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好狂。”
没人喜欢狂人,但王陆偏偏狂的有根据。
以他目前的政绩来看,他不仅不挑君上,连功业也不挑。在文化、军事、国政、经济上都小有成就。
他好像确实有狂的资本。
于是,一众幕僚就很难受了。原本想要刁难的题,非但没有难住对方,反而把自己都陷了进去。
“你们没人能想到更好的应答吗?”
无人回答。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六人加一块都还不如王陆。
羞。
……
王陆冲出来后,气基本就消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在席间随便搪塞一下就行。
看他们的态度,无非就要和自己一较高下。
作为成矫公子的幕僚,自己当时应该主动认输,好让他们培养自信,等面对嬴政未来的幕僚也能不露胆怯。
“是真不该出来的。”
现在回去,王陆也拉不下脸。
“王大人留步,我领你去休息的厢房。”
“有劳公子。”
“哪里哪里……”
之后两人就没了话题,沉默走着。
府上的仆佣们因为有交代,所以今晚除了少量服侍的人外,大部分的躲在屋内,所以整座宅邸只有虫鸣和他们的脚步声。
“成矫公子,你们最有没有争夺储君的计划?”
成矫脚步一顿,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陆。
虽说自己和嬴政争夺储君之位,朝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但直接问出口的,是不是太生猛了些?
要知道你可是嬴政的人,自己能把计划通敌吗?
这都什么古怪的问题?
他是认真的,还是在逗人玩?
成矫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没有一个可以解释眼下发生的情况。
“成矫公子大胆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王陆道,他是认真的。只要成矫随便透露一些计划出来,有自己在嬴政那边做内奸暗中破坏,计划最终成功的可能性就将大大增加。
但成矫决然不会这么想。
——明白了,王陆故意用这样的问题吓唬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方寸大乱,从而露出破绽。
——这王陆的心机好重,要不是自己智慧过人就被骗了。
“我什么计划都没有。”成矫打算以及之道还治彼身,“嬴政呢,他有什么计划?”
“他啊,最近……”王陆滔滔不绝说了所了解的所有事。
成矫没想到王陆会真说,赶忙竖起耳朵听。
在听了一会后,成矫脸沉下来,他发现自己还是被耍了。
“什么准备巩固咸阳贵族关系、拉拢大臣、发展有志之士……”
这些都是废话,不用他王陆说,自己也能猜到,还白白浪费自己这么多时间。
“王大人,好手段。”
王陆没听出成矫的阴阳怪气,
“公子客气,以后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成矫确定自己真去问了,那就成了十足的大傻子,还不知道被骗成什么样。
“公子,你这禁足一月的计策是哪位谋士想的,等明日我想拜访。”
“什么谋士?”
说起这事,成矫就来气,
“他就是个崽种!”
“这怎么还骂上了?”王陆一脸诧异。
成矫看了王陆一眼,按说这些话不该告诉他的,但这事肯定不是王陆和嬴政他们做的,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他们知晓,听自己吐吐苦水也无妨。
“那崽种不知道从哪找了人,聚了一堆人抗议新国策。”
“大王因此震怒,怪罪于我,罚我禁足一月。”
说到伤心处,成矫又想起了当日被冤枉的委屈。
“这,这不是好事吗?”王陆不确定地问道。
“好事?”成矫愤怒地看着王陆,站他们角度,也许会认为出现这样的事有利于阻挠新国策,但问题是这个计谋太蠢。不用明眼人就能“猜”出随时幕后黑手,他是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干。
“这破事差点让我在大王那失——”成矫赶紧止口,“总之,那厮害我不浅!将来要是给我知道他是谁,非活扒了他的皮!”
王陆打了个哆嗦,怕的。
自己当初明明是帮着成矫公子来着,为此还贴了不少金银,怎么这结果……不大如意。
“王大人,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快,告诉我!”
王陆立刻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哈哈……”
成矫失望地指着前面一间洞开的屋子,里头点着油灯,光影摇曳。
“王大人住这间,今日便不再打扰。”
“公子,慢走。”
……
……
四月十九。
铸坊的弩机和弩箭已经送往北境,然而关于铸坊的消息一夜之间消失。
王陆这边一点消息没有得到。
还是他自己隔了一天,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才去铸坊发现的。
“田子劲,五百架弩机和五万支弩箭都准备好了?”
王陆到铸坊时,只有田子劲一人睡在堂前,其他通宵达旦十日的工匠都回家歇息去了。
“王大人来了,快一起睡,啊不,快进来。”田子劲也脑袋沉得晕晕乎乎。
“田子劲,东西都准备好了?凑齐了?”王陆重复一遍问道。
“托王大人的福,都准备好了。”
“什么叫托我的福?你们自己干的好事还不敢承认?”
田子劲晃晃脑袋,真感觉自己该沉沉睡他一天一夜,这都已经听不懂王大人说话了。
“王大人,铸坊有‘流水线’后,就入密了。”
“将来不可以随随便便说关于铸坊的一切。”
“连之前来铸坊帮忙的人都被收编入铸坊工匠。”
这点王陆懂,田子劲这边折腾出来的“流水线”并不是独门不可复制的,只要有人打听道,这种方法的好处就会顷刻传遍九州。
届时大家的铸造手段都一样,也就体现不了谁更强。
但……
“你说这么多,和我有什么关系?”王陆决定赶明儿,不,得再等等。眼下“流水线”刚出现,秦王盯得紧,一旦秘密泄露太容易查到自己身上。得等三四个月后,自己慢慢远离铸坊,再把“流水线”告诉九州各国。如此才不会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