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前惨败上报为空前大胜,唐玄宗被骗得最惨的一场战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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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旧唐书》《资治通鉴》等记载,爆发于公元8世纪中叶的“天宝战争”,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是以奸相杨国忠为首的唐朝官员,逼反南诏引发的。

南诏是唐初扩张成为唐王朝附庸的,到了唐玄宗李隆基统治时期,朝廷在四川中部设剑南节度使,治所在今天的成都,云南地区的事务,从此由剑南节度使统管。

天宝九年,与“天宝宰相”杨国忠关系密切的今天津蓟州区人鲜于仲通,被杨国忠荐为剑南节度使,与姚州(治所在今云南姚安)都督张虔陀一起,负责监视和控制南诏。

在此之前,唐王朝与南诏本来相安无事,自从这两人上任后,一切都变了。

也是凑巧,这两个封疆大吏,都是心术不正之徒,作为杨国忠集团的成员,这两个人的野心,与杨国忠的野心同样令人切齿:通过逼反南诏再镇压建个不世之功,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他们以为南诏军队不堪一击,逼反南诏后再率军平叛,大军所到之处,南诏军队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望风而逃。

于是,他们开始故意挑起事端。

天宝七年,南诏国王皮罗阁去世,儿子阁罗凤被唐朝封为云南王。

按照旧例,南诏国王需经常谒见都督张虔陀,去时需带上妻子和孩子。

张虔陀却把这个惯例,当成了逼反南诏王的机会,不但故意怠慢,还多次向其索取巨额财物。

阁罗凤不答应,张虔陀便派人去辱骂,同时向朝廷密告:阁罗凤这家伙想造反。

02

天宝九年,阁罗凤再次带着妻子和孩子,到姚州拜会张虔陀。

这次拜会,阁罗凤又撞到了张虔陀的“枪口”上,姓张的竟然当面侮辱他的妻子。

怒不可遏的阁罗凤恨不得一刀把他捅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发完“九重天子难承咫尺之颜,万里忠臣岂受奸邪之害”的感慨后,派军将杨罗颠昼夜兼程赶赴长安,向唐玄宗控告张虔陀的罪行。

在此之前的几年时间里,张虔陀就干过不少令阁罗凤痛恨的事情,被阁罗凤归纳为“六大罪”:勾结吐蕃企图夹击南诏;企图扶持阁罗凤二弟诚节为南诏王,推翻阁罗凤;唆使爨氏部落首领爨崇道与南诏为敌;凡是与南诏交好的唐朝官员,张虔陀一律不用,只重用仇视南诏的官员;故意对南诏征收重税,削弱南诏实力;不时谋划对南诏进行军事袭击……

南诏王派人来告状,唐玄宗自然要与宰相杨国忠商议,杨国忠却故意替张虔陀打掩护:据臣所知,张都督不是那样的人,阁罗凤纯粹是诬告。

对于这个大舅哥(杨国忠系杨贵妃族兄)的话,唐玄宗一向“言听计从”,此次也不例外。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么就用武力说话,告状无门的阁罗凤直接发兵,亲率军队攻打姚州,破了都督府,杀了张虔陀,随后又率军北上,占了三十多个州县。

阁罗凤被逼反,正中杨国忠下怀,建立不世之功的机会,来了!

03

第二年(公元751年),杨国忠派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领兵六万,兵分两路开赴南诏平叛。

鲜于仲通亲率的那一路途经云南曲靖时,阁罗凤派的特使杨子芬、姜如之也到了那里,他们的目的,是向鲜于仲通介绍诛杀张虔陀经过,让鲜于仲通明白谁是谁非。

南诏特使陈述的事实说明,事情是由张虔陀引起的,责任完全在张虔陀,不过,错虽不在南诏,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南诏愿谢罪请和。

“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谁信啊!”鲜于仲通根本不听。

南诏特使特意提到吐蕃:之前吐蕃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叫咱们南诏投靠它,但咱们的心一直向着大唐,咱们两军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化干戈为玉帛,不给吐蕃趁火打劫的机会,不然,吐蕃将成最大赢家,咱们两家都会成为输家,这样的结果,想必不是将军您想看到的吧。

南诏使者的真诚,始终打动不了鲜于仲通,他继续率军前进,兵锋直指洱海。

阁罗凤不死心,继续派使者请和,使者这一次见到鲜于仲通的地点是位于云南弥渡的白崖,鲜于仲通不但拒绝和解,反而把南诏使者扣了。

洱海坝子位于南诏的腹心地带,西依险峻的苍山,东临浩瀚的洱海,南有龙尾关,北有龙首关,此地先后建有南诏三座都城,一座叫太和城,一座叫大趋城,一座叫阳苴咩城,历来是南诏的政治中心,易守难攻。

然而,唐军的一队骁骑,还是在王天运率领下,秘密来到苍山西坡,打算发动奇袭。

鲜于仲通则亲率主力,直抵位于江口的龙尾关,打算对南诏来个“关门打狗”。

04

阁罗凤仍寄希望于求和,第三次派使者去见鲜于仲通。

这一次,鲜于仲通对言和更是嗤之以鼻:老子的六万大军已经包围了你的腹地,分分钟就可大功告成,天王老子也休想叫老子放弃,除非我脑子被驴踢了!

实际上,阁罗凤面临的形势,比单纯被六万唐军包围更加严峻,因为除了唐军,驻守在洱海北部浪穹一带的吐蕃军队,同样对南诏虎视眈眈。

唐军和吐蕃军,对南诏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这支吐蕃军队的头头,是吐蕃御史论若赞。

形势万分危急,阁罗凤急得嘴皮冒泡,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唐朝人油盐不进、拒绝请和,那么可不可以向吐蕃求援,化这个威胁为援手,咱们两家共同抵御唐军呢?

吐蕃御史论若赞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机会,他明白,待他帮阁罗凤化险为夷,到时候叫南诏归附吐蕃,相信阁罗凤再也不会拒绝。

所以,论若赞二话没说,一接到求援就命军队向洱海开拔。

这是“天宝战争”的第一次PK,在苍山西坡的“丘迁和”,也就是现在的漾濞石门关一带,阁罗凤长子、南诏副王凤伽异和大将段全葛率领的军队,率先与唐军精锐展开生死之战。

PK的结果,腹背受敌的唐军不但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主将王天运战死,脑袋被砍下来,悬挂在辕门示众。

阁罗凤则亲率南诏和吐蕃大军,在鲁川(今双廊)、鲁南(今海东)、江口(今下关)连打三仗,除了主帅鲜于仲通一人,唐军被杀得一个不剩,洱海两岸,堆满了唐军的尸体。

也就是说,第一次天宝战争,六万唐军仅幸存一人。

05

这样的惨败,在整个唐朝的战争史上,都是空前的。

然而,这么大的败仗,杨国忠居然谎报为“空前大胜”,朝廷上下都被他蒙蔽了,其他事实也被他歪曲,比如南诏被逼自卫,被他说成是勾结吐蕃谋反。

被杨国忠蒙在鼓里的唐玄宗,居然为鲜于仲通设宴庆功,并擢升他为京兆尹,至于那六万人都到哪里去了,则根本不过问。

紧接着,唐玄宗命令杨国忠再次备战,准备趁热打铁,再到云南去搞他一家伙,争取彻底消灭阁罗凤,一劳永逸地解决云南问题。

三年后的天宝十三年,杨国忠“准备好了”,唐军再次踏上南诏的土地。

这一次唐玄宗任命的主帅,是前云南都督兼侍御史李宓。

这一次同样兵分两路,一路从北方南下,一路从安南北上。

与上次相比,唐军的人数更多,战斗人员加上运输人员,比上次整整多一万。

边走边打的唐军,抵达洱海之滨时已是当年六月了,对南诏都城太和城形成了包围态势,南诏军队,被围困在大理坝子狭窄的区域内。

李宓的理想很丰满:水陆协同作战,两只拳头同时出击,南诏军队人少,定会顾东顾不了西。

于是,他命令士兵日夜赶造战船,准备让水师从洱海东岸渡海作战,同时命令陆上猛攻龙尾关和龙首关。

阁罗凤则沉着应对,先是密令军将王乐宽袭击唐军水师,捣毁了唐军的造船厂,唐军已经造好的船只,则全被南诏军队捡了现成的。

更严重的是,唐军的造船厂不但被捣毁、船只被抢了个干净,水师在偷袭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杀得尸横遍野,几乎全军覆没。

水师搞成这样,水陆并进的策略,自然破产。

06

李宓的另一个如意算盘,是攻下北面的龙首关后**,与另一路唐军何履光部配合,南北夹击南诏都城。

结果同样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易守难攻的龙首关,始终固若金汤,哪怕李宓亲自上阵,指挥唐军不知疲倦地轮番进攻,也无济于事。

另一路唐军何履光部,虽然拼了老命突破了南面的龙尾关天险,何履光率军直逼太和城,甚至打到了城下,但最终还是被击溃。

激战正酣之际,驰援南诏的吐蕃军队也赶到了,与南诏军队内外夹击龙首关,打得唐军“流血成川,积尸壅水”,主帅李宓也战死在那里。

李宓一死,标志着唐王朝企图消灭南诏的努力,再一次化为泡影。

战争结束后,看着遍地唐军尸体,阁罗凤下令就地祭祀、掩埋,众多“万人冢”“千人冢”遍布洱海周边的龙尾关、地石曲,苍山西坡的丘迁和、洱源江尾的大墓坪,以及洱海东岸的双廊、挖色、海东等地,至今遗迹犹存。

此战过后,阁罗凤“顺理成章”归附了吐蕃,吐蕃封他为赞普,南诏的国号也改了,改为“赞普钟蒙国大诏”。

从此以后,南诏和吐蕃,成了“兄弟之国”。

大渡河以南的土地,被南诏乘势占据。

在那以后长达五十年时间里,南诏和吐蕃都是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兄弟俩经常“结伴”攻扰唐王朝,大小战事不断,搞得唐王朝苦不堪言,疲于应付。

与另一个更要命的后果相比,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这个后果就是——天宝战争唐军的惨败,暴露了唐王朝的虚弱,使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认为唐军不堪一击,既然南诏能打赢这样的豆腐渣军队,他的军队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早有造反野心的安禄山不再犹豫,不久便发动了“安史之乱”,导致唐朝日益衰落,盛唐气象不再,逐渐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