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李奥给我讲了在学校的训练情况。课堂上,导演对近来做过的练习进行了一些重要的补充。他强调说,无论哪种姿势,不管是躺着还是站着,或是其他别的姿势,都应该不仅要通过自我检查进行控制,而且还要建立在想象的基础上,依靠规定情境加以提高。这样,姿势就不再仅仅是姿势了,而是变成了动作。设想一下,我把手高举过头顶并且对自己说:“如果我正这样站着,在我的头顶正上方,有一根大树枝,上面挂着一个桃子,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摘到那个桃子呢?”

只要你相信了这个虚构的故事,一个毫无生气的姿势就马上变成了一个真实生动的动作而且有着一个实实在在的目的——去摘那个桃子。只要你感觉到这个动作的真实性,你的意图和潜意识就会帮助你完成这个动作。然后多余的紧张就会消失。相关的肌肉就会做出动作,这一切的发生都不需要任何有意的干涉。

在舞台上绝不应该有毫无根据的姿势。在真实的创作艺术或者任何严肃的艺术中,戏剧表演上的陈规陋习都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如果必须要用到这种老套的动作,你一定要给它找一个合理的根据,这样它才能表达出内在的意图。

然后,李奥又给我讲了他们今天做的练习,并且给我做了示范。一开始看到他活动着肥胖的身体在沙发上伸胳膊踢腿,险些摔下来,真是滑稽极了。他的半个身子探出来悬在沙发边上,他的脸贴近地板,一条胳膊向前伸出。你能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甚至他也搞不清楚哪些肌肉应该紧张、哪些肌肉应该放松。

突然,他喊了起来:“一只大苍蝇飞来了。看我拍死它!”

在那一瞬间,他伸出手掌向着那只想象中的飞虫拍去,他身体的所有部位,所有肌肉,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他动作流畅、身手敏捷,他的姿势合情合理,整个动作表现得真实可信。

我们自然而然做出的动作比卖弄技巧要好多了!

导演今天用的这些练习目的是让学生们意识到:在舞台上,不管做什么动作,摆什么姿势,都有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每次做新动作以及在观众面前表演兴奋的状态,必然会产生多余的紧张。

第二阶段:在“控制者”的指导下,多余的紧张会得到下意识的放松。

第三阶段:如果姿势不自然,让观众觉得做作,那么对姿势进行调整。

李奥走后,又轮到那只猫来帮助我做这些练习,以便能理解它们的含义。

为了让它听话,我把它抱到了**,放在我的身边,轻轻地抚摸它。但是它并没有躺下来,反而从我身上越过去,跳到了地板上,轻悄悄地向角落方向走去,显然,它觉察到了那里有一只猎物。

我密切地注视着它的每一个动作。为了能更好地观察,我不得不弯下身子,这个动作我做起来很难,因为我的手上绑着绷带。我运用我的新肌肉“观察者”监督我自己的动作。最初,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只有需要紧张的那些肌肉才紧张起来,那是因为我有一个活生生的目标。但是,当我刚把注意力从猫身上转到自己身上时,一切就都变了。我的注意力就像蒸发了一般涣散了,我感到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而且需要保持动作的那些肌肉都紧张得几乎达到了**的程度,而邻近的肌肉也毫无必要地紧张起来了。

“现在,我再重复相同的动作试试。”我对自己说。我又做了一次,但是,由于我真实的目的已经不在了,我的姿势变得僵硬死板。在仔细检查了我的肌肉状态后,我发现,我越是注意肌肉的张弛,就越是有更多的不必要紧张的肌肉出现,同时摆脱这些多余的不必要紧张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就在这时,我对地板上的一个黑点产生了兴趣。我蹲下身子想看看我发现的是什么。原来是地板上的一个小豁口。在做这个动作时,我的所有肌肉都自然而然地动起来了——这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即时目标与真实行为(这个行为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想象的,只要是发生在演员本人能确实相信的规定情境中就是合理的)会自然而然地、下意识地使天性得以运用,并且也只有天性本身能完全驾驭我们的肌肉,使它们合理地紧张或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