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偶遇
宋妮出现的那个夜晚,空气暧昧潮湿,林栋和雄哥在凯悦大厦负一层的酒吧,要了几瓶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眼睛顺便在走进酒吧的每一个女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搜刮。
抬头与宋妮眼神相接的刹那,林栋心里的某根弦要命地动了一下。
泡夜店的女人大都化很浓的烟熏妆,涂猩红的蔻丹,穿露乳露大腿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而宋妮不,她素面朝天,扎一把清纯马尾,穿一件藕色雪纺连衣裙,整个人仿若一枝安安静静的荷,与喧闹、颓废、灰暗的夜店极不搭调。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要了一杯酒,也不喝,安静地低头玩手机。
雄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这没能逃过林栋那双火眼金睛。
他咳了咳,对雄哥说:“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种下三烂的地方,一定是有缘由的,要么失恋,要么失身,要么破罐子破摔。”
雄哥吞了一大口酒,眼珠子像粘在了宋妮身上:“这是个清纯的女人,我喜欢。”
林栋便不作声了。
他知道,只要是被雄哥看上的女人,他就不能有非分之想。
谁让他和雄哥是哥们儿呢,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林栋是雄哥的跟班,和雄哥一起出生入死,赚到钱就坐在**哗哗哗数钞票,赚不到就连喝几天西北风。
相较女人,林栋更喜欢金钱,钱包殷实会让男人觉得安全,而女人是祸水,一不留神就会被祸害得城池尽失。这是雄哥教他的,所以,他从不招惹女人。
英雄救美
一出好戏在半个小时后上演了。
本地臭名昭著的痞子刀疤脸骚扰宋妮的时候,宋妮恼了,发出尖利的喊声,雄哥走过去断喝一声:“别碰她!”
但刀疤脸是谁?他是柳荫街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怎么能听雄哥的?当刀疤脸将一双邪恶的手摸向宋妮饱满的胸部时,雄哥手里的酒瓶子随着一声爆裂在刀疤脸的脑袋上开了花,一场激战随之而来。
林栋受了轻伤,雄哥的脸被利器划伤,血滴了一路。
宋妮像只受了惊吓的鸟儿,默不作声地跟着两个人去了路边的诊所。她细心地帮雄哥处理伤口时,林栋才近距离地仔细看了看她,侧脸很美,小巧的鼻子、忽闪忽闪的睫毛,焦急起来,脸红扑扑的,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雄哥那张帅气得让人嫉妒的脸上。是的,雄哥很帅很男人,是那种有着一股子痞气的帅。
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有很强的杀伤力。
那个时刻,林栋真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哪怕伤得再重些也没关系,好让宋妮绵软的小手在他的身体上停留一会儿。一想到那双绵软的小手,他的身体就蠢蠢欲动。
雄哥对宋妮挥挥手:“我没事,你不属于那个地方,以后还是少去为好。”
宋妮告别时,雄哥挣扎着去送了她。到路口时,林栋借口回去睡觉,返身跟踪了他们。他们去了海边,雄哥的伤好像一下子好了,他们接吻的时候,林栋躲在岩石后面看了许久。借着远处的灯光,他看到雄哥捧着宋妮饱满的脸,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地泛酸。
那晚,林栋的梦里是一片潮湿的海,他梦见自己和宋妮在沙滩上奔跑,风吹起了她的裙子,她笑着,将唇贴上了他的唇。
但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林栋还是林栋,但雄哥又多了一个女人。
可以这么说,遇见宋妮前,林栋的眼里只有钱。遇见她后,乾坤大逆转,林栋开始在每一个潮湿的夜里想念宋妮,想得急了,就穿上衣服,一口气狂奔到海边去。夜色下的沙滩,静谧混杂着喧嚣,不远处海浪低声汹涌着,林栋胸腔里一把又一把的火焰奔突着,灼得他无处宣泄。
镜中之月
宋妮开始经常来找雄哥,有时在雄哥房间里过夜。雄哥想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对待宋妮,但显然不行,她的眼睛里痴缠着一团火,雄哥说:“糟了,这丫头片子爱上我了,这样不好。”
是的,她爱上雄哥了,这个结论让林栋的心脏仿佛被钢针扎了一般刺痛得要命。他无法不让自己去想他们在**纠缠的样子,想象中的画面似一把钝刀,缓缓切割着他难过的心脏,让他窒息得无法言说。
雄哥的女人从监狱里释放了出来,那天他们刚好干了一单活,意气风发地回了住处。看女人在,雄哥上去就拥着她进了房间。没想到十分钟后宋妮来了,她一进门就喊着:“雄哥,雄哥。”
林栋说:“雄哥不在。”
她说:“我拿样东西就走。”说着去推雄哥的房门。
林栋急了,拦住她高喊:“雄哥不在!”宋妮猛地一脚踹开了门。**,雄哥和女人正在热烈纠缠。瘦削的宋妮愣了一下,继而歇斯底里地闹起来,疯狂地拉着林栋说:“林栋,我们睡觉去!你不是想和我睡觉吗?走啊,走啊!”
那一刻,林栋全身的每根骨头都在唱歌,他多希望这些话不是宋妮负气所言,多想细细地欣赏她,温柔地爱抚她,然后像两条沾着湿漉漉的欲望的藤,你缠着我,我缠着你,酣畅淋漓地攀上快乐之巅。
但他奋力甩开了她,他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想也白想,所以他狠狠地对她吼:“滚!”
宋妮滚了,她滚到了刀疤脸怀里。林栋和雄哥在凯悦寻找猎物时,看见宋妮坐在刀疤脸大腿上,笑得花枝乱颤。刀疤脸朝雄哥吹了一声口哨,雄哥的脸色铁青,林栋知道雄哥心里一定很难受。
林栋心里更难受,他和雄哥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当一个女人你料定今生也不会得到时,无异于痴心妄想地看着水里的月亮,任凭它在水里晃来晃去,碎了,圆了,终究是幻象。
宋妮就是林栋的水中月,镜中花。
爱你,所以伤害你
林栋开始尝试忘掉宋妮,所以当宋妮再次来找雄哥时,林栋把自己的心锻成了一块铁。
雄哥把林栋叫到房间里,点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阿栋,我们人手不够了,就用她。”
林栋一惊:“你疯了?你既然喜欢她,怎么可以让她去干那种事?”
雄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晚上雄哥提出让宋妮做饵时,宋妮哭着答应了,她说:“雄哥,只要不让我离开你,做什么都行。”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贱到了骨子里。林栋恨宋妮,恨她肯为雄哥做任何事。
雄哥搞了一个性敲诈团伙,很简单,放饵勾引猎物,猎物上钩后,林栋和雄哥掐算好时间破门而入。那些猎物都是有头有脸有钱的男人,为了名声,当然会用巨款消灾。
但是,当宋妮第一次做饵和那个富商走进四星级宾馆的套房时,等在外面的雄哥一直拖延时间。林栋急了:“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雄哥说:“不急。”
林栋明白了雄哥的心思,他是想用更深的伤害来让宋妮对他彻底死心。宋妮太死心塌地了,雄哥只能出此狠招让她离开他,他不愿意让一个清纯如水的女子对他用情专一跟着他颠沛流离。
等在外面的林栋像头困兽一样走来走去。
时间漫长,在林栋几乎要发疯的时候,宋妮满脸泪痕地出来了。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从林栋面前走过去,白裙子像一片洁白的栀子花瓣,在林栋的眼前凋零了。
用生命挽救
一个月后宋妮才再次出现。她显然已经对雄哥死了心,脸色苍白,她求林栋:“我们结婚吧,然后洗手不干,开家小店,本本分分过日子。”
林栋站在窗前沉默不语,他还在纠结着那个很傻的问题,她是雄哥的女人,他不该对她动心。
但是,宋妮忽然将手臂软软地搭在了林栋的肩上,她的眼睛里清澈得看不到一丝尘埃,她说:“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
林栋不合时宜地问了她一句:“你只是想和我**吗?”
她怔了几秒,说:“不,我想结婚了。”
然后,她就开始去解连衣裙的扣子,林栋没有阻拦,他的心里突突突地奔涌着一股潜流,那个声音盖过了他的理智。当宋妮白瓷般的胴体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时,他像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挖到宝藏的寻宝人,惊呼着,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她仿若一条干渴的鱼,灵巧地滑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想起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个海边的梦,梦里他和她唇吸引着唇,身体吸引着身体。想到那些痛苦的日子,林栋终于骁勇起来,迎接了宋妮的每一次颤抖的索要。
雄哥听说林栋要和宋妮结婚,舒了一口气。
林栋求他,陪他做最后一单生意。做了这单生意,他就洗手不干,然后听宋妮的话,本本分分过日子。
那天是林栋和宋妮的大喜之日,林栋喝醉了,醉了的他没有任何预兆地被一副冰凉的手铐惊醒。同时被捕的,还有雄哥。在监狱的五年里,宋妮仿佛人间蒸发了,踪影皆无。雄哥常常在放风的时候对林栋说:“女人是祸水,这回你信了吧?”
风和日丽的一天,林栋出狱。他迫不及待地去了宋妮的父母家,迎接他的,是一捧冰凉的骨灰和一封信。
原来,宋妮在新婚那天发现林栋仍然在同雄哥犯罪,决意挽救他。她留给林栋的信上说:“没有什么比看着你们堕落下去更令人难过的了。”
林栋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报警后的宋妮躺在蓄满水的浴缸里,用刀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迷离着,似一朵朵忧伤的花朵,在水里蔓延……
林栋的心一路坠落,他狂奔到海边,跪倒在沙滩上。夜色下的沙滩,静谧混杂着喧嚣,不远处海浪低声汹涌着,似哀伤的乐曲。林栋的世界,就这样失去了鲜活的颜色。
后来的很多年,林栋还是无法确定,宋妮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自己,还是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