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第一只羊羔出来的速度一样，其他羊羔一只接一只地也出来了，一共四只。波纳奇想慢慢站起来。老太婆伸手把她扶起来。波纳奇一站起身，就去舔羊羔的全身，先是舔掉黏液层，然后舔干皮肤。羊羔个个像毛毛虫一样，肥嘟嘟的。

“啊，要是肚子里有四只羊羔，这么小是正常的。”有人说。

接生员来到前院，看到了羊羔。他掀开波纳奇的尾巴，看看她的产道。“里面还有羊羔呢。”他说。

“什么！”他周围的村民惊呆了。

但老两口不觉得惊讶。毕竟，凶神告诉过老汉，她一窝会生七只羊羔。

接生员可不是一般人。他家世代都是接生员。他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他从小就帮着爸爸接生，经验很丰富。老两口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不过，波纳奇忙着舔四个孩子，好像万事大吉了似的。其他看热闹的人都以为接生员估计错了。看样子，波纳奇沉甸甸的肚子已经消下去了，又变空了。可过了几分钟，她又感到一阵**，又想躺下来了。

她躺平后，看了看身边趴在地上的羊羔。接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使劲儿了。两只羊羔接连滑了出来。波纳奇自己又站了起来。

挤在波纳奇边上的一个女人说：“这太奇怪了吧？她生孩子跟拉屎一样。”

波纳奇把两只新出生的羊羔全身舔遍了。接生员用手指触摸、按压她的肚子，检查她的子宫，里面还是黏黏的。“生完了。”他说。

老太婆在给羊羔们挨个儿擦身上沾的黏液。波纳奇一直在舔他们，把他们的皮肤舔干。

六只羊羔：四只公的、两只母的；四只跟波纳奇一样是全黑的，其他两只是棕色的。羊羔们在灯光下扭着、叫着，看着真叫人开心。老太婆把油灯连着挡板一起端起来，在灯光下看每一只羊羔。黑色的羊羔眼睛亮晶晶的。大家都走过来瞅羊羔，然后坐在后院里继续聊天。

“六只羊羔，你们得好好照料他们了。”接生员跟老太婆说，然后准备离开。

突然，波纳奇又躺下了，又一使劲儿。一只羊羔再一次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跟着，脐带散开来了。看来接生员搞错了，他呆了几分钟。因为脐带出来了，这一窝肯定不会再有羊羔了。不过，他说话有些迟疑：“七只啊？”其他人跟接生员一样震惊。

“凶神的话可真是灵验。”老汉自言自语。这下，老太婆总算是相信老伴儿说的是实话，而不是编的。

第七只羊羔跟波纳奇一模一样。她跟从前那个傍晚老汉回家交到老伴儿手上的波纳奇的大小、形状、颜色是一样的。波纳奇可能是她妈妈那一窝的最后一只崽儿，老太婆心想。

“你真是撞大运了。”一个女人说。

其他在场的人都跟她想的一样，她的声音里分明透着嫉妒。

“下多少雨、生几个娃，连梅萨爷都没法儿预测到呢。”接生员说。他的话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预测失误。

波纳奇把最后一个孩子身上舔了舔。她的舌头干了。老太婆在泥炉子上生火烧水，从缸里抓了一把珍珠稷，泡在水里。水烧到温热时，她从炉子上拿下来，把珍珠稷放上去，用温水把波纳奇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接生员要走的时候，说：“一窝七只是一件奇事，要赶紧去报告官府。要是明天才去，他们会问东问西的。一只山羊怎么可能生七只崽儿？你在耍什么花招？你从哪儿偷来的他们？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说你撒谎，把你投进牢房。”

“没错，大爷，现在就去吧。如今即便是放个屁，也得跟官府报备啊。”一个女人说。

“没准儿会有律条规定只准咱们一天放两次屁呢。”另一个女人说。

去找朝廷的公仆对老汉来说始终是个大难题。他连跟职级最低的小吏说话都害怕紧张。这次他是不可能让老伴儿代他去了，于是他恳求接生员陪他去。衙门会相信接生员的证明。

两个男人前脚走，来客们后脚也都走了，只剩下老太婆、波纳奇和羊羔们。

现在，所有羊羔都想慢慢站起来。老太婆害怕像上次野猫来抓波纳奇一样，黑夜里会有野兽溜进来。她必须保持警惕。她深感责任重大，于是便忙活起来。她把煮好的珍珠稷摊在畚斗上放凉，接着把煮珍珠稷滗出来的水倒在锅里，放到炉子的热炭上。要是羊羔们都站起来乱走，她在黑暗中怎么找得到他们呢？她感到手足无措。

她把放着熟米饭的畚斗端到波纳奇面前。波纳奇一闻到香味，就感到饿坏了。她大口吞吃着温热的米饭，老太婆都拿不稳畚斗了。不一会儿，波纳奇就全吃光了。接着，老太婆把米汤从炉子上拿下来。波纳奇喝了米汤后，干瘪的肚子似乎又鼓起来了。她有了一点儿力气。从子宫里流出来挂在体外的脐带自己掉到地上了。老太婆把它捡起来，放到一个篮子里盖好。等老汉回来，她会让他挂到菩提树上，这样，波纳奇出的奶水就会很足了。

羊羔们一直要站起来，又摔倒，跌跌撞撞的。她把他们一个个捡起来，带给波纳奇，把他们的嘴巴放到波纳奇的**下。只要有羊羔碰到波纳奇的**，她整个身体就感到刺痛。她受不了这种感觉，踢了踢腿。

“你连给自己的孩子喂奶都会疼啊？”老太婆责怪道。

波纳奇用脚轻轻扒地，站起身来。当羊羔们咬住**喝奶时，刺痛的感觉消退了。羊羔们喝了几口奶后，嘴巴没力气了，不愿意继续喝奶。等老太婆把七只羊羔一个个都喂好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波纳奇能让七个孩子都喝到奶吗？要是她的奶水不够怎么办？要是羊羔们往四处跑，我怎么能抓住他们，让他们待在一个地方呢？老太婆心里满是疑问。

她把所有羊羔放进一个大篮子里盖好。波纳奇马上就叫了起来。老太婆打开篮子，放在波纳奇面前。“咩——咩——咩——”她呼唤自己的孩子，小羊羔们也回应了她。正当老太婆发愁要把羊羔放在什么地方，可以方便看着他们时，她听到前院传来老伴儿的脚步声。

他说负责扎耳朵的官员知道了。“你竟敢到我家里来？”他们求见他时，这位官老爷骂他们。他把门用力摔上，进去了。过了会儿，等他们赔着笑脸把事情跟官老爷的夫人解释以后，她给他传了话，把他请了回来。当他们跟他说了七只羊羔的事情时，他根本不相信。

“七只？是吗？当真？”他问了他们好几次。即使接生员证实了，官老爷也不愿意相信。

“七只羊羔啊？”他说，“这对官府来说是奇事一件。我要向上级汇报。”他说明天会来看这七只羊，在日历上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