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与民俗(1 / 1)

微型书论 雷群明 707 字 3个月前

有许多东西,我们司空见惯,但一般人很少想到它们的文化意义。

譬如服饰。除了极少数原始部落的人以外,当今世界人人都要穿衣服,讲究装饰,这已经是天经地义、没人感到奇怪的事了。倒是衣冠人群中如果突然出现一个赤身**者,一定会被人当作不正常的“神经病”的。这就是文化的表现。

说起来,有生之初,人都是赤身**的。后来渐渐发明了树叶兽皮裹身,再渐渐演变而成为各种各样的服饰,人类的文明程度亦相应提高。服饰由御寒,遮羞而发展为主要是审美需要的装饰,可以说是一次革命。它使极普通的服饰从实用攀上了美的台阶。文明从此在这个领域展示了它无穷的魅力。综观数千年人类服饰的演变史,你就会知道,用“千变万化”将会显得何等的苍白无力。其变化之多,之快,简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装饰世界上大同小异的男女两类人的服饰何以会有这样无穷的变化?原因当然很多,但我以为,地域的民俗的差异是极重要的。甚至可以说,主要就是这种差异带给了服饰变化的动力。

近日闲暇时,翻阅学林出版社的《中国历代服饰》,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我国历代服饰的变化与地域民情民俗有着密切的关系。

春秋战国时,“诸侯制法,各殊习俗”,服饰也不例外。各诸侯国的国君治国,都强调了明显的服饰区别。据《墨子,公孟篇》记载:“昔者齐桓公高冠博带,金剑木盾,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晋文公大布之衣,羊之裘,韦以带剑,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楚庄王鲜冠组缨,缝衣博袍,以治其国,其国治。昔者越王勾践剪发文身以治其国,其国治。”齐桓晋文之类的称雄一时的诸侯,竟靠特别的服饰来治国,可谓新鲜。恐怕就是用区别于人的本国的统一服饰来号召自己的臣民,达到齐心协力的目的。而老百姓相沿成习,也便成了一种力量。后来不仅异族统治者入主中华时,要强迫易置服饰,就是汉族统治者在改朝换代时,也会在服饰上提出不同的要求。这里就有一个顺应和改造民俗的问题在内。清代统治者为了推行满式服饰,甚至不惜以杀伐手段来强加于人。像蒲松龄这样的文人,尽管内心不愿意,却也只能冒着被后人笑的风险“着世俗装”。可见,民俗对服饰有制约的一面,但也是可以改变的。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服饰改革者赵武灵王为了军事上的需要,要把宽衣博带的汉眼改为紧身短衣的“胡服”,其中一个担心就是怕世俗的谴责。据《史记·赵世家》记载,赵武灵王在改革之前对老臣肥义说:“我现在坦要用胡服骑射来教老百姓,但世俗一定会非议我,怎么办?”肥义支持他说:“大王既然下定决心政变过去的习俗,就用不着顾虑天下人的非议。”这样,他才坚定了改革的信念,说道:哪怕世界上的人都反对我,但胡地和我自己的中山国总会听我的。结果,改革获得了成功。

实际上,汉、“胡”在服饰方面的交流不仅在国内从未间断过,而且还逐渐走上了世界。着名的“丝绸之路”就是这种交流的生动体现。而随着交流的加深和拓宽,服饰上的民俗文化意义日益增强,而政治的因素则逐渐削弱了。当清统治者被辛亥革命推翻之后,旗袍仍然存在并成为现代女性喜爱的服饰之一;而来自国外的“西服”,除了“文革”某一特定时期被当作“洋货”而加以扫**外,恐怕也不会再有人斥之为“崇洋迷外”了吧。

普普通通的服饰,自从跃上了美的台阶,其文化意义就变得不再普通了。如果您不仅仅是为了蔽体御寒而穿衣服,您就应该思索一下其中的含义,并力求使自己的言行与之协调,少一些煞风景的东西。

(1992年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