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洪湖水,浪打浪
洪湖水,浪打浪
商门市被洪湖江所围绕,是座典型而美丽的岛城。它地处天朝东南沿海----天元省东南部,濒临夷州海峡,面对银门诸岛,与夷州宝岛和湖澎列岛隔海相望。
商门的主体--商门岛是天元省第四大岛屿。商门港是一个条件优越的海峡性天然良港,其海岸线蜿蜒曲折,港阔水深,终年不冻,历史上就是天朝东南沿海对外贸易的重要口岸,一旦海关监管不力,就会造就走私的猖獗。
进入六月,商门的天气就变得异常的闷热。听老商门人说,像往年这个时候日头虽毒,气温虽高,但闷热高湿度的天气并不多见,往往是在下雨前才会出现一小会,而今年似乎就有些不一样。
林学则立刻从前二世的记忆中回想起今年整个天朝都将面临大洪水的袭击,而商门市也是在劫难逃,好像损失很严重,许多区县根本准备抗洪的力度不足,所准备的抗洪救灾物资数量严重缺乏。
既然坐在这个正北区副区长的位置上,就需要为民众做点什么才是,古语都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身为共产党人更应该尽职尽责!
正北区的区委书记及区长早已成了林学则手中的傀儡,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去干什么,绝不敢违背了自己的意识。
于是正北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率先购置了大量的麻袋、草袋、编织袋,五倍于寻常储量的料石、沙石,还有大量的木料、麻绳、铁丝、发电机组、彩条布等等,简直就像准备打一场抗洪大会战一般,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太不正常,这让市委感觉不可理解。
马远廷是林学则忠实的信徒,若不是林学则的帮忙,他有生之年根本到达不了副部这个令数以千万计的天朝官员梦寐以求的级别。
在商门市委常委会上,马远廷就非常坚决地支持正北区的提前进行抗洪的准备。
出于对马远廷这个市长的权威的一点点尊重,石顺锦个人心中虽然很不以为然,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摆在这里,而且采购一律交由水利局和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统一购置,挑不出他姓马的什么毛病来,估计只是为博个好名声作出的表现。
再想想马远廷被自己多方压制,若市长的提议全部被自己否决,难免会被上头议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太强势了,而且天元省委书记刚刚换人,换的是马远廷的老上级,原越省省委书记庄成岗,这次就放他一马,提案让他过,反正抗洪的东西十年都用不坏,堆在那只是占地地方罢了。
林学则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庄成岗调任天元省出任省委书记一职,他嗅到了中央准备对东冠集团要下狠手的味道了,不然不会把已经在天元六年的原省委书记调到中央某部出任部长,所以这时候出政绩是最佳不过了。
林学则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在江堤和河堤上巡视一番,同时也督促着区内各个内河所属居委会都要做好各种准备,坚决杜绝发生内涝现象。有着南霸天美称的林学则副区长兼区政法委副书记的督促,整个正北区没人敢在防洪事件上跟自己的仕途过不去。林学则南霸天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甩你一巴掌那叫白甩,就算闹到市委都没用。
马远廷按着林学则的吩咐,甚至还专门给正南区委书记袁寿德打过电话,提醒注意南伯旺河北岸的河堤需要加高加固,毕竟南伯旺河是商门市最大的内河,又是洪湖江水入商门的入口处。
袁寿德虽然在电话里相当客气,但是马远廷能感觉得到对方不过是礼貌性的应承下来,毕竟自己在商门市被挤压得快连非常委的市长也比不上的尴尬局面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虽然排位最末,但好歹也是常委的袁寿德并不把马远廷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对他点头哈腰的有令必行。
几天后马远廷悄悄来察看南伯旺河河岸防洪情况,河岸依然如故,丝毫未见开始加固加高的现象。
马远廷一边生气一边高兴。生气的是,那姓袁的果然没把自己瞧在眼里。高兴的是,洪灾一旦发生之后,姓袁的将会被自己第一个拿下。
区水利局局长鲁宋是个在水利这一行干了一辈子的老水利,历经这么多任市委书记和区委书记,他还从没有见过对防汛工作这么重视的副区长,简直是比区委书记还书记了。几乎三天就上堤一回,每一次上堤都得看上一两个小时才会下堤。
南霸天上堤是何等的大事,他一去堤坝那边,正北区的区委书记、区长、区政协主席、区人大主任都不得不跟着来了,以致商门日报都发表小文章讽刺正北区正事不做,天天四套班子一起上堤折杨柳,看风景。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市委书记在不经意地敲打着林学则,文中意思是,喂,林学则,你个副区长还有没把我这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啊!区委书记跟区长是我的人,你这么天天拽着他们上河堤,不方便吧!
商门日报才刚登出这篇文章没多久,天元日报就刊文反击,题目大标题《防洪抗洪始终是近阶段我省的重要目标》,明摆着省里有人给林学则撑腰。
石顺锦很早就看林学则不顺眼了,简直就是个土匪作风,在正北区凌驾于区委书记及区长之上,大搞一言堂,哪还有半点共产党员的风范。
接到如雪片般的电话抱怨及投诉后,石顺锦很想把他给撤职踢出政府部门。跟马远廷提过多次,可一提这事,仿佛是触了马远廷的逆鳞似的,姓马的整个人咆哮如雷,手都差点指到石顺锦鼻子上,哪有半分副部级高官的风度。
再加上天元日报的文章,这让石顺锦感到一丝的惊讶,嗅到了危险的信号。省报的文章并不是随便就可以发表的,一定要通过省委宣传部的审核才行,这就充分表明了林学则省里有人。经过几番周折的打探,石顺锦知晓了新任的省委书记也是出自越省以后,就开始对马远廷及林学则另眼相看,开始不在小事情上斤斤计较。
市委常委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肃穆,会议是由石顺锦及马远廷二人到省里开了紧急会议之后回来立即召开的,议题只有一个,防汛抗洪。
“根据国家防总和省防总的通知,我们商门市和南部我省各市县都将迎来一次大范围的强降雨过程,估计持续时间会长达五至六天,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市内的南伯旺河、明秀河、白马河、云桂溪等多条河溪,尤其要注意防止洪湖江水倒灌入我商门。
按照省上统一部署从今天开始全市就要进入防汛抢险期,市里成立了防汛抢险指挥部,指挥长由市委书记石顺锦同志担任,市委副书记、市长马远廷同志担任副指挥长,其他市领导担任成员,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我兼任,市水利局局长李巍同志任副主任。”孟朝礼简要地把情况介绍完。
市委办主任孟朝礼是个四十出头面目清秀的中年眼镜男,也是石顺锦手下的头号战将。
来开会的各个常委们都在交头接耳,显然是觉得商门市内本来江河就多,水库、堤坝也不在少数,每年的防洪抢险工作都是按既定方针在实施着,没必要这么隆重地专门开这么个会议。
“石书记,马市长,问题真有那么严重么?”市政法委书记梅西艮皱起眉头。虽然是用商量的口吻,但是还是流露出一股子不以为然的味道,
“这防汛抢险每年都在搞,各种预案也有,要说各种防汛物资也都是提前储备好,好像正北区今年还特意加大了储备量!但是这突然把警戒级别提到这么高,那几乎就是打乱了整个全市的正常工作。是不是有点太风声鹤唳了?”
梅西艮看林学则相当不对眼,不仅仅是因为派系关系,更是因为林学则在正北区把政法部门的脸都给丢尽了,整个座山雕。
在正北区,普通百姓不怕公安、不怕政府,就唯独怕政法委。只要开口说一句,我是政法部门的,哇操,就连在打劫的凶徒都会立马放下屠刀立地成羊。
治疗小孩夜啼,只需轻轻拍一下小孩肩,说那么一句,政法委的来了,立竿见影,小孩不哭了,装睡去了。
梅西艮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正北区自打林学则上任以来,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超高境界,天下无贼矣,当然,这天下指的是正北区。
梅西艮的意见立即引起了其他常委的点头赞同,年年都在搞这防汛抢险,这商门本来就在江河边,真有点风浪大家也是见惯不惊了。
各个常委也纷纷发表意见,一时间会议室内声音渐大起来……
马远廷在大伙都发表了意见后,站立起来,高调地说道,
“我在这里只说一点意见,我完全赞同省委的部署意见,我认为应该搞一个责任区负责制度,把责任下划至每个常委。不管是不是该重视,反正个人名下的责任区,不得出现任何问题,否则事后将追究其领导责任。”
作为市委书记,石顺锦虽然也不是把这防洪太当一回事,但面子上也得给上头做足了。全省都卯足了劲防洪,怎么到了你商门市就变了样?捅上去,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石顺锦第一个赞同马远廷的意见。
石顺锦的拥蹩们见老板带头同意了,马上都开口表态支持马远廷,包括那梅西艮在内。于是常委会的分工也很快完成了,马远廷分管正北区。
走出会议室,马远廷嘴角边分明露出一丝的不屑,真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还怕我抢你们的功劳。等洪水来临,看你们会怎么死。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得到你们不会真做什么准备。
由马远廷亲自主持召开的正北区防洪大会,非常坚决地贯彻了市委常委会上的指示,要求全区各机关单位和乡镇街道干部立即动员起来,区级各单位干部职工统一由区防汛抢险指挥部进行编班,夜间进行统一住宿轮班值守。
各乡镇街道要对自己辖区内再进行最后一次的汛前检查,尤其是针对南伯旺河上游方向更是督促区水利局与闽北县接壤地段的河堤进行检查,并落实各项防汛抢险物资到位情况。
各乡镇干部职工也要全数留值单位,主要领导一个负责巡逻堤防。一个留守单位,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与此同时马远廷还要求正北区武装部下达命令对全区民兵预备役人员以例行点验为名进行集结待命。
对于这样大规模的动员,区上一些人虽然也还有些意见,但是都被马市长的凝重严肃的语气所压制。这可是市长啊,想反对?那成,先把乌纱帽给摘了再说。
散会后,马远廷与林学则就在会议室内闲聊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这顿侃大山就被打断了。正北区区府办主任李云方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径直说道:
“马市长,林区长,东田县那边已经开始下雨了。我刚和那边一个朋友通了电话,他说他们那边的天从下午开始就像是要塌了下来一样,黑压压的一片,湿度极高,闷得人气都喘不匀。直到这会儿倾盆大雨才下来了!据气象局的同志们说,照这势头,雨没两三天停不了!”
林学则陪着马远廷站起身来,把目光都望向漆黑的窗外,依然是没有一丝风。
“仙长,全靠你了,正北区不能出事啊。”
“放心,小马,这点事情包在我身上。有我在,这天塌不下来。”林学则很是干脆地答复。作为修真者,对付大自然所引发的灾难,通常不可能做到制止的,但若只是简单的祸水东流还是勉强可做得到。林学则打的主意便是把这一直笼罩在正北区上空的云团,牵引出一大半来给正南区,谁叫那正南区的老孟老是与自己抬杠。
雨是在凌晨1点开始下的,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一片,从天到地,就是水帘,那细细的雨丝逐渐向雨柱转变。顷刻之间便暴雨倾盆,如天河倒悬,哗啦啦的倾泻而下,整个天际都笼罩在黑暗和雨水之中。
凌晨6点,雨已经整整下了五个小时,一点见小的趋势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地倒下来。马远廷异常担心地坐着吉普车出了区政府,下基层去看受灾情况。而林学则一反常态地没有跟随,而是回到住处关上房门,门外安排了六名傀儡保护自己。
林学则要利用那刚刚被自己从体内召唤出来不久的上品玄宝正天珠,此珠能让林学则在筑基初期就拥有能与天地沟通的能力,可以助林学则把笼罩在正北区天上的那大片降雨团分出一大半给正南区,唯一的不良后果便是林学则又要从筑基期降到先天期。
正北区的雨在中午十二点过的时候终于稍微小了一点,而林学则面色苍白毫无半点血色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身边还要让人掺扶着才能走动。他仰天遥望着远方的天空,正南区那边的天色又加重了不少,本来那边雨量渐小,但忽然间又伴随着雷电和大风,降雨再度开始大起来,看来此次使用正天珠的效果很显著。
“走吧。回房去。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林学则元气大伤,无法在外久呆,需立刻回去打坐以恢复灵气,否则行走都困难。
大雨越来越猛,而情形似乎也在不断地恶化着。
商门、金泉、焕章、贯州这天元省最发达的沿海四地市同时遭遇暴雨强袭击,其中商门市遭遇有记录以来的最强降水,日降雨量达到惊人的二百二十毫米。市内多处积水,而洪湖江还在上涨,倒灌的可能性已经加大到百分之八十。
其中商门市东田县已经确定了有九人死亡,另有二十八人失踪,而且还有十多户群众被困山中与外界联系中断,最为严峻的是紧挨着东田县的罗山水库连续遭遇山洪袭击,水库堤坝已经出现裂缝,水库一旦决堤,那就可能影响到下游东田县及正南、正北两区的数十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形势相当危急。
由于正北区时刻准备着应对暴雨的侵袭,故在真正的大雨来临时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慌乱,群众们有条不紊地在各级干部的带领下,自发上堤岸进行护堤防洪工作。在大灾面前,任何人都知道顾大家才能护小家,一旦堤破那必然是家园破灭。
又由于正北区的雨势并未如预测的那般猛烈,所以正北区的抗灾救灾活动非常有序地进行着。
仅隔着一条南伯旺河的正南区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本来雨就大,被林学则那么一弄,雨势加大成三倍,这换成谁都承受不起。单单一小时内降雨就高达400毫米,远超过特大暴雨的标准。
正南区根本没啥准备,要沙石没沙石,要编织袋没编织袋,要抽水机又没抽水机,总之一句话,抗洪救灾工作准备得一蹋糊涂。
才二十四小时不到,正南区已经全区都浸泡在大水之中,最深的地方达2米。正南区区委书记袁寿德早已是急得跳跳脚,求救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拨出去,没办法,大水已经涌到区委门口,他出不去了。袁寿德直接把堆放在区委仓库里头仅存不多的抗洪用的沙袋都拿出来用在自家区委门口。
当天元省委书记庄成岗接到报告时,商门市已经半个市都被水浸泡,而且最危急的要算东田县,面临着罗山水库崩溃的危险,整座县城数十万的群众生命受到威胁。
“问题严峻到这种程度,为什么商门市昨天没有报告?一夜之间居然恶化到这种程度,商门市委市政府都干什么去了?”庄成岗忍不住在心里咆哮起来,他迅速指示秘书道,
“让商门的石顺锦和马远廷都给我赶到东田县去坐镇指挥,你立即联系省军区要求当地驻军火速增援,帮忙疏散群众到安全地带。商门市也要给我进行紧急动员,当地预备役民兵部队都给我赶赴一线去抢险救灾。东田若是再死上几个人,我撤了他们两个人的职。马上备车,今天我要赶到商门,实地进行抗洪指导工作。”
马远廷在得到林学则的郑重承诺,正北区绝不会出现险情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东田县。他此刻正脸色阴沉的站在东山水库管理处办公室窗.前,窗外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当地驻防的73665部队派出的一个工兵团已经赶到水库现场开始抢险作业,但是罗山水库大坝问题相当严重,这座老朽的水坝只怕难以支撑到明天早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解放军军官和市水利局局长李巍并肩闯了进来,
“马市长!”
“情况怎么样了?”马远廷脸色严肃得几乎没有半丝表情。
“很糟糕,大坝撑不过三个小时了。”李巍仿佛苍老了十岁,连续两天两夜的折腾,让他这个年龄的人真有些吃不住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马远廷深深吸了一口气,
“文团长,希望你团能尽量给我们政府疏散群众腾出必要的时间,水坝要死顶三个小时!”
“一定完成任务!”文团长非常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马远廷眉头紧缩,正欲再说话时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庄书记,您好,啊,我在罗山水库现场,情况很糟糕,水库堤坝已经出现裂缝,根据水利局同志们现场勘测,要想保住很困难,尤其是下半夜可能还会有一场特大暴雨的袭击,我已经让群众们分批撤离东田县,力争在溃坝前撤离完群众。”
“好,马市长你做得很好,在处理危急事件的时候就要像你这般坚决果断。我大概再用10分钟就会到达商门市市委,我就在那里等候你归来吧。多保重。”庄成岗言简意赅。
马远廷挂完电话后倒是沉思了片刻,那石顺锦此次抗洪不利已是明显到了极点,身为市委书记,居然没亲临罗山,反而缩回到了市委大院,还把从正北区紧急调来的防洪沙袋全部堆积到了市委门口,跟正南区的袁寿德一个德性,贪生怕死。
林学则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接到马远廷的紧急电话,罗山水库溃堤了,要他马上赶向十里街,在那里庄成岗一行人被围困住了。
这可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啊,林学则此刻虽然还是很疲惫,境界上损失了许多,但体力倒是全部恢复,不影响正常救人。
受罗山水库溃堤影响,南伯旺河东田段多处出现管涌,最终南北两岸各有两处演变成为决堤,昔日平静的南伯旺河顿时变成了发狂的蛟龙,沿着它撕咬开来的破口咆哮奔行而出。
当林学则赶到十里街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汪洋大海,靠汽车或步行根本无法再前进半步,而附近的几栋高层建筑上早都站满了人。
“林区,庄书记在那栋大楼之上。”区府办主任李云方眼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向了林学则的左手方,远山贸易公司的楼顶。
这是座七层高的大楼,庄成岗那略显发福的身躯还是一下印入林学则的眼帘。书记一行肯定是遭遇到了倒灌进市区的洪湖水,而不得不中断行程,迅速跑进远山贸易公司所在的大楼内避难。
“有部队的人来搭救书记了。”李云方又指了指远方。
可不是,有一冲锋舟已经顺着水流接近了远山贸易大楼。这下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林学则法力虽失,可那比正常人来说都要强上十倍的体力还没发挥作用,不甘心啊。
林学则四处搜寻着目标,想要在书记面前表演一番。又是李云方,他再次有手指了指右侧方,说道,
“林区,快看,那边有一对母女,应该是在上游被洪流给裹带着并顺南伯旺河道冲到我们市区里,她们趴在一根大木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若是没人救,怕不出十分钟就会力尽掉落水中。”
林学则眼一亮,就是她们了。衣裤都没脱,直接跳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道中,游向了那对母女。而李云方非常配合地大声吼叫道,
“林区长,这水流太急了,千万要小心啊!那对母女在那边,再游过去点……”李云方用尽全身气力,声嘶力竭地狂吼着,生怕对面远山贸易大楼上的庄书记听不到。
不负众望,庄成岗被李云方的吼声给吸引了,他明显注意到了林学则在救人。
林学则先是把女孩从木桩上抓了下来,一把给反背在背上,迅速游向李云方,然后丢给李云方后又重新游向母亲。
庄成岗见状,立刻指示来救援自己的武警战士,“你们先去救那母亲及我们的好干部。”
很快,冲锋舟来到林学则跟前,林学则把那母亲给拖了起来,武警战士迅速接过后掺扶到舟内,很快又要把手伸向林学则,准备把他一起给拖上舟来。
林学则早已把这洪湖江神给骂个狗血喷头,佬佬的破神仙,你不会发点浪头打过来啊,这么一来,这救人的事件也太简单不过了,哪能进得了省委书记的法眼啊。又要让我自己出点血本不成?
现在的林学则的修为境界跌落到了先天三品,勉强施展一下法术也是可以的,但代价比较大,必须逼出自身的精血才能施展得出巨浪术。一咬牙,一跺脚,不管了,为了日后能压得住那柳治国,受点罪也是值得的。
就在武警的手即将抓住林学则的胳膊时,突然凭空出现了数十个大浪,一下就把冲锋舟给推开十几米远,而且水流也变得凶猛起来。庄成岗在楼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学则和那中年妇女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之下,他双目圆睁大吼了一声,舞动着拳头狠狠朝空中打了一下,低沉的朝身边的秘书说道,
“刚才那位真是我们党的好干部啊,老天不长眼,怎么就把他给吞了啊!……”
“庄书记,你快看。他好像没事哦!”秘书夸张的表情顿时把庄成岗从悲哀的心境中惊醒过来。
围在庄成岗身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向水面,却见林学则的头颅从远处的水面冒了出来,他的身上还背着那个中年妇女,虽然游得很缓慢,但是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李云方赶紧高呼道:“林区长,好样的!”
林学则笑得很温暖,很骄傲。他似乎想说什么,挥手想要告诉所有人他是英雄,凯旋归来了……
站在高处的庄成岗发现情况不对,他看到鲜血正沿着林学则的周围浸润开来。在庄书记的指示下,不少武警纷纷游向林学则。
林学则此刻还真的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实在是太倒了血霉了,发动完巨浪术,就被自己弄起的浪头直接击沉入河底,本想在河里小呆上一会游上来,也算是出了个大风头。
谁曾想因为这巨浪术的威力超过自己的预计,可能在凡间每日大鱼大肉吃得多了,区长的饭局绝对少不了也差不到哪去,那口精血也特别的浓郁。
这就导致了浪花是一浪接一浪,林学则被浪花的巨力给砸下去的时候非常不凑巧地把左腰给撞在一根钢筋上,腰间被戳了个大洞。
要知道他发动完巨浪术后,体力根本没剩多少,只够他从河底浮上来再带着妇女游到冲锋舟旁。
受到重创的林学则,差点直接呈尸河底,幸好他以强大的意志坚持住没有沉下去,右手勉强封了穴位,并以此时不博何时博的毅力强行浮了上去,并不断地划啊划,反正划也得划到庄书记面前,喊完口号再昏过去,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当林学则感觉到身上一轻,被人掺扶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救了,赶紧嘴一张一合,用颤抖的手伸向那妇女:“你没事吧……”
随后口中还轻轻哼着一首自编自唱的歌曲,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商门鱼米乡。洪湖水呀长呀嘛长又长啊,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啊,共产党的恩情比那东海深,百姓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强。
这歌倒是唱得生动极了,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一个生命气息都快没有的人,怎么歌词唱得如此清晰,是不是有点作秀的模样。但没有人敢质疑,人家是快搭上了性命才救上了人,临死前唱唱歌也是正常的。当唱完最后一句,林学则就彻底没了知觉。
那中年妇女看到眼前的情景,握着林学则的手不由泣不成声。
已经站到林学则身旁的庄成岗顿时感到自己的喉头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拥堵着,他缓缓站起身来,两行热泪随着雨水无可抑制的落了下来,只对随从说了句,
“赶紧送医院抢救,一定要给我把他从死神那抢救回来。”
抗洪救灾中,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那些自己很遗憾地没有亲眼看到。可在这里,却是亲眼目睹了一切,这证明共产党员是好样的,充满了舍己救人的崇高品质!昏迷前还能唱着盛赞党的歌曲,这种同志已经很少见了啊。
秘书已经从李云方那里了解到了一切,而庄成岗自然也知道了眼前这个拼死救助一对素不相识的母女的正北区副区长林学则。
林学则三字一入耳,庄成岗就记起来了,也就是此人,救了自己的女儿庄月儿。庄成岗默默地说了一句,任何人都没听清楚的话,小子,你要是活过来,我就帮你把仕途给走顺了。
林学则这种变相的舍己救人的消息传到抗洪救灾现场,这消息并没有让抗洪的军民倒下去,而让他们产生了凝聚力,所有人化悲愤为力量,投入到这场与自然界的斗争中去。
暴雨继续又肆虐了一整夜之后,终于开始减弱。庄成岗沐浴着细雨站在南伯旺河的大堤上,望着滚滚洪流,心中感慨万千,这口中也哼唱起那林学则的歌来: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商门鱼米乡。洪湖水呀长呀嘛长又长啊,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啊,共产党的恩情比那东海深,百姓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