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大学就应该有朗朗的读书声,有各抒己见的争论,有誓死捍卫学术的决心。蔡元培刚到北大赴任,就在校门口贴上了任命陈独秀为文科学长的公告。这看上去是一个很小的举动,北大学生冯友兰却看懂了:“陈独秀是那个时代最激进的青年,是敢说‘我不在研究室,就在监狱’的大知识分子。”蔡先生不单带来了陈独秀,还把争论也带到了北大。当年的北大,既有陈独秀这样激进青年人办的《新青年》,也有以国学大师黄侃为首的守旧派办的杂志《国故》。陈独秀大谈民主、自由、解放,黄侃等人向往魏晋风流,大谈魏晋玄学。钱玄同上课大谈白话文的推广,隔壁课堂上的黄侃骂声不绝,一堂 40分钟的课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批判白话文。
胡适大力推广白话文,黄侃就对着干。有一次在课堂上,黄先生举例:“如果胡适太太死了,其家人电报一定是:‘你太太死了,赶快回来啊。’这需要用十一个字,而文言文只需要四个字:‘妻丧速归。’”
胡适听闻,立刻回击。上课举的例子是:“前几天,行政院邀请我做秘书,我拒绝了。如果用文言文肯定是:‘才学疏浅,恐难胜任,恕不从命。 ’用了十二个字,如果用白话文只需要五个字:‘不干了,谢谢。’”
国学大师辜鸿铭是一位怪咖。都民国了,大清早亡了,他还穿着马褂,戴着瓜皮小帽子,留着辫子,像个腐朽不堪的前清遗老。学生取笑他,他就反击:“我的辫子是有形的,可以剪掉,然而诸位同学脑袋里的辫子,就不是那么好剪的啦。”
许多学生不理解,说蔡先生不该把这样的老古董带进北大这样的学校。蔡元培回复:“我希望你们学辜先生的英文,并不是让你们学他的复辟。”
陈独秀称赞蔡先生:“这样容纳异己的雅量,尊重学术自由思想的卓见,在习于专制、好同恶异的东方人中实所罕有。”
当时的北大,群星璀璨,大师辈出,有 27岁的“胡博士”胡适,有拖着辫子登北大讲台的辜鸿铭,有横眉冷对的鲁迅。这就是蔡元培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誓死捍卫学术上的争论,包容不同的意见,也包容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