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来制作一部想象中的影片吧!”导演今天一走进教室就对我们说。
“我打算挑选一个无行为的主题,因为这样需要我们做更多的功课。到了现在,我对表演本身已经没多大兴趣了,倒是对表演前的准备很感兴趣。保罗,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你,体验一下一棵树的生活的原因。”
“好的,”保罗坚定地说,“我是一棵老橡树!不过,即使我嘴上这样说了,我自己真的不相信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导演建议说,“为什么你不对自己说:‘我就是我;但是假如我是一棵老橡树,处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我会怎么样呢?’然后你决定你想处在什么地方,在森林里、在草地上或是在大山之巅;哪里对你触动最大,你就选择哪里。”
保罗皱了皱眉头,最后决定他要树立在阿尔卑斯山附近的一片高山草地上。左边的一片高地上是一座城堡。
“你在附近看到了什么?”导演问道。
“在我自己身上,我看到了茂密的树叶,在沙沙作响。”
“确实会这样,”导演表示赞同说,“上面一定经常刮着猛烈的风。”
“在我的树枝之间,”保罗继续说,“我看到一些鸟巢。”
然后导演敦促他描述作为想象中的一棵橡树的每一个细节。
当轮到李奥的时候,他做了最平淡无奇、毫无创意的选择。他说他是帕克公园里的一处花园别墅。
“你看到了什么?”导演问道。
“帕克公园。”这就是他的回答。
“但是你不能一下子看到整个帕克公园。你必须确定一个明确的地点。你的正前方有什么?”
“一道篱笆。”
“是什么篱笆?”
李奥沉默下来不说话了,所以导演继续问道:“这道篱笆是用什么材料建的?”
“什么材料?……铁的吧。”
“描述一下。什么设计风格?”
李奥拿手指在桌子上画圆圈,他画了很长时间。很明显,他没有想好刚才说的话。
“我不明白。所以你必须描述得再清楚些。”
看得出来,李奥没有尽力激发自己的创造力。我想知道这种消极的想象能有什么作用,所以我向导演询问。
“在激发学生想象力的方法上,”他解释说,“有几点大家要特别注意。如果他的想象力不活跃,我会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既然他被问到了,就不得不回答了。如果他不用心回答,我是不会接受他的答案的。所以,为了给出一个相对满意的答案,他要么激发自己的想象力,要么通过逻辑推理来解决问题。激发想象力的工作经常都是在这种有意识的理性方式准备和指引下进行的。学生在记忆中或想象中看到一些东西,某些特定的视觉图像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在那一瞬间,他生活在梦幻中。然后,第二个问题来了,这个过程就重复出现。接着,是第三和第四个问题,直到这种瞬间可以维持并且延续,进而形成一幅完整的图画。或许,一开始,这没有什么意思。而它的宝贵之处就在于这些幻象已经与学生自己的内心图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了。一旦这一步完成了,他就可以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地重复这种想象活动了。他重复得越多,这种想象的手法在他的记忆中就烙印得越深刻,学生也就对这种手法掌握得更熟练了。
“但是,我们有时不得不和想象力迟钝的人打交道,他们对即使是最简单的问题也不回应。那么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不仅要提问,还要提示问题的答案。如果学生能够明白暗示,他就接着暗示继续往下进行。如果不能,他就自换内容,按照自己的方式往下想象。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是被迫在使用自己的内心视像。到最后,一些想象的画面就会出现了,即使这些素材只有一部分是他提供的。结果可能不完全令人满意,但是至少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在做这种尝试之前,学生要么是脑子里对想象力没有什么概念,要么是模糊混乱的。经过一番努力后,他就能够在想象中看到一些确切的,甚至是生动的东西。想象力的土壤已经准备好了,接着,老师或导演就可以在里面播种新的种子。有了想象力的油画布,就可以在上面作画了。而且,学生学会了这一方法,就能够掌握如何使用想象力,并根据自己的想法使用想象力去解决问题了。这样,学生就逐渐形成了有意识地与自己想象力的被动性和惰性做斗争的习惯,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