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坑的正式发掘(1 / 1)

地下秦朝 张卫星 879 字 2个月前

1994年至1997年,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启动了二号兵马俑坑的正式考古发掘。领队是馆长袁仲一先生,主要的发掘业务干部是博物馆考古队专业人员,以几年前分配进来的考古专业大学本科生为主。国家文物局为这次发掘配备了一支超强的专家指导组,组长是黄景略副局长,成员都是中国考古界的著名学者,如俞伟超、张忠培、严文明、石兴邦、任式楠、胡继高等先生。

1994年夏,我作为西北大学考古学专业大三的学生,已结束了在河南渑池县班村的本科实习回到学校。经老师介绍,我们几个人到二号坑来继续考古实习。

1995年,二号坑的发掘仍在进行,我们正式进入博物馆,我开始作为领方业务干部负责T7探方的发掘工作。袁仲一先生是二号坑考古发掘的主持人,他在现场经常说的两个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表达的是他主持这么重要的考古工作的心情。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就参与到这样的发掘中,更是小心翼翼。还好,队里安排了几位老技工在我这个探方,使我的工作很快走上正轨。

我负责的T7探方有一个20世纪70年代的试掘方,当时就已经完成了清理,这次正式发掘,我们需要对这个试掘方重新进行资料记录和整理。二号坑的发掘,在完成了棚木层遗迹的清理后,到1997年底,袁仲一先生叫停了发掘。这个时期我们考古队阵容强大,有20多位业务干部,还有近百名的技工和民工。如果一鼓作气,一定能把二号坑发掘完毕。二号坑的陶俑种类更多,军阵也非常复杂,具有重大意义。但袁先生决定不挖了,因为考古发掘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破坏,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另外还由于彩绘保护的技术难度太大,在技术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再贸然发掘显然是不科学的。

之二留给子孙后代去发掘,而且在发掘出来的部分中,我们也只修复其中的三分之一用于研究和展出,剩下的三分之二要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要让更多人看到这些文物出土时的样子。袁馆长当时的决定带给所有考古队成员的是一种震动,他对秦始皇陵发掘的胸襟和眼光,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虽然参加了二号坑的考古工作,但是我对一号兵马俑坑仍心心念念。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兵马俑,是到二号坑来实习时。大学期间,一些同学来参观过兵马俑,但我错过了那次机会。借在二号坑工作的机会,我时不时到一号坑转转,身边的那些技工也都是一号坑附近西杨村和下和村的村民,他们有的从1974年就加入考古队,还有的高中毕业后便在考古队学发掘、绘图技术,是袁馆长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专业技工,吴学功是其中的佼佼者,后来一直干到退休。

后来,终于有了一次机会。博物馆觉得我们的外展太多,而且来来回回就那几件兵马俑,想再从一号坑提取几件精品兵马俑出来。这个任务被我争取到了。我带着三名工人,其中有一位技工叫李双厚,在后五方区域提取了一件将军俑、一件中级军吏俑,还有一件车右。提俑之前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包括局部的清理、照相、绘图,但是这样近距离且亲手清理一号坑的陶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我记得那是夏天,一号坑内特别热,我们还要在坑边无数观众的注视下开展工作,直至用绳索将陶俑吊上来,打包带回修复室。

除了记录兵马俑一号坑情况的考古简报,大量的学者对兵马俑和秦始皇陵进行了研究,发表了数以百计的研究专著、文章。我刚参加工作时的研究其实是从研读这些成果开始的。这些成果的作者以参加一线田野考古的专家为主,因为他们对兵马俑、对秦始皇陵最有发言权。但由于当时刚入职,我在学术上还属于“愣头儿青”,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有章法,便经常向袁馆长请教一些问题,尤其是如何开展研究,特别希望他能给我们指定一些题目来做。袁馆长总是很耐心地解答我们的问题,而且鼓励我们多读书,特别是多读文献,再结合具体工作从大处着眼、小处入手开展自己的研究。现在我与新入馆的年轻人谈起这段经历时,大家都心有戚戚焉。我也希望他们早早渡过这个学术困难期。

这一阶段的重要考古发现和研究具有重大意义,基本上奠定了秦始皇陵考古的资料基础与学术框架,特别是引起了全社会对兵马俑考古的重视,在中国考古史上前所未有,同时也成为一个世界性的现象。此后,陵园考古工作基本上是配合当地经济建设而展开的局部清理工作,如1995年因马路拓宽局部发掘了封土北侧建筑遗址,1996年发掘了鱼池遗址动物坑,1997年局部试掘了石甲胄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