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附近的咖啡馆吃早午餐,这样放松的时候我喜欢观察身边的人。一个叫Amie的年轻女子每天都站在咖啡馆外面,不时对走出咖啡馆的人说几句话。大家都知道她是露宿在周围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道她的来历和身份。
她长着漂亮的褐色眼睛,英语说得也不错。自从有一次她叫住我,让我给她买杯果汁被我礼貌拒绝后,她就不再和我说话,不过还是会点头微笑打个招呼。我经常喝的大杯卡布奇诺是1.85欧元一杯,但只要看见Amie站在门外,我的咖啡就会变成2欧元—找零的15欧分我会自然而然地放进Amie手里的纸杯。
今天一早去买咖啡,看见两个警察小哥站在咖啡馆门口盘问Amie。Amie的回答我听不清,但看她的神色里并没有慌张,只是有几分羞怯。我等待咖啡的时候,一个警察小哥递了瓶果汁给Amie,然后Amie就匆匆离开。
今天风很大,Amie的牛仔连衣裙被风吹得鼓起,像是件厚厚的棉大衣。
认识的另一个Amie是我朋友的秘书。他们的办公室位于雅典的中心,门外立着两根传统的多立克大理石柱,门里却是完全现代的办公环境。第一次见Amie,她踩着十厘米的粉红色高跟鞋,白色的伞裙摇曳生姿。她为我端来一盒五彩缤纷的马卡龙,然后给同去的朋友送上一杯单份浓缩咖啡。我看着她瘦长又健壮的小腿肌肉和小麦色的皮肤,心里想,每一个男性老板梦寐以求的女秘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后来再去朋友的办公室,Amie跟我熟了,会简短地与我交谈两句,但也不过是“你好,假期如何,去哪个岛游泳”之类的泛泛而谈。我看着她的金发大波浪拂过耳畔的电话听筒,心想,这姑娘真是漂亮,但可能也就是漂亮而已。
前天又去Amie的办公室,她正忙着接待别的客人。安排我在黑色沙发上坐下后,Amie把一盘太妃糖推到了我面前,然后对我轻轻地挤了下眼睛说:“这个座位靠近**摆饰,绿色的**不多见,我知道你一定喜欢。”
那一刻我感到的是这个女孩对我的默默观察和细心关照,心里涌上的是一个女人对同性的由衷欣赏。
你问我为什么写这两个Amie,没有原因,只是讲两个故事给你听。
作为手艺人,很多时候,心不知道但手知道,
安静下来,把一切交给双手和时间。
写作也罢,绘画也罢,工艺也罢,应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