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猪熊大街的一户人家中,发现了一具被残酷杀害的女尸,是个年轻丰腴、漂亮的女人。从伤口痕迹看,应该有过激烈的反抗。证物只有死尸嘴里衔着的枯叶色的便服衣袖。
还有一件怪事,这户人家的女佣阿浓当时也在,却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在检非违使厅(22)接受调查时,她做了大致这样的供述。所谓大致,是因为阿浓天生近乎白痴,无法进行更确切的叙述。
那天夜里,阿浓半夜醒来,忽然听见太郎、次郎两兄弟和沙金在大声地争吵。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次郎突然拔刀砍向沙金。沙金呼喊着救命,想往外跑,这时太郎好像也给了她一刀。接着,只听见两人的骂声和沙金痛苦的呻吟声持续了一会儿,可是不久沙金断气时,兄弟俩突然相拥而泣,默默地哭了很久。阿浓从拉门的门缝里偷看了这一切,她之所以不救主人,完全是因为不想让睡在怀里的孩子受伤的缘故。
“还有,那个名叫次郎的,是这孩子的父亲。”阿浓突然红着脸这么说道。
“后来,太郎和次郎到我屋里来,让我多保重。我让他们看这孩子,次郎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眼里还满含了泪水。我希望他们多待一会儿,可是两人都非常匆忙地立刻走了,跳上或许拴在枇杷树上的马匹,不知去了哪里。马不是两匹。我抱着孩子从窗户望去,是两个人骑着一匹马,因为有月亮,所以看得很清楚。后来,我没管主人的尸体,又钻进被窝里睡觉了。我经常看见主人杀人,所以对她的尸体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
检非违使终于弄清了这些信息。于是认定阿浓无罪,将其释放。
十几年后,阿浓已削发为尼,一直养育着孩子。她曾经看见以骁勇著称的丹后守的贴身警卫路过,告诉别人那就是太郎。那男人确实也是脸上有浅浅的麻子,而且是独眼。
“要是次郎的话,我会立即跑上去相认,可是那人有点可怕……”阿浓这么说着,显出姑娘的娇态。可是,那人是否真是太郎,谁也不知道,只是后来风闻那男人也有个弟弟,也侍奉着同一个主人。
大正六年(1917)四月
(1)此汉字在日语中为佛教用语,源自佛教五戒之一的“戒偷盗”语。
(2)京都市的地名。
(3)读àidài,指的是云彩很厚的样子,形容浓云蔽日。
(4)藤原氏中担任检非违使者,即警察司法总监三等官的通称。
(5)宫中的厨房。
(6)约109米。
(7)一种漆器装饰法。奈良时代从中国传入,平安时代盛行。
(8)此处括号依据原文,以下不赘。
(9)原指佛教的佛、法、僧三宝,此处指佛教。
(10)日本古代的访妻婚,以丈夫往来妻家的形式维系婚姻关系。
(11)旧时表演傀儡的女性漂泊艺人也兼卖春,所以后世把娼妓等也称作傀儡女。
(12)今福冈县南部。
(13)即前任国司。
(14)公卿等的小差役。
(15)原本是行商女子戴的斗笠,日本平安中期贵族女子外出用,男子也可雨天使用。由菅草等编成,顶部凸起。
(16)佛教密宗的明王,亦有佛母大孔雀明王等称谓,相传为毗卢遮那佛或释迦牟尼佛的等流身。
(17)典出《古今和歌集》第二十卷东歌第1093首和歌。
(18)典出《梁尘秘抄》卷第二。
(19)典出《枕草子》第七十六段。前三行和后二行出自不同诗作。
(20)佛教用语,指超越生死轮回、破迷开悟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21)佛教用语,指人生苦短,死亡很快到来。
(22)即警察司法总监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