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想抓她的野兽,波纳奇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她的脖子被咬住,身子悬空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不可能是狗,狗是没办法在夜里溜进来抓走东西的。说不定是豺,但豺不太可能抓这么小的羊羔。另外还有三只小羊躺在羊棚里呢,他们比波纳奇个头儿更大,肉更多,豺会找他们下手。家猫只会捉耗子那么大的猎物。准是野猫。有些村民见过野猫在田边游**。他们找不到猎物,有些可能会溜到农家去。只要抓到了羊,尝到了羊肉的滋味,就没人控制得住他们了。
老两口养过狗。他们养的最后一条狗特别聪明,眼神犀利,绝不让一只苍蝇、一只蚂蚁进家门。可这条狗的食量跟大人一样。养两个月就很费劲了,三个月怎么养得起?当雨水一年比一年少,收成也跟着下降后,多养一个月只能是负担。可波纳奇竟然逃过了一劫。那天老鹰想捉她,现在野猫又来了。
“这波纳奇啥磨难都逃得过去呢。”老太婆骄傲地说。她抚摸着羊羔的脖子和脊背,把她放在**贴着自己。
第二天,村里的人从一大早就开始向茅屋拥来。村里有很多牛羊,大家都靠着牛羊维持生计。当大家听说有个神秘的野兽溜进门抓羊羔时,都很慌。大家排队诉说着自己的担心。十年前,整个村子的人在他们家的茅屋里参加他们女儿的婚礼。这之后,大家就觉得没必要也没时间去看他们了。现在,一只羊羔就引来了众人的关心。
大多数人看看波纳奇,就哈哈大笑起来:“大妈,你从哪儿找来的这小崽儿啊?”
“她长得大吗?”
“她老是在地上爬,像只小老鼠。”
“别告诉我那野猫特地跑来,就为了这小东西。”他们惊讶地问着。
大伙关心的东西都一样:要是能肯定那是只豺或是野猫,他们就能保护自家的羊不受袭击了。大家看了波纳奇脖子上的伤口,提出了各自的想法。最后,他们一致认为那准是只野猫。有几个人打算张网抓住它。有些老人想起把野猫肉放在棕榈果壳那种圆球里转着烤的香味,说得津津有味,甚至咂巴起嘴来了。老人说其他肉没这么好吃,这就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毫无疑问,搁在阁楼里的网子都会被拿下来,很快村子里就会有一场混乱的行动了。
“你用母羊给这小崽儿喂奶吗?”
“我上哪儿找奶啊,大妈?我想着法儿地让她在母羊那儿喝几口奶。可只要波纳奇靠近,母羊就尥蹶子逃开。这不,我每天给她喂三次咱们喝的米汤呢,只不过是用奶瓶喂。”
“大妈啊……您去集市的时候买两斤椰子渣饼,用水泡一下,给这小崽儿喝,这样她能长得壮些,自己站起来。”养羊人说。
老太婆虽然养羊养了很久,但养一只没妈的崽儿还没经验。我咋就没想到椰子渣饼呢,老太婆心想。她打算下周就去集市上买些渣饼。花费不算多。要是买上三斤存起来,能吃好几个月。只要泡一块像槟榔果那么大的饼,就够波纳奇吃一顿了。一天里有几次还是像往常一样给羊羔喂米汤。
一个女人把波纳奇放在腿上,抚摸她,然后掀开她的耳朵,好奇地看看。波纳奇耳朵能竖到有中指那么高,然后耷拉下来,她觉得很新奇。虽然这崽儿个头儿很小,可她的耳朵真是长。
“能找到一只像这样全黑的小崽儿真稀罕啊,大妈。白色的、棕色的山羊到处都是,难得看到黑山羊呢。你真是得到了个稀罕物呢。你们怎么还没给她扎耳朵呢?”
这时,老汉和老太婆才想起来,他们得给羊羔扎耳朵。他们慌了。在集市上,一般要看清楚羊羔是被扎过耳朵的,他们才会买下来。可波纳奇是路上的弃儿,所以他们把这要求给忘记了。就在一个半月前,他们把母羊的三只崽儿的耳朵都扎好了,这事办得挺费劲。要是现在把波纳奇带到衙门机关去,那些官老爷会怎么说呢?
老汉和老太婆想这个问题想到很晚。他们怎么能给波纳奇扎耳朵呢?这是朝廷规定的程序。朝廷亲自安排给民众和家畜宠物扎耳朵。在官府管辖的任何地方,只要有新生命出生,必须马上报告衙门机关。所有孩子、家畜都要扎耳朵。官府登记好姓名、年龄、地址等情况后,会安排扎耳朵。且出生一个月内必须完成。
死亡、买卖等事宜也必须登记,但那不是问题,是正常的例行公事。而扎耳朵可不像那样。那里会挤满人,衙门要进行盘问,所有信息必须准确。要有不对的地方,事情被驳回,情况就复杂了。要改正的话,只能四处奔走,去求各种各样的官老爷。就连在集市上,只有扎过耳朵的崽儿才能买卖。老两口得到凶神大人的礼物,光顾着高兴,把给波纳奇扎耳朵的事情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