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的男士冲我微笑，我也回了他一个笑容。我说自己太笨了，车前有个闪光灯坏了。他能帮我换灯泡吗？我可不想惹上交警，半路被拦下。

他说当然可以，这是个小活儿。他手头也没事做，正好闲着。此间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告诉他，这辆车在车库里搁置很久了，刚开出来，还不是很上手。他很友好，很乐于助人。我们说说笑笑的，他觉得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我愿意，我当然可以变得很好相处。我深谙此道。

他问我的女儿怎么了，看她睡得很沉。

睡觉对她有益，我答道，她需要睡觉。我告诉他她病了。

他祝愿她快点好起来。

谢谢，她会的。

我不喜欢他看她的表情，但我选择宽恕他。他帮了大忙，闪光灯终于又能用了。我绕到后备厢，拿出水罐，跟着他回到加油站。我把一些罐头食品放进购物篮，付钱，谢谢他的帮忙。

一般汉斯会处理这类事情。但现在他走了，我必须自己处理。汉斯在的缺点就是他让我变软弱了。但我不能变软弱，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坚强起来。我确实很坚强，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汉斯妨碍我和女儿相处，他想要夺走伊莎贝尔给我的爱。他不应该挑唆她搬去斯德哥尔摩，鼓励她在那里度过今年的夏天。

我被动地摆脱了他。

随着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我的弱点消失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他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辆高车身的大型越野车停在加油站门口。车内放着轰鸣的音乐声，所谓的音乐。这听起来更像是无休无止的远古嘶喊。几个年轻人靠在车上，分别是几个强壮的青年和一些花枝招展的女孩。我走了出来，他们盯着我，嘻嘻哈哈地对我做鬼脸。

一个帽子往后扣的年轻人径直向我走来，经过我身边时故意狠狠地撞上我的肩膀。

“小心点。”我说。

他怒目瞪视着我，仿佛这是我的错。他冲我竖起中指，骂了一句粗话。

我采用惯常做法，忍气吞声，继续向前走去，真是毫无教养的小兔崽子。

我转过拐角，把水罐装满水。沉甸甸的罐子撞击着我的腿部，我艰难地提着它往回走。我走走停停，不时换个手拎。

我终于走到了车旁——里面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