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月下情仇

1

凡浩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凡浩一早刚刚来到书房，洪武和老蒯就匆匆来了。老蒯说，大少爷，咱们煤河码头上的煤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赶紧想办法，就要断了。凡浩听了有些意外，连忙问，我们矿上不是一直正常出煤吗，怎么不往码头那边走呢？老蒯说，是啊，自从前些天，黑彪在铁路上劫了咱们的煤车，就一直没敢再运。凡浩想了一下说，不行，黑彪这件事，必须彻底解决一下了。老蒯说，是啊，咱的煤不能总这样运不出去啊。凡浩说，这样吧，你现在就把风散出去，说……咱们腰窝煤矿明天晚上往码头运煤。

洪武说，然后，咱们在火车上等黑彪？

凡浩点点头说，对。

洪武问，这……行吗？

凡浩说，现在只有这样了，索性给黑彪来一次硬的！警告他一下！

老蒯立刻说，大少爷，明晚我也去！

凡浩看看老蒯单薄的身子，笑笑说，你还是留在家里吧。老蒯从凡浩的眼神里看出来，不服气地说，大少爷瞧不起我？我老蒯当年也是个练家子！撂下这么些年，这回也该抻抻腰了！

凡浩说，到时候再说吧。

……

凤凰山的山寨里挂起红灯。寨子里挂红灯，是有重要事情的标志。山上的弟兄们一看到红灯就知道，又要下山了。猴二从山下带来一个重要情况，这天晚上，腰窝矿又要用火车往煤河码头运煤。黑彪听了当即决定，这一晚下山。黑彪又叮嘱猴二，派人去跟那个叫巴特尔的蒙古人说一下，他总是把煤价压得这样低，如果再这么干以后就不找他出货了。

这时兰兰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

猴二问，大哥，这事，告诉大嫂吗？

黑彪想了一下说，不要告诉她了。

猴二点点头就匆匆地去准备了。

半夜时分，黑彪和猴二带着山上的弟兄下山。刚刚来到铁路边，兰兰骑着马从后面追上来。兰兰来到黑彪的马头跟前问，你们下山，为什么不告诉我？

猴二赶紧说，大嫂，是这样的……

兰兰立刻说，我没问你！

黑彪看一眼兰兰，一抖缰绳说，走吧。

2

黑彪没有想到，这一夜劫车并不顺利。直到上了运煤的火车，黑彪才意识到是上了孟凡浩的圈套。腰窝矿显然事先已有准备，每节车厢上都有埋伏

。猴二带人跳上车头，立刻遇到洪武。猴二自然不是洪武的对手，眼看车头已经很难控制。而此时黑彪带人登上火车，也和老蒯带的十几个人相遇。两伙人立刻在车上交手。这时在车尾，兰兰跳上火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这里的凡浩。凡浩站在飞驰的列车上，看着兰兰说，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兰兰冷笑一声说，孟少爷，你可是变了，已经变得让我认不出了。

凡浩说，听说，你跟黑彪已经有了儿子。

兰兰说，我有没有儿子，与你无关！

凡浩看一眼兰兰身上的夜行衣说，你不该干这一行，还是……

兰兰打断他说，别再说老一套了！你今晚是故意设的埋伏？

凡浩说，我知道，你几次都在暗中帮我……

兰兰不等凡浩说完，已经飞身扑过来。凡浩只好出手相接。两人就这样从车尾一直朝车头方向打过去。凡浩显然并不想伤害到兰兰，所以只是招架。但兰兰的出手却很重，几次险些将凡浩打下车去。这时，黑彪这边已将老蒯按住，立刻过来两个弟兄将老蒯捆了。猴二从车头的方向窜过来说，大哥，咱们上当了，腰窝矿事先在这车上有埋伏！

黑彪说，我知道了，这是空车，根本就没有装煤！

猴二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喊了一声，扯呼——！

弟兄们就纷纷跟着跳下车去。

凡浩这时仍和兰兰苦战。黑彪赶过来大叫一声。凡浩稍稍一愣，兰兰突然一脚将凡浩蹬下列车。兰兰探身看去，只见凡浩滚下路基，艰难地爬起来。这时列车的车身猛地一晃，兰兰也险些跌下去。黑彪连忙过来一把抱住兰兰。兰兰立刻把头别转开。

黑彪已经看到了，兰兰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凡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远去的列车。黑暗中，洪武等人一路寻过来。洪武看到凡浩连忙问，大少爷，你没事吧？凡浩说，我没事。然后朝四周看看问，老蒯呢？

洪武说，老蒯让黑彪的人抓去了。

凡浩说，先回去吧，再想办法。

3

在这个早晨，王永昌匆匆地赶到开平公司鲍尔温的办公室。鲍尔温正在向约翰吩咐着什么，一见王永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立刻不悦地说，王总办，你怎么又忘记了敲门？王永昌有些尴尬地说，我……是有要紧的事，一着急……忘记了。

鲍尔温说，说吧，什么要紧的事？

王永昌说，腰窝矿已

经把状子递到天津的直隶总督府去了！

鲍尔温笑笑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时坐在旁边的胡华说，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

鲍尔温说，赫伯特，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胡华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孟凡浩的能量，我们绝不可低估。

王永昌说，我倒有一个主意，听说，袁世凯大人的七姨太，仲秋节要来滦州赏月，这个七姨太是大学生，听说还去法国留过洋，咱们开平公司如果在河头花园为她办一个仲秋舞会，她一定高兴，后面再通过她，也许就可以跟袁大人说上话了。

胡华点点头说，嗯，这倒是大清国的思路，吹枕边风。

鲍尔温想一想问，明天就是仲秋节？

王永昌说，是，这个七姨太应该已经到滦州了。

鲍尔温说，好，你去准备吧。

……

夜晚，煤河上的月光清亮如水，与河面浑然一色。一条游船上，周学熙的夫人和美娟陪着袁世凯的七姨太一边赏月一边闲聊。小桌上摆着各样干鲜果品和月饼，散发出阵阵的香气。袁凯世的七姨太是一个有些洋派的时髦女人，也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也就很有几分雅兴。此时，她看着两岸的夜景说，真是太美了，看来我这次真是来对了。

周夫人立刻说，夫人要是喜欢，以后年年来滦州过仲秋就是了，咱这儿可热闹呢。

七姨太忽然问，这滦州，有一个叫王永昌的？

周夫人说，是啊，王永昌……怎么了？

七姨太说，这个王永昌拿着拜帖来见我，说是开平公司的洋人要为我举办一场仲秋舞会，真奇怪，我跟开平公司的洋人又没来往，他们怎么知道我来滦州了呢。

周夫人试探着问，您是……怎么回他的？

七姨太笑着说，我当然不会去，开平公司的洋人，跟他们扯什么？

周夫人说，是啊，我在滦州住这么久了，从不跟洋人有什么来往。

七姨太忽然想起来，回头对美娟说，美娟啊，我刚知道，你还真是个才女呢，这《百子图》临摹的，简直可以乱真！周夫人连忙说，夫人还没见过美娟的《富贵牡丹图》呢，哪天让她画一张给您送过去！美娟笑笑说，行，我一定给夫人画一张，亲自给您送到天津去！

七姨太立刻拍手说，好啊，那咱们就说定了！

美娟看一眼周夫人。周夫人笑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