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光有好皮囊不行
覃佑铭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被一阵急躁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从枕边摸起手机摁下接听键,是个女人,声音沙哑中透着明显的疲惫:“是覃先生吗?我想跟你合作,能否面谈?”
覃佑铭赶紧说行行行。女人说了见面地点,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蹦了起来,冲进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挑了件比较体面的衣服穿上。出门前,他对着镜子里又帅又高又有气质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自言自语:“武熙熙,哥们儿没有女人,照样活!”
这间三十平方米的蜗居位于榆树街333号,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被武熙熙收拾得温馨而浪漫,粉紫碎花窗帘,粉蓝桌布,就连他和她的拖鞋,都是带着卡通图案的情侣鞋。可就这样一个对他们的爱情充满高涨热情的女人,却突然失踪了。
她就像炎炎烈日下的一滴水,掉在滚烫灼烤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踪影皆无。
覃佑铭掰着手指算,武熙熙离开他已经三天了,没说去哪儿,也没拿换洗衣服及洗漱用品。第一天,覃佑铭想着她在外面逛累了,晚上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是没有。第二天,第三天,武熙熙还是没回来。
其实也怪覃佑铭,三天前,他和武熙熙闹了点小别扭。那天是武熙熙的生日,覃佑铭带她去逛商场,说衣服随便挑他给她买,还暗示她,准备在这天向她求婚。他的兜里揣着一条早已买好的水晶项链,他觉得这条项链晶莹剔透,配得上他和武熙熙的纯真爱情。
可是,路过金店的时候,武熙熙一头扎进去,非要覃佑铭买给她心仪已久的钻戒。她眼神灼灼地看着他说:“你不是要向我求婚吗?喏,就要这个吧。”
钻戒不大,但覃佑铭囊中羞涩买不起,他低声下气地跟她说,他肯定给她买钻戒,不过得等他有了钱,到时给她买更大的。但是,武熙熙像变了个人似的,当着两个捂嘴偷笑的女店员的面骂覃佑铭是“提不上台面的窝囊废”,然后头也不回踩着高跟鞋走掉了。
覃佑铭当时很生气,很无语。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势利,恨不得钱就是爹妈,只要有钱,男人老点丑点都无所谓。而像他这样生就一副好皮囊的男人,只是手头紧点满足不了她日益膨胀的金钱欲,就活该落下个窝囊废的名声?
他骂骂咧咧地走出商场,回到榆树街333号,三天三夜没下楼。饿了吃泡面,渴了喝凉水,吃饱喝足就睡觉。
他觉得很爽。
风情万种的女人
覃佑铭打车前往女人约见面的茶馆。路上又堵车了,拥挤的车流令他头痛欲裂。
最近,覃佑铭常常头疼,医生说他这是用脑过度需要休息,可他不能歇,因为他要尽快攒钱,好给武熙熙买钻戒。医生最后给他的诊断是强迫症。
覃佑铭承认,医生的诊断正确,他一直强迫自己变成有钱人,或者说,强迫武熙熙只爱他一人。
所以,在武熙熙果断地离开时,他没有追她,而是发誓再做最后一单生意,就金盆洗手干点正经营生,他相信武熙熙会自己回来。
其实覃佑铭的不正经工作是开了家皮包公司——真爱调查所,生意不太好。所谓真爱调查,说白了就是私家侦探,只不过听起来更冠冕堂皇些罢了。
茶馆位于一条背街上,覃佑铭进去的时候,女人已经在约定的包厢等候良久。裹在一袭略显华贵的黑裙下的女人虽然很瘦,但腰细胸大。
女人摘下墨镜:“你就是覃佑铭?”
覃佑铭装出一副正经样子:“有事请直说,这是行业规则。”
“那好,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游戏。酬劳优厚,但你必须随叫随到。现在就开始?”
覃佑铭见过痛快的,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在他以往做过的单子中,很多怨妇往往一上来就甩出一沓艳照,然后悲愤地说:“一定要把这个男人的所有龌龊事给我翻个底朝天!”
苏雅却不同,对,她说她叫苏雅,心理诊疗师。她开给覃佑铭一天两千块,按天数算。
覃佑铭乐疯了,打算多磨叽她几天。这样,买下那枚钻戒就不在话下了。
苏雅坐在沙发上,两条**在外的纤细小腿规矩地并拢,微微斜向一方,知性,有涵养,无端地给覃佑铭留下第一眼好印象。
她拿出一部手机,让覃佑铭按照她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与即将拨打的电话里的男人对话。拨通电话前,苏雅与覃佑铭进行了短暂的沟通。她说:“你必须装作一个无耻、下流、猥琐的男人与对方交涉,我要的结果就是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然后……”
覃佑铭注意到,苏雅漂亮的眼眸里瞬间滑过一丝哀伤。
“然后什么?”覃佑铭问。
她没有回答,娇眉微蹙,拿过手机发出去一段视频,然后把纸条递给覃佑铭,顺便拨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了视频,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哆嗦。覃佑铭压低声音,调整了一下呼吸,用街痞流氓的语气照着纸条念出了第一句:“你老婆可真迷人。”
男人显然一惊:“你是谁?”
按照苏雅的指示,覃佑铭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按照纸条又念出了第二句。这句稍微有点长,覃佑铭先在心里顺了一遍,然后阴阳怪气地念道:“消瘦的女人通常胸部都很平,可你的老婆却很丰满,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会让你很兴奋吗?胸大的女人亲热起来声音也一定很大吧?”
这几句显然击中了男人的七寸,男人结结巴巴地回答覃佑铭:“那当然。你不要挂电话!”
事情进行到这里,覃佑铭很想猜测一下苏雅与男人的关系。首先,他排除了夫妻关系,那么男人是苏雅的情人?苏雅因为得不到他对自己许下的婚姻的承诺,一气之下通过这种手段逼宫?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失去理智。
在覃佑铭念完那一长溜性感火爆的句子时,他没法不对身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他稍加玩味地打量着苏雅,肤白,消瘦,胸大,甚至有点汹涌的味道。
“今天就到这里。”苏雅拍给覃佑铭两千元扭身便走。
覃佑铭觉得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他就像一枚失去灵感的指南针,在这强大的气场笼罩下找不到北。
棋逢对手
覃佑铭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迷宫,谜一样的苏雅正带领他玩一个奇怪的游戏。每次她来找他,都会请他跟那个男人对话,那些暧昧、私密的问话从覃佑铭的喉间一个字一个字地涌出去,常常令他身体不自觉地潮热、饱胀、难耐。
两天后,苏雅报出地址请覃佑铭上门完成当天任务,说是特殊情况,会给他额外加一千元。
覃佑铭欣然前往。
覃佑铭进门的时候,男主人刚好要外出,他向覃佑铭微笑颔首,回首又对苏雅说再见。苏雅表情僵硬理都不理男主人,男主人尴尬地打开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房子装修奢华,却处处透露出一种冷清的肃杀。覃佑铭以自己多年私家侦探的灵敏嗅觉,隐隐捕捉到一丝不和谐的讯息:如此漂亮的房间里竟找不到一张夫妻合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苏雅解释,之前与覃佑铭通电话的男人叫乔大林,是她丈夫,就是刚从这里走出去的男人。
覃佑铭的思维一下子混乱起来,他很想问苏雅,她在做什么?原因又是什么?
苏雅没有给他机会,拿出纸条说:“喏,继续。”
覃佑铭拨通乔大林的号码。乔大林没等覃佑铭说话就语无伦次地请求见面,覃佑铭阴笑了一声说:“乔大林,你们每周至少要做三次,对吗?”
乔大林唯恐他挂掉电话,惊慌失措地顺着他的意思答:“最少也要三次了。”
覃佑铭嘎嘎笑着继续:“你可真厉害!我喜欢温柔地搞,不喜欢粗暴,你喜欢哪种?”
乔大林的回答让覃佑铭差点笑喷,他内心明明充满恐惧,却还装作镇静地回答:“我两种都喜欢……你在哪儿,我要见你!我要见你!”
覃佑铭挂了电话。因为他听见苏雅在哭泣。
一个压抑着满腹悲伤的女人哭起来很难不让人动容,覃佑铭揽了揽她的肩,想给她一丝安慰,她却冷不丁问他:“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撒谎?他带孩子出去出了车祸,我明明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却矢口否认。”
苏雅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只要他肯承认背叛了我,我就此罢休,我最恨男人说谎!”
覃佑铭飞快整理了一下思绪。其实苏雅使的招数很简单,她利用心理学知识,通过匿名电话给乔大林施加压力,从而逼他防线崩溃讲出自己背叛婚姻的事实真相。
覃佑铭不由得失笑,看来,职业本能令他把事情复杂化了。
苏雅哭倒在覃佑铭怀里,她薄衫下的**饱胀着,抵在他的胸口。是个男人都没法拒绝到手的**,更何况,武熙熙的离开是那么决绝,他急切需要用另一个女人的慰藉来赶走心底的不痛快。就如同,苏雅需要用他来报复乔大林。
苏雅像鱼一样滑进覃佑铭身下,她沉默着,扑腾起白色的浪花。那些浪花狠狠打在覃佑铭身上,让他雀跃,欢喜,骁勇异常。他将她用力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问她:“你爱他,对吗?”
她不回答,更加缠紧了他。
沉默对决,喘息也压到很低。这是一场真正棋逢对手的性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结束后,覃佑铭站在窗边点了支烟。窗台上一枚水滴状的水晶耳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手捻起来看,被苏雅一把夺过去,并迅速放进化妆包。
覃佑铭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居然有点怪异,不安,慌乱。
爱是安全的存在
第二天,苏雅约覃佑铭去茶馆时,覃佑铭说:“不用跑那么远,我就在附近,马上到你家。”
说实话,覃佑铭不是贪恋昨日一晌欢情,而是想再看一眼那枚水晶耳坠。
乔大林不在,苏雅这次的纸条上写着:你会和你妻子一起洗澡吗?
覃佑铭问乔大林,乔大林的回答镇定自若:“当然会,夫妻都会。”
接下来的句子完全出乎覃佑铭意料了,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耍出一副流氓样:“你妻子是我喜欢的类型,腰细胸大,让我试一下行吗?就一次。”
乔大林没有回答,听筒里是长久的沉默,覃佑铭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事情变得无法掌控。门被突然打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乔大林握着手机跟在后面,神情看起来很悲伤。
警察用枪指着苏雅。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女人居然释然一笑,耸耸肩说:“跟我来。”
那是一间摇曳着昏暗灯光的地下室,角落里,被麻绳捆绑着的女人已然奄奄一息。覃佑铭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居然是武熙熙,失踪了整整一周的武熙熙!警察解开捆缚武熙熙的绳子时,她哭着用力甩了覃佑铭一个耳光:“覃佑铭你个窝囊废,你为什么不找我?我以为你会出来追我……”
覃佑铭紧紧抱住武熙熙,任凭她在自己肩头啃、咬、抓。
是覃佑铭报的案,那枚耳坠引发了他的怀疑。他在苏雅卧室看见的耳坠和武熙熙耳朵上戴的耳坠一模一样,那是他花三十块钱从地摊上买的,武熙熙很喜欢。
苏雅涉嫌非法拘禁。警察的问讯结果显示,苏雅赶到车祸现场时晚了一步,武熙熙已经把吓得瘫软的乔大林和受伤的孩子送往医院。苏雅赶到医院时,恰好看见乔大林握着武熙熙的手千恩万谢,她掏出手机拍下了那段视频,然后等在走廊出口,找借口将武熙熙哄上了她的车子,随后对她用了催眠手法,把她软禁在地下室。
这一切,乔大林毫不知情。那些天,他奔走在大街上,寻找那个危急关头把孩子送往医院却踪影全无的女人,他只是想还给她一枚她仓促丢失的耳坠。
收到陌生手机号码发给他的那段视频,他不怕,他没做亏心事,但是电话里那些充满情色的话让他以为自己的妻子受到了威胁,他很惧怕,他要苏雅安全。
乔大林递给覃佑铭一支烟,落寞地说:“我妻子医好了许多人的心病,却医不好自己的,她总是怀疑与我接触的任何女性。我爱她,可是爱不是说出来,而是从点滴中做出来的。”
覃佑铭羞赧地点头,心想,他该砸锅卖铁去买那枚钻戒,然后向亲爱的武熙熙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