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治理好天下,就必须有一批能干的贤人志士,刘秀非常懂得这个道理。刘秀在他创业的过程中,对于礼贤下士始终予以高度的重视。不过,由于每个人价值取向的不同,所以对才能和德行的具体要求,或是对贤的具体理解还是存在着一定差异的。
光武帝对贤士的政策,也就是处理群士关系的原则,如果简单一点来说的话,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擢贤良于众愚之中,崇礼义于交争之世。”光武帝“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若肯为己用,则高官厚禄,待之终身,延及后世。但如执意居隐,光武帝也不过分追究,必逼之死地而后快。从这个方面来说,光武帝远胜历史上若干杀戮对立的士大夫的开国群主多矣。
刘秀在建武元年(公元25),也就是说才当上皇帝不久,便请来了一个叫卓茂的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拜官封侯。卓茂是怎样的一位贤人,能让一国的皇帝刘秀如此对待。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今河南南阳)人,卓越出身于官宦家庭,曾就学长安,事博士江翁,学习《诗》《礼》及历算,“究极师法,称为通儒”。因他生性宽仁恭爱,恬**乐道,雅实不为华貌,初任丞相府史,就被丞相孔光称为长者。
卓茂一次驾车外出,有一个人拦卓茂对他讲驾车的马是他丢失的。卓茂有此奇怪就问:“子亡马几何时?”你的马丢了多长时间?对方答说:“月余日矣。"一个多月。卓茂养这匹马已经数年,因此他知道那个人把马认错了,但并没有因为这样而作分辩,默默把马给了那人,自己挽车而去,只是在走之前回过头来说:“若非公马,幸至丞相府归我。”如果不是您的马,希望到丞相府把马还我。时间过了不久,那人找回了所丢失的马,于是到丞相府还马认错,“叩头谢之”。
后来,卓茂因为儒术造非常高深迁升,官至密县(今属河南)县令。“劳心谆谆,视人如子,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人亲爱。”在任县令其间曾有人控告部亭长收其米肉,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部亭长就犯了受贿罪。然而经他仔细了解情况,耐心开导,终于使上告者澄清了认识,这样就使亭长洗刷了赃名,还以清白。正所谓“人纳其训,吏怀其恩”。卓茂刚到任时,人们对他的一套做法不理解,笑其无能。不想数年后,“教化大行,道不拾遗”。
平帝朝,河南郡的二十多个县闹蝗灾,皆受其害,据说蝗虫“独不入密县界”。是时王莽秉政,置大司农六部丞,劝课农桑,卓茂被调任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由这里可以看出当地享有极高的威望。王莽居摄,茂以病免归郡。及更始立,他出任侍中祭酒,后以年老乞归。刘秀因为早就听说此人的名声,故“初即位,先访求茂”,请他出来做官。
不但如此,刘秀还在颁布的诏书中说:“前密令卓茂,束身自修,执节淳固,诚能为人所不能为。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故武王伐纣,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食邑二千户,赐几杖车马,衣一袭,絮五百斤。”这里,刘秀把自己访求卓茂,与当年周武王的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相提并论,在刘秀看来,这些行为的性质相同,都是新生政权对贤者的礼敬与表彰。按汉制,太傅位在三公之上,金印紫绶,掌以善导,无常职,这个官位完全是一种荣誉性官位。
很明显,刘秀对卓茂拜官封侯,主要具有象征与宣传方面的意义。尽管刘秀并非不争之徒(当然,他的“争”是很讲究策略的),但他却树立了一个完全不争的人做百官的榜样,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倒也意味深长的。
刘秀礼贤敬贤的对象,除了像卓茂这样的忠厚长者外,另一种就是所谓的隐士逸民。《论语》里有“举逸民天下归心”的说法,君主们大概是受了此说的影响,所以就把征举隐逸看得特别重要。
史称“光武侧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车之所征贲,相望于岩中矣”,大意是说,刘秀非常向往隐逸之人,唯恐寻求他们找不到,因为这个原因刘秀派出迎接受征隐士逸民的专车,在偏僻的村野都可以互相望得见。在受征者之中有两个人最为有名气,那就是周党和严光了。周党,字伯况,太原广武(今山西代县西南)人,家产千金。少孤,虽被宗人收养,但却不以理相待;等周党长大成人以后,宗人贪其财,并没有因周党长大而归还。周党遂到乡县讼告,这样才把家产要回来。随后他把财产散与宗族,并释放了所有的奴婢,然后,独身一人到京师长安游学。
当初,乡佐曾在大庭广众之中侮辱周党,周党因此怀恨已久。后来他读《春秋》,明白了复仇的真义,便辍讲而还,回到乡里与乡佐相约,确定了决斗的日期。双方交手后,周党为乡佐所伤,陷于困顿之中。乡佐因为佩服周的侠义,把他带回家中将养,数日才苏醒过来,但当他搞清事情的原委后,立即就离开了。“自是敕身修志,州里称其高。”新莽时,他托病不仕。新莽末年天下大乱,但各路人马闻知他的贤名,均过广武而不入城。刘秀即位后,征拜议郎,旋以病去职,与妻子居黾池(今河南渑池西)。后再次被征,使者三聘,在这种情况下,周党没有办法,才穿着短布单衣,着谷皮绡头,去待见尚书。当刘秀引见时,他“伏而不谒”,自我表白“愿守所志”,就是说不愿为官,只为民。刘秀当场答应了他的要求。
博士范升因为看不惯周党那副傲慢的样子,上奏道“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高,皆大不敬”。言下之意就是要与周党在云台下进行一场考试比赛,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如果周失败,便判以虚妄的罪名,受法律制裁。不料刘秀把范的奏书传示公卿,并下诏说:“自古名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觉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匹”。意谓自古以来著名的帝王、圣明的君主必定都有不归顺的士人;伯夷、叔齐不吃周朝的粮食,太原周党不接受朕的俸禄,这也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赐予周党帛四十匹。
刘秀的这道诏书,无异给范升当头一棒。其实,气盛的范升哪里知道,刘秀借助范升奏文的机会这么做正是“千金市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敬贤礼贤的诚意,试图招揽更多的人才。后来,周党便隐居黾池,著书上下篇而终。邑人敬重这位超脱世俗的隐者,立祠以纪念之。
严光,字子陵,又名遵,会稽余姚(今属浙江)人。少年时就因其才华而有名气,曾与刘秀同游学。刘秀称帝后,他更姓改名,隐身不见。刘秀思念其贤,遂命令画出他的形貌按图察访,并命令一定要找到严光。后齐国上言,称“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与要察访之人有点像。刘秀怀疑此人可能就是老同学严光,于是备安车玄缥,派遣使者前往聘请。如此这样去了三次,才把他请到京师,安排住在北军的高档驿馆里,“太官朝夕进膳”。
司徒侯霸与严光很早就相识,闻知严来到洛阳,便派属吏侯子道奉书前往问候。谁知严光并不理睬,在**箕踞抱膝读书,当读完后,才问子道说:“君房(侯霸字)素痴,今为三公,宁小差否?”意谓侯霸一向傻乎乎的,没想到竟做三公,难道现在和以前有一点儿不同吗?子道回答:“位已鼎足,不痴也。”严光又问:“遣卿来何言?”子道转告了侯霸的话,无非讲侯霸公务如何繁忙,没能先来看望老朋友,因此遣吏来表示歉意,等等。严光听了后即反诘道:“卿言不痴,是非痴语也?因为天子征我三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人臣乎?”意谓你说侯霸不傻,他所说的难道是不傻的话吗?天子征聘三次,我才来到这里。主人还没有见,怎么能先见他这个做人臣的呢?子道听到这话无言可对,深感这个严光确非等闲之辈,只好搭讪着求他给侯霸写个回信。严光说:“我手不能书。”于是给子道札(一种供书写的简续),令其笔录,遂口授道:“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意思是让侯霸为官要怀仁辅义,不可阿谀顺旨。
子道因为嫌内容少,希望再增加一些。严光说道:“买菜乎?求益也。"意谓这难道是买菜吗?还要求再搭一点儿。侯霸收到信札,封奏刘秀。刘笑着说:“狂奴故态也。”“狂奴”指严光,“故态”即原来的样子。当天,刘秀便来到馆驿前去看望老同学。不想严光睡卧不起,刘秀见到这种情况干脆走进卧室,抚摸着严光的肚皮说:“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意思是讲,子陵呀子陵,难道你就不可以帮助我治理天下吗?严光还是睡着不应声,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张目熟视,说道:“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意谓过去唐尧那样卓著的功德,想让巢父做官,巢父认为这话脏了自己的耳朵,便去洗耳;士人各有志向,何必一定要相强迫呢!刘秀叹道:“子陵,我竟不能下汝邪?”见到这种样子于是只好惋惜而去。复引严光入宫,刘秀与他“论道故旧,相对累日”。刘秀从容问严光:“朕何如昔时?”严回答:“陛下差增于往。”意谓刘秀比过去略有点长进。到了晚上,两人共睡一床,严光的脚竟然压在刘秀的肚子
上。到了第二天,太史上奏,称“客星犯御坐甚急”。刘秀笑着说:“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遂拜为谏议大夫,但严光坚辞不受,乃耕于富春山,后人把他垂钓的地方取名严陵獭。建武十七年(公元41),刘秀再次特征,仍不至。后活到八十岁,死于家中。刘秀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惋惜,诏下郡县赐钱百万,谷千斛。
因为刘秀的礼贤下士,还是有很多隐居之士都纷纷前来光武处报效,这样刘秀就赢得了一大批知识分子的信任与拥戴。
王莽时代受到迫害、隐居林薮的学者这时全都纷纷出而受职,一般的知识分子也都先后投奔新主。就这样光武一朝,很快形成文才济济的局面。
素称通儒世家的伏湛,在光武帝初即位时,就因为他“名儒旧臣”,被征拜主管朝廷内务的尚书,并让他专门负责为新朝“典定旧制”的重任。后来邓禹西征关中,光武帝又让他代行大司徒事,位居宰相。
光武帝每当出征之时,都令伏湛留守京师,“总摄群司”。伏湛因为特别注重礼教,任宰相期间,虽然那时还在战争期间,戎马佐您之际,他就已经考虑到“造次必于文德,以为礼乐政化之道,颠沛犹不可违”,在他主持下,恢复了许多儒教旧礼。伏湛为东汉一代名臣,当代杜诗曾上疏称赞他“经为人师,行为仪表”“容貌堂堂,国之光辉。智略谋虑,朝之渊薮”。
伏湛在建武十三年天下刚刚平定时去世,对光武朝初期的建设立下了大功。不但如此伏湛在武功上也对东汉王朝做出了一定贡献。这是因为他曾在更始朝任平原太守,在平原因为政清廉平和,并因此受到当地百姓拥护,后来平原一带发生获索军徐异卿等的叛乱,大军连攻不下,但徐异卿表示“愿降司徒伏公”。光武知道青徐二州向来服膺伏湛,于是把他派到平原,结果真降伏了这部人马。
两汉之际著名《谷梁春秋》专家侯霸,不但文采出众,同时也是有名的清官循吏,素有能名。在王莽时任随县县宰职,“县界旷远,滨带江湖,而亡命者多为寇盗”,侯霸任职期间,“案诛豪猾”,打击大族,“县中清静”。当地老百姓得知侯霸要离开原职位的时候,一郡“百姓老弱相携号哭,遮使者车,或当道而卧,皆曰:‘愿乞侯君复留期年’”。侯霸在建武初年被光武帝任命为尚书令,让他“收录遗文”,把前代善政和与法度有益者全部提取出来并与予时行。光武初年的“宽大之诏”,皆出自侯霸之手。史称他“在位明察守正,奉公不回”。但让人感到惋惜的是,在建武十三年,侯霸即因病逝世。在光武帝时被帝罗致朝中为臣的有名节的士大夫,还有宋弘、赵熹、宣秉、张湛、王丹、王良、杜林、郭丹、鲍永、郭伋、杜诗、张堪、冯鲂、任延、王景、刘昆、欧阳歙、牟长、包咸、丁恭、周泽、甄宇、杜笃、王隆、夏恭、索卢放等诸人。他们这些人或以渊博和名望,为光武帝聘于中央任职,署理朝政,为百废待兴的东汉新王朝出力;或以杰出的才干,任职于郡县,为光武一朝的吏治清明尽职;或以儒学经术,弘扬先师孔子的礼教,致力于学术教育。
总而言之,建武初至中元年,光武帝在位三十二年间,在朝内朝外,形成了一个儒雅君子云集的知识昌明时期。在光武朝曾任职到大司空三公高位的宋弘,生性耿直清廉,甚重名节。赤眉军人长安时,拒绝不仕,“逼迫不得已”时,投水渭桥,以佯死获免。
光武帝建国之初,擢拜他为太中大夫,第二年又升任为大司空。他在位时推进贤士,“引荐名士冯翊、桓梁等三十余人,后皆位及卿相”。拒绝“不仕莽朝”的蔡茂和郭贺,蔡被光武拜为广汉太守,后任为司徒,位居三公;郭贺则任为尚书令,“在职六年,晓习故事,多所匡益”。
以“信义著名”的赵熹,光武帝也待之厚礼,命人专门征召面见,“赐鞍马,待诏公车”。赵熹先拜怀令,升迁平原太守,最后位至太尉。就是这个赵熹,在任怀令时,并不因赵琅的权势大而放松执法,收考犯法的大姓李子春。在王莽朝“隐遁深山”,称疾不仕的宣秉,光武即位伊始,就拜其为御史中丞。光武帝对宣秉特别礼遇,“诏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会同并专席而坐”,号称“三独座”。这对这位“少修高节,显名三辅”的知名学者来说,算得上是无上的殊荣。
他在光武朝政的建设中,也颇有建树。史称宣秉在位时,“务举大纲,简略苛细,百僚敬之”,光武帝得以中兴,这里面也有宣秉一份功劳。光武帝还任命了一位“矜严好礼,动止有则”的三辅“以为仪表”的张湛为臣。建武初年,张湛就任于左冯翊,他“在郡修典礼,设条教,政化大行”,后升任到中央先为光禄勋,后又升为太子太傅。张湛因为敢于谏诤,光武帝每“有惰容,湛辄陈谏其失”,弄得光武帝一见他来,就说“白马生且复谏矣”。
光武朝被任命为太子太傅的另一大臣王丹,在王莽时也是“连征不至”,但在民间甚有威信。由于他“资性方洁,疾恶强豪”,同时又“好施周急”,当致仕“隐居养老”时,“每当农时,辄载酒肴于田间,候勤者而劳之”,这一举动,让乡里懒惰者感到羞愧,如此十几年后,乡风大变,“其化大洽,风俗以笃”。
东海著名的《尚书》学者王良,王莽时寝病不仕,在家教授诸生达数千人,到建武三年,也被光武帝拜为谏议大夫,后升为大司徒司直。因战乱流落到河西的著名学者、誉为“通儒”的杜林,在王莽和隗嚣当政时,都拒不出仕,光武帝一听说他已还三辅,立刻征拜他做侍御史,以后又升至大司徒司直、光禄勋。
杜林深通周礼,光武帝经常向他“问以经书故旧及西州事”,并由他设计了一套郊祀制度。因为杜林的被重用,他所友善的范逡、赵秉、申屠刚、牛邯等名士也被擢用,一时,经学研究甚见兴盛,“郎有好学者,辄见诱进,朝夕满堂”。杜林也尽力尽职,任内“内奉宿卫,外总三署,周密敬慎,选举称平”。
知名于光武朝的名士,还有一个郭丹。他原来是一个贫苦的孤儿,立志在长安求学,慨然下了决心,“不乘使者车,终不出关”。后来更始政权终于用高车载他出关征为谏议大夫,他因此对更始感恩戴德。更始失败后,郭丹为更始衰绖发丧、并“敝衣间行,涉历险阻”,表示对故主之情。建武十三年(公元37),他被光武帝任命为并州牧,“有清平称”,到汉明帝时,为司徒,“在朝廉直公正,与侯霸、杜林、张湛、郭伋齐名相善”。
在王莽篡位后转徙河西、巴蜀“二十余年”的申屠刚,也在建武七年(公元31)被光武帝征召到洛阳,先拜侍御史,后转尚书令。在光武朝任职大司空的宋弘在一封上疏中,曾对光武帝说:“臣闻国之废兴,在于政事;
政事得失,由乎辅佐。辅佐贤明,则俊士充朝,而理合事务。”在光武一朝,由于积极擢拔贤良,可谓“俊士充朝”而“辅佐贤明”了。光武帝在中央有这样一批良臣贤吏,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几年里,就形成拨乱反正的中兴局面。
刘秀向宋弘询问通博之士,于是他推荐了才学出众的桓谭。桓谭因为弹得一手好琴,刘秀每逢宴饮,“辄令鼓琴,好其繁声”。宋弘了解这件事后很生气,便把桓谭找来,批评了一顿。过后不久大会群臣,刘秀又让桓谭鼓琴,谭见宋弘,失其常度。刘秀因此感到奇怪而询问原因。这时,宋弘离席免冠道谢说:“臣所以荐桓谭者,望能以忠直导主,而今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意谓我之所以推荐桓谭,是希望他能以他的忠直引导君主,而如今让朝廷沉溺于靡靡的郑声,这些全是我荐人不当的过错。刘秀一听这话,立即“改容谢”,以后再也不让桓谭鼓琴了。
有一次,宋弘当宴见,御坐是画着美女的新屏风,刘秀这时忍不住多次回头看那美女像。宋弘见刘秀这个样子严肃地说:“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其意在批评刘秀好女色。刘秀听闻此言马上便把美女屏风撤掉,笑着对宋弘说:“闻义则服,可乎?”意谓听到正确意见立即就改,这样可以吗?宋弘答道:“陛下进德,臣不胜其喜。”意谓皇帝用道德规范行为,做臣子的因此高兴极了。
当时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新寡,要重新择婿,于是刘秀便当着姐姐的面议论大臣,看看有没有她的意中人。公主说:“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言下之意是看中了宋弘。刘秀觉得姐姐的眼力不错,但他同时也深知宋弘难说话,想了一会儿便对姐姐说:“方且图之。”意思是容我慢慢来办这件事。其后宋弘被引见,刘秀让公主坐在屏风后面偷听。刘秀就对宋弘讲:“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意谓谚语说一个人显贵了就要换朋友,发财了就要换老婆,这是人之常情吗?宋回答:“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意思是讲,我听说贫贱时的知己朋友不可以忘记,结发的妻子永远都位居正堂。刘秀清楚宋弘是一个把原则看得高于一切的人,所以对姐姐说:“事不谐矣!”意谓美事办不成了。
在两汉这样一个官贵盛行多妻的时代,刘秀完全可以用皇帝的权力命令宋弘接受这桩婚姻,然而他刘秀没有这么做。与之相反,在这里他表现出了一种超常的宽容精神。刘秀之所以如此,应该说是基于他对贤者的礼敬。
当然刘秀在统一天下过程中,从敌对集团那里接受人才,自然也是他敬贤礼贤的具体反映。这当中,从隗嚣那里接纳的贤者从数目上说可以是最多的,像马援、申屠刚、杜林、郑兴等,都是适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