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粮食说过了,还是要一说与民生最有直接关系的——吃的问题。
我初到台湾云游各地,看到寺庙里办法会都是“办桌”吃饭。今天某寺院开了六十桌、一百桌,就能知道多少人来参加法会。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可以开那么多的桌,也没有那么多的费用来“办桌”,我只能提倡“小小的布施,细微的供养”,让法会的举行、信徒的净财能够细水长流。
在精打细算下,我设计了园游会的方式来解决吃的问题。因此,佛光山开山四十五年来,大部分都是过堂吃饭,上千人还可以过堂吃饭,若是上万人就以园游会的方式用餐。就像日本人发起吃便当,这对于一个民族的发展非常重要,他不必花费太多时间在吃的上面,一个便当,简单、迅速,很快就可以解决吃饭的问题。
我记得佛光山一九六七年开山,一九六八年佛学院院舍落成,竟然有五万人参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只有预算五百人来,一下子来了五万人,一时之间,吃饭成了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只能尽量分散群众到各区域用餐。
同样的情况,一九九二年澳大利亚南天寺举行奠基典礼时也曾发生。原来只预备三百人来,但是典礼一开始,信徒人数已达到五千人以上。我发觉到佛教举行集会、聚餐,没有办法估计吃饭的人数,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为提倡素食、培养慈悲护生之心,于佛光山举行的素食园游会,制作长达一百公尺的寿司供人品尝(一九八七年十二月)
后来,我想最好解决的方法还是园游会。一百个摊位,一个摊位准备二百人份,就可以提供两万人吃饭。即使来了五万人,我将就一点,也还能应付。果真,在佛光山一试成功,大家也吃得很快乐。所谓园游会,就像大家聚集在一个公园里,一面游赏风景,一面自由餐饮,彼此可以交流。
园游会最大的好处,是不需要有一个大的餐厅,不需要汤匙、碗盘、筷子。一个粽子,一个包子,一杯甜茶,一串糖葫芦,应有尽有;无论你是南方人、北方人都不要紧,园游会中有饭、有面,酸甜苦辣,任君选择,干粮、冷饮也由你去用。
其实,这也好像是佛教过去提倡的“无遮大会”,平常集会几千人、上万人,厨房里的人都是忙得七荤八素。举行一场法会、活动,就像办喜事一样,大家共修、同乐很好,但不要把我们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疲劳、辛苦上面。
因此,假如我设立一个摊位,就可以供应一千个面包;我设立一个小店,提供凉粉,也不用烧煮。所以,佛光山在建设或各种活动中,用餐的场地不够了,发明园游会就非常管用了。
二〇〇九年法定佛诞节,国际佛光会首次在凯达格兰大道举行。十万人以上的集会,由我设计四色的“佛诞餐”
好比一九九六年南华大学开校启教典礼,就是以园游会的方法解决与会者用餐的问题。记得连战先生的夫人连方瑀女士也前来参加,并到园游会上每一个摊位参观,与大家同乐。
又如,二〇〇九年法定佛诞节,国际佛光会首次在凯达格兰大道举行十万人以上的集会,我就设计四色“佛诞餐”,用菠菜、黄姜、红曲、白米调和成四色,搭配不同内馅,简单方便,又环保营养,轻松解决了吃饭问题。另外再搭配“佛诞糕”、“佛诞饼”与民众共同庆祝佛诞。
特别的是,佛光大学在十周年(二〇一一年)的校庆上,为了解决吃的问题,也是采园游会的方式,连马英九先生都前往炒米粉,与同学比赛同乐。
佛教在集会的时候,都会唱“南无海会云来集菩萨”,园游会里人来人往,真像是“海会云来集”;佛教也提倡“禅悦为食”,园游会时的大众欢喜,不都正合乎佛意吗?
现在,佛光山佛陀纪念馆工程完成了,大家都问我:“餐厅在哪里?”我有餐厅,但在餐厅里我不一定只供应吃饭,可以集会,可以联谊,还可以办讲座等。我的构想是,吃饭可以在走廊,可以在树下,可以在山边,也可以在草坪上,只要你拿一份简餐、一个便当,就可以与家人、朋友、同学等任选一个地点坐下来享用。所以,佛陀纪念馆落成的请帖里面,我就请负责的职事写明:“因为人多无法宴席接待,只有简食供应,希望大家谅解。”
为提倡四众平等,佛陀纪念馆设立的十八位罗汉中,有三位女罗汉跻身其中。图为大爱道比丘尼
中国人是一个重视吃的民族,但有时候对于吃太浪费了。一桌饭菜,还没有吃到三分之一就不吃了,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浪费掉了。如果社会各地的集会可以用便当、用园游会的方式倡导简食,那时,国民的生活、财力、体力、智力一定会提升。“吃”,包含了很多的智慧,彼此交换意见,体力、财力、愿力一定会提升,为什么舍此而不为呢?
人类为了求生存、求发展,都是“穷则变,变则通”。佛教讲究规矩,讲究仪礼,但也说明了法无定法,一法是一切法,一切法是一法。法,真理的法不可以改变;世间做事的方法,可就不一定了。
我倡导人间佛教,为佛教倡导民主;为照顾徒众父母举办佛光亲属会;为中、青代女性提供短期进修的机会,我创办胜鬘书院,甚至都市佛学院、金刚、妇女法座会、周末共修、报恩法会、家庭普照等。提倡四众平等,我在佛陀纪念馆设立十八罗汉,有三位女众罗汉跻身其中,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人间平和,公平正义存在,而聊表我些微的供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