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经常泛滥为患,据统计共达一千五百多次,这给沿河地区的居民带来巨大灾害,严重影响了国计民生。因此,古代帝王,从夏代的大禹起,大多数重视治河,康熙皇帝是其中比较杰出的一位。
黄河易于泛滥为患,有一定的客观原因。它自巴颜喀拉山北麓发源,全长五千四百六十公里,中游流经内蒙、山西、陕西和河南西部,不仅容纳晋、陕之间数十条支流的水量,而且夹带大量黄土高原的泥沙。平均每立方米含沙量达三十七公斤,暴雨时最多超过六百公斤。“一碗水、半碗泥”之说,形象地反映了黄河含沙量之大。黄河从河南孟津进入下游,河道宽阔,水流缓慢,中游带来的约十六亿吨泥沙,有四分之一左右淤积在河床中,每年河床平均升高约十厘米。这样年复一年,泥沙不断淤积,以致下游河道成为高出两岸平地的“地上河”,一般高出地面数米,乃至十余米,全靠人工筑堤束水。一旦年久失修,遇到雨季、汛期,极易冲决改道。
元朝定都北京(时称大都),明清继之。纵贯南北的大运河穿过黄河,延伸至北京附近的通州。黄河和运河交汇,更增加了泛滥的可能性。此后,治黄已不单纯是疏导通流、防止泛滥,还要使黄河保持相当的水位,以便蓄黄济运。对此,康熙皇帝曾说:“前代治河皆以为宜疏决而放之海,则永无河患;但今运道自淮以北,必由黄河一百八十里而后达于运河,与古形势不同,则古说亦何可尽行也?”尤其是明朝万历初年河臣潘季驯治河功成,尽断旁出诸道,把金、元以来黄河东出徐州由泗夺淮经云梯关入海之路线固定下来,此后二百八十年间(至1855年改道前),一直以此为唯一入海河道。这固然能使人们免受改道之苦,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主要是洪泽湖以东的清口,不仅是黄淮交汇之地,也是大运河出入的咽喉,成了最容易出事的地区。如果黄淮势均力敌,尚能相安无事,而实际上经常是黄河强、淮河弱,因为“黄水荟萃众流,来自万里,力大而势强;淮源近出豫州,北御黄、南资运,力分而势弱”。淮不敌黄,经常发生黄水倒灌。“倒灌之弊,小则扪塞河口,大则淤垫河身”。甚至黄、淮二水,一起涌入运河,冲决堤坝,泛滥成灾。
除此而外,清初战乱不息,河道年久失修,致使河患十分频繁。受害最重的是淮安、扬州二府所属的高邮、江都、山阴、盐城、宝应、泰州、兴化七州县之地。
康熙初年,地方秩序尚未恢复正常,有些“奸民”和地方官为了私利,擅自决口,加重了水患。工科给事中李宗孔在康熙七年十月上疏说,安徽泗州(今泗县)、盱眙的“奸民”,“自古沟镇,至夏家桥等处,新开沟路,共有八条”,使淮水由盱眙之周桥闸、翟家坝决口,以致高邮等处地方俱被淹没。当政府派人前往堵塞决口时,“奸民”竟“聚众驱逐夫役,不容修筑”。州县官不仅未加禁约,反而出示令修筑“暂停”。
康熙六年(1667)七月,康熙皇帝刚刚亲政,就遇到一场大水,河道、运道进一步敝坏。当时每年通过运河挽运七省漕粮四万石至京城,供应官兵俸饷,运道受阻,事关重大。因此,康熙皇帝亲政之初,便“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大事,书宫中柱上”,定为国家的首要任务。正如他自己所说“从古治河之法,朕自十四岁,即反复详考”。每次发生水灾,他都派人巡视河工,绘图以进,及时掌握情况,采取对策。
但康熙皇帝亲政之初国库存银不多,尚不能进行全面治理,仅为保证运道而搞一点儿应急的小型项日;开支稍大的工程便不能进行。因此,虽然国家每年投入大约几十万两白银,收效仍然甚微,“河患之深,日甚一日”。
几年之后,国家财政状况逐渐好转,康熙皇帝在治河方面表现了一定的主动精神,颇有未雨绸缪之意。康熙十一年(1672)六月,康熙皇帝根据差往巡视决口的侍卫吴丹、学士郭廷祚所呈绘图和汇报,令工部会同河道总督、漕运总督共同商酌,“应否于遥堤之外,再筑遥堤”,“所需钱粮,逐一详确议奏”。次年十月,又批准工部议复河道总督王光裕奏疏,令于清口筑坝,“以遏浊流”;并于“水势平缓”的七里墩建闸,“挑浚新河”“使湖水自七里墩闸进口,即由新河文华寺入运”,以使“黄流可遏,运道无虞”。这年年底,爆发了吴三桂等人的叛乱。康熙必须集中一切人力、物力支持平叛战争,治河一事又无暇顾及。
至康熙十五年(1676),各处连发大水,黄河、淮河再次并涨,其灾情远远超过以往。古沟、翟家坝、高家堰清水潭等各大坝口冲决严重,淮河、扬州七州县已成泽国。河道敝坏已极,再不全面修治,不仅江南被淹、运道受阻,甚至河南、山东也将成为泽国。因此,尽管平叛战争正在进行,国家财政仍然比较困难,康熙皇帝还是下决心对黄河、淮河进行全面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