的花瓣飘到了顾之戈的头上。
他头发柔软,风轻轻一吹便拂起几根发丝,只是那花瓣怎么也吹不走,似黏住了一般。
林棉不缺人追,在主席这个位置上,认识的优秀男生也不少,但总觉得顾之戈不一样。
他长得好看,性格开朗,但总能把握住分寸感,不会越界。
林棉觉得,这样的人很适合当男朋友。
“有花瓣。”她轻轻开口,准备踮脚替他拿下,一个人冲了出来。
“顾之戈!”
顾之戈被吓了一跳,闻声望去,见是周鱼鱼,先是愣了一秒,然后下意识地伸出了双臂,稳稳地将冲过来的小鱼接入怀中。
周鱼鱼像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了他的身上,故作娇嗔:“顾之戈,你怎么也不来接我。”
顾之戈很实诚:“你没说你回来了啊?”
周鱼鱼掐他:“好好说话……”
伸手把他头上的花瓣拿掉,顺势往林棉面前一吹,周鱼鱼撩了一下自己留长的直发,哼了一声:“长这么高,头上有花我都要趴在你身上才拿得到。”
顾之戈:“不拿不就好了。”
周鱼鱼:“……”
别人听不懂,林棉还听不懂吗?只见她一笑,看着周鱼鱼,十分大方:“鱼鱼,你回来了也好,不然顾之戈这天天不让人省心的,有你管着他也好。”
周鱼鱼微笑着,听到这句话心里都快炸了,但还是转头问顾之戈:“你怎么了?”
没等顾之戈回答,林棉便抢着说:“嗐,你看看那手,实验烫伤,现在还有疤呢。还托我找计算机学院的同学,问他要干什么也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顾之戈咳了咳:“林棉,没事儿你就先走吧。”
林棉走了。
顾之戈还有课,周鱼鱼牵着他一起:“顾之戈,你们学校美女挺多啊。”
“还好吧,没你好看。”顾之戈淡淡地道。
周鱼鱼被他逗笑:“那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谁?”他皱眉。
“你说呢,是不是我不回来房子都要塌了啊!”周鱼鱼声音不大,但带着冷冷的笑意。
“周鱼鱼,我还没和你生气呢,你倒打一耙是吧?”
周鱼鱼和顾之戈吵架了,两个人快一个暑假没有联系,上次这么大动干戈还是因为周鱼鱼选了上海的学校没有告诉他。
而这一次,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临开学前,周鱼鱼和白芝坐在一家大排档外面吃着烤鱼,鱼油滋啦滋啦地叫着,香气喷鼻。
“所以呢?你知道顾之戈对那个林棉没意思吧。”白芝给她翻鱼肉。
周鱼鱼摇了摇头:“那个女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垂涎我家小顾已久,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幸好我家小顾定力好,才不为所动。”
白芝给她夹了块鱼肉:“你知道还跟人家吵什么?”
这话说得周鱼鱼不乐意了,她将筷子一丢:“我气的是那个吗?我气的是顾之戈不长眼,明明知道她心怀不轨,还跟她走一起,你说他们男生到底干什么吃的?还让我来收拾,手受伤了也不告诉我,却让人家知道,我能不生气吗?”
周鱼鱼脾气永远那么火暴豪爽,就像这滋啦直叫的烤鱼一样,红彤彤又热辣辣。
“那你和那个邹虞的事儿不是也没告诉他吗?”
周鱼鱼哽住:“你到底是哪头的?”
白芝立马点头,端起杯子:“当然是你这头的啦!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事儿就准备这么算了?”
周鱼鱼吃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两个女生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你说这女生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我和林棉根本什么事儿没有,她还非要闹分手。”顾之戈坐在树下,和陈汶易一起下象棋。
陈汶易入了迷,想着下一步,没注意他说的什么。
说实话,顾之戈确实没想过自己会和自己的情敌坐一起下象棋,不过军师不在,也只能拉他了。
“嘿,我跟你说话呢!”顾之戈喊他。
“看得出来人家确实对你有意思,你也确实因为那个计算机学院的大神请了人家帮忙,又被周鱼鱼撞见,她能不生气吗?”
顾之戈一窒:“我……已经给她发红包感谢了,还准备把山东介绍给她,难道还不行吗?陈汶易,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分手,然后等上位啊?”
陈汶易落子,抬起头来:“那你还找我出来诉苦。”
顾之戈一脸黑线:“这不是没人吗?”
两拨人谁都没想到会遇见。
下象棋下累了,男生们到超市买东西。
吃烤鱼吃齁了,女生们到超市买东西。
“买这个吧。”
“这个牛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只手也不由得触碰上。
冤家路窄,正在吵架的小情侣在超市里偶遇,真是如偶像剧一般的情节呢。
看她满脸通红,顾之戈忍不住皱眉:“你又喝酒了?”
周鱼鱼也不服气,昂头:“关你什么事儿?”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陈汶易拿着一盒酸奶正走过来:“这个怎么样……欸,你去哪儿啊?”
见顾之戈居然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鱼鱼莫名就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儿就哭出来,幸好还是憋了回去,伸手拿了那瓶牛奶,付账离开。
“欸,鱼鱼。”白芝喊。
自从那次KTV一别,这两个人也好久没见了,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俩就是瞎折腾,你别操心。”陈汶易劝白芝。
晚上夜风也凉,白芝看着他就穿一件短袖,忍不住开口:“你别着凉了,你一感冒就不容易好。”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本以为已经放下了,可他的小习惯自己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陈汶易一愣,好久才“嗯”了一声。
周鱼鱼拿着牛奶在门口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白芝,心情有些焦躁了,刚要给她打电话,转眼就看见已经走远的顾之戈走了回来。
哼,还是忍不住了吧。
周鱼鱼嘟起嘴,咳了咳,刚迎上去:“怎么,还是要找……”
顾之戈没看她,径直往里走。
周鱼鱼蒙了。
“顾之戈!”她跺脚喊。
人家这才转过来,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周鱼鱼气得头发冒烟,直接冲了过去:“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气死我?”
他吐气:“是你要分手。”
“你……好!你别后悔!”周鱼鱼咬牙,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背影萧索,顾之戈眼皮跳了跳,吞了吞口水。
“走啊,不好意思啊,出来晚了,这个时候排队的人也多。”陈汶易钻了出来,伸手拍他。
顾之戈再望一眼,已经看不到周鱼鱼的身影了。
“鱼鱼呢?”白芝问。
“走了。”顾之戈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白芝看他这样,都忍不住上手打他了,又停下来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打男人不靠谱。”
陈汶易撞顾之戈:“还不追?”
男生摸摸头发,还是跟了上去,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白芝笑了,正准备走,陈汶易却想送她。
“很近的,不用送了。”
陈汶易没有说话了,夜风一吹,他瞬间打了个寒战。
好像是有点儿冷。
周鱼鱼到家的时候林晓萃和周年正在包饺子,见她回来了喊她一起吃。
“不吃,没心情。”她丢掉拖鞋,将牛奶丢进垃圾桶,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气势汹涌,脸上明明白白写了几个大字:在生气,别惹我。
周年拿胳膊肘捅林晓萃:“嘿嘿嘿,看我们姑娘和你生气的时候像不像?简直一模一样啊!”
林晓萃白眼一翻,推了推他,伸手在围裙上擦了几把,突然开了门出去。
她敲了敲对面的门。
顾华开的门,见是她,很识趣地喊了熊静。
两个妈妈会合。
林晓萃:“警报,鱼鱼很生气。”
熊静:“警报,小戈也没回来,看来两个人没在一起。”
两个妈妈在门口叽叽咕咕,爸爸们看不过去了,凑了过来。
“你们俩这样有意思吗?直接问孩子们不就行了?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周年建议道。
顾华也表示赞同:“对啊!天天晚上跟接头一样在门口守着,怪奇怪的。”
“你懂个什么?”
“走走走,别妨碍我们商量,人家孩子的事情咱们大人不能多问,隐私知道吗?”林晓萃说得头头是道。
周年不敢说话,还是顾华胆大:“那你们还给人家把嫁妆彩礼都安排好了。”
林晓萃:“熊静你来管他……”
顾之戈跟在周鱼鱼后面,看着她一路上跺脚三十五次,踩树叶二十六次,大喊“顾之戈浑蛋”五十二次,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儿,结果刚一回来就看见几个大人叽叽喳喳讨论的场景,愣了几秒。
“您几位又开会呢?”
“哎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
还是顾华最先反应过来,声音也大了起来:“呀,是儿子回来了!是儿子回来了!”
几人这才猛地分开,有些尴尬。
“哎呀,这个天气真热哦,出来遛遛弯,周年我们回去。”林晓萃不自然地进了屋。
周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门。
四个人,没一个会撒谎的。顾之戈摇摇头,开门进屋。
第二天,林晓萃带着周鱼鱼出门的时候,正好熊静和顾之戈也一起出来。
四个人打了个照面,纷纷“嘶”了一声。
周鱼鱼眼睛有点儿肿,看了顾之戈一眼立马低下了头,自己按了电梯。
“妈,走了。”她喊。
林晓萃面露难色,看了看熊静,后者慌忙挥挥手,让她们先走,自己再搭下一趟。
熊静看了眼顾之戈,指了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之前她们不让两个孩子相处,现在反倒反过来了,两个孩子让她们俩连话都不敢说了,还真是百因百果。
几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王府井,其实是林晓萃和熊静约好的,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来让他们好好聊聊,现在看他们这状况,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鱼鱼,来看看衣服吧。”林晓萃说。
周鱼鱼看着手机,没什么心情:“你自己看吧。”
白芝突然给她发了个消息,说军师出事儿了,让她赶紧过来。
她回了个问号过去。
熊静带着顾之戈在男士区域转了转,装作偶遇的样子走了过来。
“哎呀,你们也买衣服啊?”熊静假装惊讶。
林晓萃干笑:“呵呵呵,对啊,咱们真有缘分哪。”
两个妈妈说得起劲,后面两个娃却都只低头看手机。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一手拿住了林晓萃看上的衣服。
“老板,这件衣服包起来。”
“欸,等等,我也看上了。”林晓萃喊道。
听见这声音,周鱼鱼刚觉得有些耳熟,就听见有人开口喊。
“妈,你慢点儿。”
居然是陈汶易。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三人异口同声。
“这不是陈同学吗,你好啊。”林晓萃认出了陈汶易。
“原来是同学啊。”陈妈妈热情地招呼。
“可不嘛,你家孩子好啊,之前有个寒假一直给我女儿补课呢,真是多谢了。”林晓萃笑着道谢。
陈母想了想,反应过来:“噢,原来展展说的那个姐姐就是你女儿啊,我说呢,我家小易那个寒假天天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帮你家女儿补课啊,真是的,这孩子对我都没那么上心过。”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了,熊静默默看了眼后面的陈汶易。
“妈……你别说了。”陈汶易拉她。
陈母也住了嘴:“不说那个,既然遇到就是有缘,那我看要不然他们孩子自己去转,我们三个一起逛。”
两个妈巴不得让两人相处相处解除误会,慌忙点头。
妈妈们走远了,白芝的消息也回过来了。周鱼鱼脸色一下就变了,看着两个男生,声音僵硬:“军师家出事儿了。”
白芝本来不知道军师回来了,只是今天出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军师一个人站在她家楼下,神情肃然,好像憔悴了许多。
“军师!”白芝挥手喊他。
军师转过头,白芝跑过来,跑近了才发现他手臂上的黑袖章。
白芝愣了,突然一下反应过来,知道他为什么能突然回来了。
“白芝,你好啊。”他扯出一丝笑容,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嘴唇都裂开了口子。
“你……”
他是笑着的,眼泪却流了下来:“白芝,我没有爸爸了。”
白芝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军师家是个简单的三口之家,爸爸早年间拉货赚钱,妈妈是社区的工作人员,两口子没别的本事,就是老实肯干,给家里攒了些钱。想着等军师能赚钱了就退休,在家等着抱孙子,没想到这才一年,军师爸爸却在拉货途中出了车祸……
一个醉驾司机逆行,连着撞倒几辆车和好几个行人,新闻里还播报了好久。
谁也没想到,被撞的车里就有军师爸爸。
几个人赶过来的时候,看着军师家已经布置成灵堂的样子,当初大家在这里一起制订减肥计划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如今……
军师跪在当间,白芝在沙发上安慰着军师妈妈。
看着遗像,周鱼鱼没憋住哭了出来,一旁的两个男生也红了眼眶,低下头去。
当初军师减肥期间,几个小伙伴在他家里闹腾,军师爸爸也是乐呵呵的,系着围裙给几个孩子做饭洗水果,时不时还唠叨军师几句,军师都只哼几声,并不还嘴。
袁志、方启他们第二天也来吊唁了,几个人在白事宴上也帮着忙里忙外,没把自己当外人。
军师这几天几乎没睡,吊着俩黑眼圈,给几个人谢了一次又一次。
几个人看着军师这样子,心里不好受。
举行完葬礼,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顾之戈留在墓地和军师站在一起。
“还行吗?”
军师低着头,气色阴郁:“不行也得行。”
顾之戈伸手捶他的肩膀:“有我们呢,别担心。”
顾之戈劝:“去休息会儿吧。”
军师却摇了摇头,神情木然:“顾之戈,我休息不了了,现在这个家就只剩我来扛了。”
顾之戈喉头一滚,将酸涩感强行压了下去。
军师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谁也劝不听,几人急得直打转,聚在一起商量。
“要不打晕了让他睡?”周鱼鱼出馊主意。
白芝摇头,刚想推她,却看见顾之戈望过来的眼神,只能收了手。
“我有个办法。”顾之戈突然开口。
几个人凑过来:“什么办法?”
他却不说了,直勾勾地看着周鱼鱼,害得其他人也望了过来,把周鱼鱼都看毛了。
别人不知道,周鱼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行行行,咱们的架先不吵了,顾之戈你赶紧说!”
顾之戈这才凑了过来,低声道:“你们还记得我们上次去重庆吗?”
“记得。”
“那个见义勇为的大叔你们还记得吗?我当初说他很眼熟。”
几个人皱起眉头,似乎在回想。
周鱼鱼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手掌:“军师爸爸!他有点儿像军师爸爸!”
“没错!”
白芝也欣喜过望:“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找他,让他劝劝军师。”
顾之戈点头。
“但是我们去哪儿找他?”陈汶易问。
只见顾之戈往后一靠:“我当初早就找他拿过名片了,想着好好谢他,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周鱼鱼跳起来。
几人各忙各的,好说歹说把军师架上了飞机,几个小时后落了地。
周鱼鱼早就和那个大叔通了电话,知道他是朝天门游船上的一名工作人员,几个人也不耽误,直冲过去。
因为路线原因,几人放弃地铁坐了公交车,正是酷暑,车上人虽然不是很多,大都昏昏欲睡着。
顾之戈和周鱼鱼虽然冷战中,但顾之戈还是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
车晃来晃去,刺眼的阳光晒得人眯眼。
“顾之戈,借我靠靠,不准拒绝。”说完,她直接倒在他肩膀上。
顾之戈看着她这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又往下坐了坐,让她靠得舒服些。
白芝最后一个上来,就剩陈汶易旁边没有人坐了。
她愣了愣,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站着,坐了过去。
白芝朝他微笑一下,并不说话。
现在这情形和那次送她回去很像,只不过那时候她坐在里面,一脸愁眉不展。
而现在她开朗不少,满面的笑容,像开了一朵花。
陈汶易有些晕,摇摇晃晃的。
这次,他又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陈汶易靠过来的时候,白芝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不敢动弹。
正好现在有人下车,军师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等会儿。”白芝说。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陈汶易的脑袋扶了起来,慢慢靠在了靠背上,见他还没醒,她这才大舒一口气,起身坐到了军师旁边,轻轻和他说话。
陈汶易醒了,从她伸手扶他的时候就醒了,之后再也没睡着过,他睁开眼睛,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两人。
军师依旧脸色苍白,白芝和他说话,连手带脚地比画。应该是被她的动作逗乐,军师笑了笑。
一下车,窒闷的燥热扑面而来,差点儿没把人晒化。
“真是烤炉啊烤炉。”顾之戈摇头。
周鱼鱼竖起大拇指:“敢暑假来重庆的人,都是勇士。”
生怕几人晒化了,周鱼鱼还是带着大家先去来福士躲躲,等凉快些再出来。
几个人进了一家冰粉店,在重庆的夏天,这是最解暑的饮料了。
店里人很多,点单、报单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鱼鱼自告奋勇去端东西,白芝也跟去了,就剩三个男生。
“行了,等去见了他你就知道了,别苦着脸了。”顾之戈劝军师。
军师脸色蜡黄,也没有精神答话。陈汶易还想添句什么,却听见那边连着两声尖叫,好像是周鱼鱼和白芝的声音。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一齐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