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日早上，在诊室里被艾条的烟刺激到，下班的时候我就觉得喉咙有点像上火一样的感觉，喉咙像热也不像热，像疼也不像疼，像痒也不像痒，干干涩涩的感觉。…

当时不是很在意，想着严重了到时吃点养阴利咽的药就可以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口腔中有一种抽完烟之后臭臭的感觉（强调一下吸烟有害健康，饮酒也是，我在毕业那年有过短暂的吸烟史）——喉咙、口腔都臭，但我还是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它没有让我觉得特别难受，仅是在喉咙有点异物感。…我心里还是想着大不了就吃点玄麦甘桔颗粒。

过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像是感冒，我就吃了杏苏散和甘露消毒丹，但是吃药也没能解决问题。…

针对咽痒，我又开了止嗽散，想着，是不是外感风寒了，但是发现没有效，这不是外感，就是艾烟诱发的。

我就在想，这是咋回事呢？

回忆一下饮食，这几天吃了菠萝和大水蜜桃。

我这几年吃完这两样都有不舒服的反应，水蜜桃会让我气管分泌黏液而瘙痒；菠萝会让我口腔黏膜作痛，尤其是舌头，还会让我大便出血。

我的喉咙、气管越来越痒。

喉咙痒怎么可能不咳？

我白天一点都不咳，上班的时候偶尔被浓烟呛到了，会咳一两声。当时感觉不到什么，晚上，我刚躺下的时候也没事儿，但是躺到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喉咙和气管就开始瘙痒了，这种瘙痒像是羽毛挠到喉咙和气管，会刺激到你弓起身子来呛咳。…

半夜家人都睡着了，不想吵到家人，就想憋住不咳，可越想憋气，越憋不住，喉咙、气管痒特别难受，一定要咳出来。…

我躺下入睡的时候咳，但真睡着了就又不咳了。

等到天亮快醒的时候，偶尔翻个身，突然喉咙就有蚂蚁爬过一样的痒，就又咳了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导致我一直没睡好。…

这期间我不是没有对自己进行治疗，统计一下，共吃过小青龙合剂、芥子茶、麻旋二虫汤、止嗽散、杏苏散加上干姜细辛五味子。…

在第七天，当我试吃止嗽散合用杏苏散加上干姜细辛五味子这个大方子时，喉咙里感觉像有冰块在融化一样（没有凉的感觉，就一个比方，或者比喻成蜡烛熔化一样），喉咙不停地分泌极少量的薄薄、黏黏的白色黏液。痰不多，吐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喉咙完全不痒了，不咳了，就睡着了。天亮后，感觉到气管真就像冰块融化一样，开始有一点点痰液渗出来，这个痰液在气管里面稍微划动，就瘙痒，一痒我就咳醒，清醒之后又咳痰，起床后却像完全恢复一样。

我一边咳一边想，这喉咙怎么这个样子？感觉自己的气管就是一整个老冰棍儿，在慢慢融化，那个痰慢慢渗出，如果这个冰棍一天完全不融化，这个咳嗽一天不会停止，它就在你躺下的时候咳嗽，你站着的时候不咳嗽，这是什么？这一定是个水饮病。水饮具有流动性，体位改变让痰液流动导致咽喉或气管产生剧烈的瘙痒感而引起剧烈的呛咳。

用了“止嗽散合用杏苏散加上干姜细辛五味子”这个大方子后，喉咙那一块的“冰”先溶解掉了，就不咳了，喉咙也不痒了，但是“冰块”化后变成黏液往下流动，跑到气管往下一点点，到璇玑穴那个地方开始痒。

我从天突穴到璇玑穴段皮肤不停地拿起来捏，按照王居易老前辈的那种揲法，分筋拨层，一层层地捋肌肉束。又在天突穴贴上揿针。我捏了这个璇玑穴后，止痒了，就睡着了。

后来，我想当时治疗水饮要是用半夏散及汤就好了，思路打开了，脑中也将方子拟出来了。

我个人用的是半夏散及汤变方（半夏散及汤，我最早是给孕妇用的——孕妇不是不敢用半夏吗？我就用苏子替代，就是用桂枝、苏子、甘草三味药专门治疗这种喉咙痒，效果好）。

但我发现自己仅仅用这个方子的力不够，我觉胃气上冲非常明显，也制止不住，因为嗳气太多，也想干呕，便又加用了半夏厚朴汤，这个方子本是用来治疗梅核气的，而我这个情况咽喉异物感跟梅核气很像，是这个方的目标证。

我觉得加了半夏厚朴汤还不够，因为我的咳嗽是水饮咳，因此又用了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来温化寒饮。

另外，我觉得应该再加个苓桂术甘汤。苓桂术甘汤是治疗水饮凌心的，但是心肺相近，所以我认为它对肺中寒饮应该也有帮助。

因此，我最终用的是半夏散及汤、半夏厚朴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和苓桂术甘汤，这四个方子合在一起用，方如下：

苏梗10克，厚朴12克，法半夏10克，干姜6克，茯苓30克，桂枝6克，白术10克，苏子10克，炙甘草6克，五味子6克，细辛6克，苦杏仁6克，甜叶菊10克。

其中加入甜叶菊是为了改变口感。

我吃了药后，到了晚上终于睡了整觉，没咳了。但是气管的“冰块”在一点点融化，痰液在一点点渗出，只要痰渗出完了，咯完了就不会再咳了。这个痰液怎么来的呢？是我没有忌口。我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猕猴桃、西瓜、蜜桃、哈密瓜，雪糕冰棍等全吃到肚子里了，一部分就成了水饮，凝固在我的咽喉气管之间隙里。

吃进去的食物，饮食的精华，进入脾胃后，上输于脾，脾气散精，即饮食精华往上升到肺再通过肺布散到全身的。这是水液代谢的一个过程——生冷寒凉的东西，进了脾胃之后，肯定是上输于肺，这是一个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好你买东西，在网上下单，是一定会通过快递运送到你的手上。但发的货物可以是正常的，也可以是损坏的，水饮就是坏掉的货件。…

另外，肺的经脉起于中焦还循胃口到肺。意思是肺的经脉从中焦开始，然后环绕着胃口，再上到肺。所以，饮食到了胃之后，肯定是循着经络到肺的。…

因此，生冷的食物能够通过经络走向往肺走的。如果一个人吃很多生冷东西，一点一点地在肺的气管中凝固了，凝成“冰块”，一点一点地变成水饮。…

慢慢地，气管黏膜就会出现水肿。…

气管黏膜水肿之后，肯定对这种刺激物有气道高敏反应。…

戴口罩以后，它的发作频率就减少了，但是水饮必须化掉，不化掉它就一直会过敏咳。…

化水饮，就是上述的四个方子综合起来用，当然我的情况比较严重，大概花了9天的时间才把这个水饮基本解决，剩下的就是要忌口了。

因为我吃的这个方子多是热药，会诱发一点口腔溃疡，并没有其他的很明显上火症状。于是我就坚持吃，哪怕出现口腔溃疡我也坚持吃，越吃这个药，口腔溃疡就越收，原来发了四五个口腔溃疡，后来只剩一个了——水饮化掉之后，火也跟着化掉了。这个原理就是火郁发之。细辛会发这个火，把火发掉了，然后剩还剩一个口腔溃疡在舌头上，但是也在收口。

口腔溃疡、口臭会让人误判为这是一个湿热之证，其实它是一个水饮之证。你只要把这个水饮化掉，这个咳嗽就好了。

从2003年到现在，我出现过4次这种气道高敏反应，我对这个病实在是深刻领悟。…

这种类型的咳嗽，我吃小青龙合剂没有效果，因为小青龙合剂是针对外感型的；吃射干麻黄汤也没效果，因为射干麻黄汤是针对外感型的，而且是已经渗出很多痰液在这个气管的这种类型。我这个痰液没有渗出来，它只是以水肿的形式停留在咽喉气管之间，咳不掉的。…

2014年，我吃了两箱猕猴桃，还有喝了很多醋饮料，最后引起了气道高敏反应发作。

2019年，我也吃了很多的瓜果，吃多了，胃伤到呕吐。

2020年，这次没有呕吐，所以用的方与2019年不一样。

我回忆了下，每一次发作，都跟这些生冷瓜果相关，形寒饮冷则伤肺。

读完这两段自治后，我们来学习一个病名——变异性哮喘。以下是关于变异性哮喘的论述：

咳嗽可能是哮喘的唯一症状，主要为长期顽固性干咳，常常在吸入刺激性气味、冷空气、接触变应原、运动或上呼吸道感染后诱发，部分患者没有任何诱因。多在夜间或凌晨加剧。变异性咳嗽也称为咳嗽变异性哮喘（Cough variant asthma，CVA）又称咳嗽型哮喘（Cough Type Asthma），过去曾称为“过敏性支气管炎”或“过敏性咳嗽”或“隐匿性哮喘”。在1972年Gluser首次报道了该病并命名为变异性哮喘。咳嗽变异性哮喘是指以慢性咳嗽为主要或唯一临床表现的一种特殊类型哮喘。

在哮喘发病早期阶段，有5%-6%是以持续性咳嗽为主要症状的，多发生在夜间或凌晨，常为刺激性咳嗽，此时往往被误诊为支气管炎。GINA中明确认为咳嗽变异性哮喘是哮喘的一种形式，它的病理生理改变与哮喘病一样，也是持续气道炎症反应与气道高反应性。

咳嗽可能是这类哮喘的唯一症状——回顾一下，我就是咳嗽。

变异性哮喘主要为长期顽固性干咳——按我以前的经历，每次咳嗽都达两个月以上，最后是我自治的，若不会自治，可能咳更久。

常常在吸入刺激性气味（艾烟、装修气味对我有刺激）、冷空气（空调风，卧室的、汽车的、诊室的冷空气）、接触变应原（生冷瓜果，尤其是菠萝、水蜜桃、猕猴桃）、运动（跟女儿说话多或玩得大了）或上呼吸道感染后诱发，部分患者没有任何诱因。多在夜间（入睡后的十几分钟内，气管开始因水饮滑动而瘙痒引起咳嗽）或凌晨（将醒的时候，或翻身或起床，体位改变，导致水饮滑动而咳嗽）加剧。…变异性哮喘的特点，你说我中了几条？万幸我是学的中医，万幸是我自治治出了经验来。

针对这种水饮导致咽、喉、气管的瘙痒，我们要把握住两个点。

1.痒为泄风。

要考虑这个风从哪来？如果是外风，用止嗽散就行了。可若是内风呢？

若是血虚生风，可用定风丹（何首乌、白蒺藜），鸡血藤亦有用。

若是阴虚生风，可用玄麦甘桔汤就可以。

2.水饮划动咽喉而痒，此属物理性刺激（卡他症状）。

若是水饮，则要温阳化饮（可用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同时吃忌瓜果等生冷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