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老张兔子肉都忘了吃，盯着陈燃，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是说让陈凡去，你考上了就去上大学，陈凡那么大的人，还用你跟着啊？”
他白了陈燃一眼，知道这小子疼自己弟弟，难道还怕陈凡在部队里给人欺负了啊。
陈燃只是笑笑：“张叔，那秋季征兵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你可要跟我说，别耽误了。”
“放心了，我这村干部白当的啊？这可是我的工作！”
老张见陈燃没有意见，心里也轻松不少。
将一块兔子肉塞进嘴里，忍不住点头，“你小子手艺见长啊，给你张叔再来点烧刀子！”
“好，张叔，我陪你喝点。”
陈燃笑了笑，立刻给老张又满上了一碗，再给自己也倒上，双手端着，十分认真道，“张叔，我敬你！”
老张看着陈燃，眯着眼睛笑了一声，端起酒来，一口将酒喝完。
他心里寻思着，如果陈凡也能考上，那最好两个人都去上大学，上大学了，人才能有出息啊。
至于学费，想想办法吧，总不能娃考上了却没有学上。
他不能，让老陈走得不放心。
一大碗兔子肉，一坛子烧刀子酒，老张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显然，陈家两个娃出路都有了，他心里才踏实。
“好了好了，不用送，这么一段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老张挥着手，脸上满是轻松，让陈燃不用送，“回去吧，啊，我等着你们高考的结果哩。”
送走老张，陈燃走回去，见陈凡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安。
“现在你放心了吧，张叔给我找的这个出路，肯定没有问题，”陈燃夹了几块兔子肉，放进陈凡的碗里，“你上了大学，就要努力，学费这个暑假我就能赚到了，到了大学，生活费每个月我再给你寄。”
一个月能有几百津贴，应该够陈凡在大学里生活了。
而自己在部队有吃有住，算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他早听别人说了，当兵复员回来，还能给安排工作呢！
“哥，他们都说当兵很苦。”陈凡看着碗里的兔子肉，动了动嘴唇，“我不想你吃苦。”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胡说。”
陈燃满不在乎，大口吃着兔子肉，大声道，“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早就想去当兵了！”
他看了陈凡一眼，笑道：“我已经想好了，你大学念四年，我当兵两年出来，到时候给安排个工作，还能挣点钱给你讨媳妇……”
陈燃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年之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着。
他一边吃着兔子肉，一边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桌上的烧刀子酒很烈，刺激得人眼睛发红，陈凡就坐在那听着，一只手用力揪着大腿，强忍着，生怕自己哭出来。
老张踱着步子回家，用力敲了敲门：“老婆子，开门开门！”
张婶儿拉开门，便闻见老张身上那一股子酒味。
“让你送牛奶去，你倒是喝上了你。”张婶儿一阵埋怨，“问了没有，两个小家伙考得怎么样啊？”
她一边帮老张脱去外套，一边着急问道。
“瞎操心！”
老张笑了一声，“陈燃还能有什么问题？一直都是年级前几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喝了一口开水，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陈燃煮的兔子肉。
“不过啊，陈燃说，陈凡也能上大学！”
老张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说着，似乎酒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也不说话，便走到衣柜翻了起来。
“干啥呀你？”
张婶儿忙问道。
老张没答话，把手伸进衣柜里，用力掏了掏，很快就掏出一个红布小包出来。
“你拿这东西做什么呀！”
张婶儿一见，脸色微变，忙关起了门，从老张手里抢了过去，顿时皱起眉头来，“别乱碰，这是儿子结婚，给儿媳妇准备的！”
她哪里不知道老张什么想法。
哪怕她也很可怜陈燃兄弟两个，但自己家也有儿子啊！那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儿子儿子，他那么大个人，也有正经工作，不能自己挣啊？”
老张哼了一声，虎着脸从张婶儿手里，又把红布给抢了回来，打开来，拨弄着几块细碎的金子，拿出手垫了垫，忍不住皱起眉头，“要是陈凡也考上，那倒是更好了，学费我再想想办法。”
一听老张要把自己这攒了好多年的东西，拿去给陈凡交学费，张婶儿顿时红了眼睛，手指着老张，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就不管自己儿子了是吧？”
老张没有理会，似乎这会儿酒劲又上来了。
他看了张婶儿一眼，小心翼翼将红布包了起来，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似乎生怕又被张婶儿给抢去了。
老张连衣服都不脱，也不管张婶儿说什么了，爬上炕就呼呼睡了过去。
“诶诶诶！老张！老张！你把话说清楚，你、你是想气死我啊！”
看着老张好似无赖一般，张婶儿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你爱咋整咋整，看儿子到时候怎么怨你！”
老张根本就没听到，很快呼噜声都起来了，咂咂嘴，好像还在做梦。
梦里高考放榜了……
学校门口，人挤着人，高考成绩可是每个家长都天天关注的事情。
接到县里学校通知，成绩出来了，这都火急火燎赶来看看。
不管什么结果，总是要知道才行啊！
“让一下！让一下！”老张拉着陈燃兄弟两个，比谁都激动，急急忙忙赶到县里的高中，“哎哟，都挤不进去！”
“怎么会这么多人啊？”
老张抹了一把汗，差点没被挤飞了，回头看了一眼，陈燃兄弟两个就站在那，似乎对成绩都没有什么兴趣。
“嘿，你们两个小子倒是不紧张，我紧张啊，”老张笑了笑道，指着陈燃说，“你猜猜自己能考什么样的大学？”
陈燃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陈凡，那你呢？”
老张见陈燃不说话，又看了看陈凡，“考得不好没关系，就算是大专，咱也得上！有文凭了以后才有出路！”
陈凡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眼睛微红，依旧没有说话。
“你们两个兔崽子就在这等着，我看看去！”
老张笑骂一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看着红榜上的名字，一个个扫了过去，前十名单里面突然出现的陈凡，让他整个人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