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剥》一阳尽而为《坤》。程云:‘阳未尝尽也。’”曰:“《剥》之一阳未尽时,不曾生;才尽于上,这些子便生于下了。”卓。
问:“一阳复于下,是前日既退之阳已消尽,而今别生否?”曰:“前日既退之阳已消尽,此又是别生。伊川谓‘阳无可尽之理,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闲可容息’,说得甚精。且以卦配月:则《剥》九月,《坤》十月,《复》十一月。《剥》一阳尚存,《复》一阳已生。《坤》纯阴,阳气阙了三十日,安得谓之无尽?”曰:“恐是一月三十日,虽到二十九日,阳亦未尽否?”曰:“只有一夜,亦是尽,安得谓之无尽?尝细推之,这一阳不是忽地生出。才立冬,便萌芽,下面有些气象。上面剥一分,下面便萌芽一分;上面剥二分,下面便萌芽二分;积累到那《复》处,方成一阳。《坤》初六,便是阳已萌了。”淳。
问伊川所说剥卦。曰:“公说关要处未甚分明。他上才消,下便生。且如复卦是一阳,有三十分,他便从三十日头逐分累起。到得交十二月冬至,他一爻已成。消时也如此。只伊川说欠得几句说渐消渐长之意。”直卿问:“‘冬至子之半’,如何是一阳方生?”贺孙云:“‘冬至子之半’是已生成一阳,不是一阳方生。”曰:“冬至方是结算那一阳,冬至以后又渐生成二阳,过一月却成临卦。坤卦之下,初阳已生矣。”贺孙。
“《剥》上九一画分为三十分,一日剥一分,至九月尽,方尽。然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息。至十月初一日便生一分,积三十分而成一画,但其始未著耳。至十一月,则此画已成,此所谓‘阳未尝尽’也。”道夫问:“阴亦然。今以《夬》《乾》《姤》推之,亦可见矣。但所谓‘圣人不言’者,何如?”曰:“前日刘履之说,蔡季通以为不然。某以为分明是如此。但圣人所以不言者,这便是一个参赞裁成之道。盖抑阴而进阳,长善而消恶,用君子而退小人,这便可见此理自是恁地。虽尧舜之世,岂无小人!但有圣人压在上面,不容他出而有为耳,岂能使之无邪!”刘履之曰:“蔡季通尝言:‘阴不可以抗阳,犹地之不足以配天,此固然之理也。而伊川乃谓“阴亦然,圣人不言耳”。元定不敢以为然也。’”道夫。
问:“十月何以为阳月?”先生因诘诸生,令思之。云:“程先生于《易传》虽发其端,然终说得不透彻。”诸生答皆不合,复请问。先生曰:“《剥》尽为《坤》,《复》则一阳生也。《复》之一阳,不是顿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积来。且一月三十日,以《复》之一阳分作三十分,从小雪后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趱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阳始成也。以此便见得天地无休息处。”时举。
义刚曰:“十月为阳月,不应一月无阳。一阳是生于此月,但未成体耳。”曰:“十月阴极,则下已阳生。谓如六阳成六段,而一段又分为三十小段,从十月积起,至冬至积成一爻。不成一阳是陡顿生,亦须以分毫积起。且如天运流行,本无一息间断,岂解一月无阳!且如木之黄落时,萌芽已生了。不特如此,木之冬青者,必先萌芽而后旧叶方落。若论变时,天地无时不变。如《楞严经》第二卷首段所载,非惟一岁有变,月亦有之;非惟月有变,日亦有之;非惟日有变,时亦有之,但人不知耳。此说亦是。”义刚。
问:“《坤》为十月。阳气剥于上,必生于下,则此十月阳气已生,但微而未成体,至十一月一阳之体方具否?”曰:“然。凡物变之渐,不惟月变日变,而时亦有变,但人不觉尔。十一月不能顿成一阳之体,须是十月生起云云。”学履。
味道举十月无阳。曰:“十月坤卦皆纯阴。自交过十月节气,固是纯阴,然潜阳在地下,已旋生起来了。且以一月分作三十分,细以时分之,是三百六十分。阳生时,逐旋生,生到十一月冬至,方生得就一画阳。这一画是卦中六分之一,全在地下;二画又较在上面则个;至三阳,则全在地上矣。四阳、五阳、六阳,则又层层在上面去。不解到冬至时便顿然生得一画,所以庄子之徒说道:‘造化密移,畴觉之哉?’”又曰:“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盖见此理。阴阳消长亦然。如包胎时十月具,方成个儿子。”植。贺孙录见下。
“阳无骤生之理,如冬至前一月中气是小雪,阳已生三十分之一分。到得冬至前几日,须已生到二十七八分,到是日方始成一画。不是昨日全无,今日一旦便都复了,大抵剥尽处便生。《庄子》云:‘造化密移,畴觉之哉?’这语自说得好。又如《列子》亦谓:‘运转无已,天地密移,畴觉之哉?’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亦不觉其成,不觉其亏。盖阴阳浸消浸盛,人之一身自少至老,亦莫不然。”贺孙。植问:“不顿进,是渐生;不顿亏,是渐消。阴阳之气皆然否?”曰:“是。”
问:“十月是坤卦,阳已尽乎?”曰:“阴阳皆不尽。至此则微微一线路过,因而复发耳。”大雅。
“七日”,只取七义。犹“八月有凶”,只取八义。渊。
问“朋来无咎”。曰:“复卦一阳方生,疑若未有朋也。然阳有刚长之道,自一阳始生而渐长,砺录云:“毕竟是阳长,将次并进。”以至于极,则有朋来之道而无咎也。‘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消长之道自然如此,故曰‘天行’。处阴之极,乱者复治,往者复还,凶者复吉,危者复安,天地自然之运也。”问“六二‘休复之吉,以下仁也’”。曰:“初爻为仁人之体,六二爻能下之,谓附下于仁者。学莫便于近乎仁,既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上六‘迷复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这是个极不好底爻,故其终如此。凡言‘十年’、‘三年’、‘五年’、‘七月’、‘八月’、‘三月’者,想是象数中自有个数如此,故圣人取而言之。‘至于十年不克征’,‘十年勿用’,则其凶甚矣!”僩。
问:“复卦‘刚反’当作一句?”曰:“然。此二字是解‘《复》亨’。下云‘动而以顺行’,是解‘出入无疾’以下。大抵《彖辞》解得《易》极分明,子细寻索,尽有条理。”
圣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到这里微茫发动了,最可以见生气之不息也,只如此看便见。天只有个春夏秋冬,人只有个仁义礼智,此四者便是那四者。所以孟子说四端犹四体,阙一不可。人若无此四者,便不足为人矣。心是一个运用底物,只是有此四者之理,更无别物,只此体验可见。
问:“‘《复》其见天地之心。’生理初未尝息,但到《坤》时藏伏在此,至《复》乃见其动之端否?”曰:“不是如此。这个只是就阴阳动静,阖辟消长处而言。如一堆火,自其初发以至渐渐发过,消尽为灰。其消之未尽处,固天地之心也。然那消尽底,亦天地之心也。但那个不如那新生底鲜好,故指那接头再生者言之,则可以见天地之心亲切。如云‘利贞者性情也’。一元之气,亨通发散,品物流形。天地之心尽发见在品物上,但丛杂难看;及到利贞时,万物悉已收敛,那时只有个天地之心,丹青著见,故云‘利贞者性情也’,正与‘《复》其见天地之心’相似。康节云:‘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盖万物生时,此心非不见也。但天地之心悉已布散丛杂,无非此理呈露,倒多了难见。若会看者,能于此观之,则所见无非天地之心矣。惟是《复》时万物皆未生,只有一个天地之心昭然著见在这里,所以易看也。”僩。
问:“天地之心,虽静未尝不流行,何为必于《复》乃见?”曰:“三阳之时,万物蕃新,只见物之盛大,天地之心却不可见。惟是一阳初复,万物未生,冷冷静静;而一阳既动,生物之心闯然而见,虽在积阴之中,自藏掩不得。此所以必于《复》见天地之心也。”铢曰:“邵子所谓‘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稀’,正谓此否?”曰:“正是此意,不容别下注脚矣。”又问:“‘天心无改移’谓何?”曰:“年年岁岁是如此,月月日日是如此。”又问:“纯《坤》之月,可谓至静。然昨日之静,所以养成今日之动;故一阳之复,乃是纯阴养得出来。在人,则主静而后善端始复;在天地之化,则是终则有始,贞则有元也。”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义。《大象》所谓‘至日闭关’者,正是于已动之后,要以安静养之。盖一阳初复,阳气甚微,劳动他不得,故当安静以养微阳。如人善端初萌,正欲静以养之,方能盛大。若如公说,却是倒了。”铢。
“《复》见天地心。”动之端,静中动,方见生物心。寻常吐露见于万物者,尽是天地心。只是冬尽时,物已成性,又动而将发生,此乃可见处。方。
问“《复》见天地之心”之义。曰:“十月纯阴为坤卦,而阳未尝无也。以阴阳之气言之,则有消有息;以阴阳之理言之,则无消息之间。学者体认此理,则识天地之心。故在我之心,不可有间断也。”过。
问“《复》见天地之心”。曰:“天地所以运行不息者,做个甚事?只是生物而已。物生于春,长于夏,至秋万物咸遂,如收敛结实,是渐欲离其本之时也。及其成,则物之成实者各具生理,所谓‘硕果不食’是已。夫具生理者,固各继其生,而物之归根复命,犹自若也。如说天地以生物为心,斯可见矣。”又问:“既言‘心性’,则‘天命之谓性’,‘命’字有‘心’底意思否?”曰:“然。流行运用是心。”人杰。
“天地生物之心,未尝须臾停。然当气候肃杀草木摇落之时,此心何以见?”曰:“天地此心常在,只是人看不见,故必到《复》而后始可见。”僩。
天地之心未尝无,但静则人不得而见尔。道夫。
伊川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一段,盖谓天地以生生为德,自“元亨利贞”乃生物之心也。但其静而复,乃未发之体;动而通焉,则已发之用。一阳来复,其始生甚微,固若静矣。然其实动之机,其势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也。若其静而未发,则此之心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见处。此程子所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端蒙。
问:“‘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窃谓十月纯《坤》,不为无阳。天地生物之心未尝间息,但未动耳,因动而生物之心始可见。”曰:“十月阳气收敛,一时关闭得尽。天地生物之心,固未尝息,但无端倪可见。惟一阳动,则生意始发露出,乃始可见端绪也。言动之头绪于此处起,于此处方见得天地之心也。”因问:“在人则喜怒哀乐未发时,而所谓中节之体已各完具,但未发则寂然而已,不可见也。特因事感动,而恻隐、羞恶之端始觉因事发露出来,非因动而渐有此也。”曰:“是。”铢。
居甫问“《复》见天地之心”。曰:“《复》未见造化,而造化之心于此可见。”某问:“静亦是心,而心未见?”曰:“固是。但又须静中含动意始得。”曰:“王弼说此,似把静作无。”曰:“渠是添一重说话,下自是一阳,如何说无?上五阴亦不可说无。说无便死了,无复生成之意,如何见其心?且如人身上,一阳善也,五阴恶也;一阳君子也,五阴小人也。只是‘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且看一阳对五阴,是恶五而善一。才复,则本性复明,非天心而何!”可学。与上条同闻。
问:“《复》以动见天地之心,而主静观复者又何谓?”曰:“复固是动,主静是所以养其动,动只是这静所养底。一阳动,便是纯《坤》月养来。”曰:“此是养之于未动之前否?”曰:“此不可分前后,但今日所积底,便为明日之动;明日所积底,便为后日之动,只管恁地去。‘观复’是老氏语,儒家不说。老氏爱说动静。‘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谓万物有归根时,吾只观他复处。”淳。
问:“程子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动乃心之发处,何故云:‘天地之心’?”曰:“此须就卦上看。上坤下震,坤是静,震是动。十月纯《坤》,当贞之时,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此一阳复生便是动。然不直下‘动’字,却云‘动之端’,端又从此起。虽动而物未生,未到大段动处。凡发生万物,都从这里起,岂不是天地之心!康节诗云:‘冬至子之半,大雪,子之初气。冬至,子之中气。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请问庖羲!’可谓振古豪杰!”淳。
问“冬至子之半”。曰:“康节此诗最好,某于《本义》亦载此诗。盖立冬是十月初,小雪是十月中,大雪十一月初,冬至十一月中,小寒十二月初,大寒十二月中。‘冬至子之半’,即十一月之半也。人言夜半子时冬至,盖夜半以前,一半已属子时,今推五行者多不知之。然数每从这处起,略不差移,此所以为天心。然当是时,一阳方动,万物未生,未有声臭气味之可闻可见,所谓‘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也。”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曰:“此在贞、元之间,才见孺子入井,未做出恻隐之心时节。”因言:“康节之学,不似濂溪、二程。康节爱说个循环底道理,不似濂溪、二程说得活。如‘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康节无此说。”方子。广录见下。
问:“康节所谓‘一阳初动后,万物未生时’,这个时节,莫是程子所谓‘有善无恶,有是无非,有吉无凶’之时否?”先生良久曰:“也是如此。是那怵惕恻隐方动而未发于外之时。”正淳云:“此正康节所谓‘一动一静之间’也。”曰:“然。某尝谓康节之学与周子、程子所说小有不同。康节于那阴阳相接处看得分晓,故多举此处为说;不似周子说‘无极而太极’,与‘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如此周遍。若如周子、程子之说,则康节所说在其中矣。康节是指贞、元之间言之,不似周子、程子说得活,‘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广。贺孙录别出。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人心观之,便是善恶之端,感物而动处。”曰:“此是欲动未动之间,如怵惕恻隐于赤子入井之初,方怵惕恻隐而未成怵惕恻隐之时。故上云‘冬至子之半’,是康节常要就中间说。‘子之半’则是未成子,方离于亥而为子方四五分。是他常要如此说,常要说阴阳之间,动静之间,便与周、程不同。周程只是‘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太极本无极’,只是体用动静,互换无极。康节便只要说循环,便须指消息动静之间,便有方了,不似二先生。”贺孙。
天地之心,动后方见;圣人之心,应事接物方见。“出入”、“朋来”,只做人说,觉不劳攘。渊。
论“《复》见天地之心”。“程子曰:‘圣人无复,故未尝见其心。’且尧舜孔子之心,千古常在,圣人之心周流运行,何往而不可见?若言天地之心,如春生发育,犹是显著。此独曰‘圣人无复,未尝见其心’者,只为是说复卦。《系辞》曰:‘《复》小而辨于物。’盖复卦是一阳方生于群阴之下,如幽暗中一点白,便是“小而辨”也。圣人赞《易》而曰:‘《复》见天地之心。’今人多言惟是复卦可以见天地之心,非也。六十四卦无非天地之心,但于复卦忽见一阳来复,故即此而赞之尔。论此者当知有动静之心,有善恶之心,各随事而看。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因发动而见其恻隐之心;未有孺子将入井之时,此心未动,只静而已。众人物欲昏蔽,便是恶底心;及其复也,然后本然之善心可见。圣人之心纯于善而已,所以谓‘未尝见其心’者,只是言不见其有昏蔽忽明之心,如所谓幽暗中一点白者而已。但此等语话,只可就此一路看去;才转入别处,便不分明,也不可不知。”谟。
问:“‘圣人无复,未尝见其心。’天地之气,有消长进退,故有复;圣人之心纯乎天理,故无复。”曰:“固是。”又问:“‘鼓舞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天地则任其自然,圣人赞化育,则不能无忧。”曰:“圣人也安得无忧?但圣人之忧忧得恰好,不过忧耳。”夔孙。
举“圣人无复,故不见其心”一节,语学者曰:“圣人天地心,无时不见。此是圣人因赞《易》而言一阳来复,于此见天地之心尤切,正是大黑暗中有一点明。”可学。
国秀问:“旧见蔡元思说,先生说复卦处:‘静极而动,圣人之复;恶极而善,常人之复。’是否?”曰:固是。但常人也有静极而动底时节,圣人则不复有恶极而善之复矣。”僩。
上云“见天地之心”,以动静言也;下云“未尝见圣人之心”,以善恶言也。道夫。
《复》虽一阳方生,然而与众阴不相乱。如人之善端方萌,虽小而不为众恶所遏底意思相似。学履。饶录作:“虽小而众恶却遏他不得。”
问:“‘一阳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萌处否?”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恶言之,昏迷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如睡到忽然醒觉处,亦是复气象。又如人之沉滞,道不得行,到极处,忽小亨;道虽未大行,已有可行之兆,亦是复。这道理千变万化,随所在无不浑沦。”淳。
敬子问:“今寂然至静在此,若一念之动,此便是复否?”曰:“恁地说不尽。复有两样,有善恶之复,有动静之复,两样复自不相须,须各看得分晓。终日营营,与万物并驰,忽然有恻隐、是非、羞恶之心发见,此善恶为阴阳也。若寂然至静之中,有一念之动,此动静为阴阳也。二者各不同,须推教子细。”僩。
“伊川与濂溪说‘复’字亦差不同。”用之云:“濂溪说得‘复’字就归处说,伊川就动处说。”曰:“然。濂溪就《坤》上说,就回来处说。如云‘利贞者诚之复’,‘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皆是就归来处说。伊川却正就动处说。如‘元亨利贞’,濂溪就‘利贞’上说‘复’字,伊川就‘元’字头说‘复’字。以《周易》卦爻之义推之,则伊川之说为正。然濂溪、伊川之说,道理只一般,非有所异,只是所指地头不同。以复卦言之,下面一画便是动处。伊川云‘下面一爻,正是动,如何说静得?雷在地中,《复》’云云。看来伊川说得较好。王弼之说与濂溪同。”僩。
问:“‘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人于迷途之复,其善端之萌亦甚微,故须庄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曰:“然。”又曰:“古人所以四十强而仕者,前面许多年亦且养其善端。若一下便出来与事物衮了,岂不坏事!”贺孙。
“阳气始生甚微,必安静而后能长。”问曰:“此是静而后能动之理,如何?如人之天理亦甚微,须是无私欲挠之,则顺发出来。”曰:“且如此看。”又问:“‘安静’二字,还有分别否?”曰:“作一字看。”端蒙。
叔重问:“‘先生以至日闭关’,程《传》谓阳之始生至微,当安静以养之,恐是十月纯《坤》之卦,阳已养于至静之中,至是方成体尔。”曰:“非也。养于既复之后。”又问“《复》见天地之心”。曰:“要说得‘见’字亲切,盖此时天地之间无物可见天地之心。只有一阳初生,净净洁洁,见得天地之心在此。若见三阳发生万物之后,则天地之心散在万物,则不能见得如此端的。”雉。
掩身事斋戒,《月令》夏至、冬至,君子皆“斋戒,处必掩身”。及此防未然。此二句兼冬至、夏至。闭关息商旅,所以养阳气也。绝彼柔道牵。所以绝阴气。《易?姤》之初六‘系于金柅’是也。铢。
问:“‘无只悔’,‘只’字何训?”曰:“书中‘只’字,只有这‘只’字使得来别。看来只得解做‘至’字。又有训‘多’为‘只’者,如‘多见其不知量也’,‘多,只也’。‘只’与‘只’同。”僩。
先生举《易传》语“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曰:“这般说话好简当。”文蔚。
问:“上六‘迷复’,至下‘十年不克征’,如何?”曰:“过而能改,则亦可以进善。迷而不复,自是无说,所以无往而不凶。凡言‘三年’、‘十年’、‘三岁’,皆是有个象,方说。若三岁犹是有个期限,到十年,便是无说了。”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