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为财,所以豺
1643年1月5日,北京东北门户蓟州沦陷。
蓟州沦陷的消息传到北京,崇祯皇帝异常震怒,下令追究蓟州城防直接责任人赵光汴的责任,按玩忽职守罪革职,等待进一步处理。
赵光汴的蓟州总督买来没几天,连本钱还没捞够,还要把命搭上,自然不甘心,便问他的直接领导范志完怎么办。范志完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他,就让他通过董延献找周延儒商量,看看有无通融的空间。
赵光汴找到董延献。董延献说能运作,运作定金为5000两白银,然后按所办之事难度逐渐增加。
到这时候,即使再爱财如命的人,也只能认栽、任宰,否则就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的结果。
赵光汴前前后后,共计花掉25000两银子,几乎倾家**产,终于得到上面的谅解,免去责罚,官复原职。
只要官复原职,就有翻本的机会,赵光汴的心暂时踏实了。
蓟州沦陷,北京附近城池均遭劫掠,作为京畿防务主要负责人,范志完难辞其咎。平时与他有过节的官员,趁机落井下石,纷纷向崇祯皇帝举报,说他贪污腐化,结党营私,工作上毫无作为,导致京畿各地相继遭劫,必须予以严惩。
崇祯皇帝认为,大敌当前,如果动了手握重权的范志完,将会引发不必要的动乱。毕竟,京畿各地的驻军将领,全是他的心腹或亲信。万般无奈,崇祯皇帝命范志完戴罪立功,继续阻击清军南下。
畏敌如鼠的范志完,只能做做样子,按照“敌进我跟、敌战我跑、敌弃我捡”的作战方针,尾随清军南下,与清军一起抢掠百姓,继续发国难财。
兵部调集一国之兵围剿清军,人数达39万5千。
因为有卢象升积极抵抗清军、却没有好下场的深刻教训,诸位勤王的总兵,对清军均持围观的态度。
这些总兵心里都清楚,乱世之中,有枪才是草头王,有兵才有财路。一旦打光军队,人见人怕鬼见鬼哭的将军,便成了软柿子,要看人家脸色,听人家摆布。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保存所部的实力,尽可能避免清军交战。
清军抵达临清,驻扎临清的明军移营威县;清军攻打河间,附近的明军跑到山西抢掠百姓……
总之,不论清军还是明军,所经之地都是同样的哀鸿遍野,瓦砾成堆。
经过两个多月的试探性进攻,清军看清明军毫无战意,便放心大胆、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就像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摘自家苹果一样。
阿巴泰这次入关的主要任务,就是抢劫粮食、金银珠宝和人口。粮食,是任务中的重中之重。所在,在明政府漕粮北运期间,清军进入漕粮必经之地的大运河地区,疯狂抢劫粮食。在临清,清军截获漕粮万余石;以兖州为中心,向四处劫掠,再把粮食运到兖州。兖州城内,粮食堆积如山,高过城墙。
为了抢掠更多的财富,阿巴泰指挥清军,经过北直隶,跨山东全境,渡过黄河进入苏北,攻占3府、18州、67个县、88座城镇,赢明军39阵。
掠获财物:12250两黄金,2205270两白银,4440两珍珠,52230匹各色绸缎,13840领缎衣和裘衣,500多张貂狐虎等皮革,369000口人,321000头牲口。
俘获诛杀朱氏藩王:鲁王朱以派被俘自杀,乐陵王朱宏治、信阳王朱宏福、安丘王、滋阳王等藩王及管理府事宗室1000多人被俘斩首。
清军所获甚丰,但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明朝官场高层再腐败,中低层也不乏爱国爱民之臣。有些爱国将领为了阻击清军,明知以卵击石,也与清军殊死相搏。
围攻兖州时,兖州知府带领守城之兵,誓与城池共存亡,与清军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潍县军民,与清军战斗7昼夜,最后逼迫清军放弃攻城,撤兵东去。
蒙古军占领淮安府海州城后,遭到袁应时领导的小袁营武装的阻击。小袁营军对清军远用炮轰,近用箭射,近身肉搏,一番失败,卷土再来,把不可战胜的蒙古兵逼到城中。
清军打不过小袁营军,便派50名蒙古人带着银两与小袁营军谈判,小袁营军收下银子,杀了50名蒙古人后,继续进攻清军。清军被迫弃城撤退。
老百姓每年纳那么多的税,养活那么多军队和官员。按理说,军队与官员就有义务保护老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但是,从朱元璋创建大明王朝以来,明政府的官员头脑里就没有纳税人的概念。在他们眼里,老百姓就是刁民,就得用强权管制,不能合法管理。
纳税人养的军队,不但不保护纳税人,反过来与清军一起抢掠纳税人,纳税人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清军所略之地的百姓,用各种方法与清军展开各种各样的斗争,在不同程度上打击清军。
清军自1642年11月末进入关内,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掠得更多的财富,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地四处转战,到了1643年4月末,连续作战5个月的清军,已经异常疲惫,毫不战斗力。
阿巴泰和图格尔见此情况,鉴于明政府正规军不愿与清军作战,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暂住山东临沂、莒州一个月,解鞍牧马,休整将士疲惫的身心。
在明政府境内的山东两地,战斗力基本丧失的5万清军,又为庞大的物质粮草、30几万人口所累。此时,39万5千进京勤王的明军,没有一支军队愿意靠近,更不会发兵围剿。
清军在此休整到5月末,人马的精力和体力得以恢复后,两翼大军按照不同的路线,各自押运延绵300里的运输队,缓慢向关外撤退,相约7月初在密云集结。
左翼由图格尔率领,沿山东青州府、德州、河北沧州、天津卫、三河县到密云。
右翼由阿巴泰率领,沿山东东昌府、进入河北,沿太行山之东,经广平府、彰德府、真定、北京北,到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