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山路的尽头,“景市博爱医院”红色的招牌分外显目,白色瓷砖外墙的医院大楼矗立在街边。大楼的前面有一座公交站台,站台的灯箱广告上是博爱医院的广告,广告中性感的大胸女人,滴着水的水龙头,这则博爱医院前列腺广告令人印象深刻,人来人往的行人经常驻足观看。
在医院的大堂内,就诊的病人稀稀落落,导医台左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医院的宣传片:
“景市博爱医院,由全国知名慈善家、大盛集团董事长莫大盛投资设立,是一家集肿瘤康复、疾病医疗、泌尿外科为一体的专业医疗机构。医院以患者为先,收费公开透明。目前医院在肿瘤康复、前列腺疾病、不孕不育等专业领域,拥有强大的诊疗实力和丰富的临床经验……”
在博爱医院的一间病房内,熊胖子躺在病**输液,将军心事重重地抽着烟。豁牙子手举着输液瓶走进病房,肿胀的嘴像猴屁股,伸手向将军要了一支烟,将军给烟点上火,放在豁牙子的嘴上。
豁牙子边抽着烟,边朝门外的护士的抱怨道:
“帮老子举个瓶子也不肯,假正经的娘们。”
“不是她们假正经,是你那条毛毛虫,不惜的看。”熊胖子被烟呛着一阵咳嗽,挣扎着坐起来,开口骂道:“豁牙子,你他妈抽什么烟,你想害死老子。”
“呵,死胖子,如果不是你在地道里抽烟,我也不会受伤,你不知好歹。”
将军见熊胖子和豁牙子两人在斗嘴,恼怒不已。
“看看你们的熊样,都什么时候了,还瞎逼逼,你们多比比脑子。”
两人见将军在发怒,都闭上了嘴。不一会儿,熊胖子的手腕一阵阵疼痛。
“疼死老子了,这药水不管用啊?输了半天没有一点效果,莫老板这医院靠不靠谱?”
“死胖子,你忘了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拉过来?还瞎逼逼,不来医院你早见了阎王爷了。”
熊胖子没理睬豁牙子,伸手向将军讨烟。
“军哥,给我也来一根吧,我想抽。”
将军心中窝着火,如果不是熊胖子在地道里抽烟,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现在还被警察盯着。
“抽抽抽,抽你妈的,以后再让老子看到你抽,我要拧断你的手。”
将军捏着熊胖子受伤的手腕,稍稍一用力,熊胖子疼的呲牙咧嘴,满口讨饶,一旁的豁牙子偷着笑。
“死胖子,要不是王芳总厉害,派人收拾好仓库,我们的身份都要暴露。”
“我们福大命大,你们说说看,这地下的宝藏值多少钱?军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时,站在窗户前的将军,看见几辆警车停在了医院住院部的楼下,将军向病房内的两人递眼色。
“楼下有情况,你们不要动,万一他们上来,我去引开他们,你俩见机行事。”
“好,我们听你的。”
住院部楼下的冯奕奕从警车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队友,年轻的男警员也在其中。
在医院大堂的导医台边,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手举着一张KT板在“抗议”,上面写着:癌症特效药无效,博爱医院退款!博爱医院是大黄安保公司的合作商户,大黄安保的保安在一边劝中年女人离开。
当冯奕奕带人向楼上围堵之时,奕奕的电话响了,是熊副局长打来的,奕奕不乐意地接通。
“报告熊局,我们正在按计划行事。”
“马上停止行动!”
“啊——为什么?”
“你收到的匿名邮件,局里刚分析过,发件人的IP地址和捌號美术馆的IP地址相同。我怀疑发件人就是高桥,他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将线索引向其它地方,你们的行动马上停止!”
“这——”
“我命令你们立即赶往捌號美术馆,带高桥归案。”
“是!”
冯奕奕向队友们摆手示意,撤出了博爱医院,由年轻男警察驾车,一行人向捌號美术馆驶去。
坐在副驾驶室的奕奕,脑海里一直想着匿名发件人,究竟是谁?
正在这时,奕奕接到了齐妙打来的电话。
此时的齐妙正坐在我的车内,正朝捌號美术馆驶去。
“奕奕,我和少宝去了长景瓷厂,御窑二号坑的瓷片,已经被高桥转走,我们正往捌號美术馆赶。”
“你们先不要进去,同美术馆保持适当的距离,有情况立即跟我联系。”
“奕奕,我是少宝,你那边有老王的消息吗?”
“我找过,目前还没有。”
“绑架老王,十有八九是高桥干的,高桥盗窃将军罐的那天晚上,老王就在齐家周围。”
奕奕听我这么一说,再联想到熊副局长的提醒,她对高桥的案子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珠山中路警局的会议室,坐了一位从上海来的警察,标准的国字脸,短发阔鼻,身穿蓝色的衬衫,肌肉结实。周局给在座的介绍着这位警察。
“周浩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缉私警,他从上海赶来景市,协助我们打击文物走私,我代表分局衷心地感谢!周队,要么你先介绍一下你掌握的情况,我们双方再合议,拿出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好,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景市是国际瓷都,我们上海公安和海关陆陆续续收缴过不少景市的瓷器古董。通过我们这几年的调查,有一个国内国际的犯罪团伙,来往于景市和上海。一个叫松平不昧的日本人,与大盛集团的莫大盛,有重大作案嫌疑。”
莫大盛的名字如雷贯耳,但松平不昧是何人,在座的警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周浩。
“这个犯罪团伙里应外合,盗窃和打捞瓷器等文物,莫大盛等人主里,松平不昧等人主外,松平不昧有一个中文名——高桥,也是景市陶瓷的客座教授。”
“高桥……”在座的警察们惊诧不已。
这时,周浩从档案袋中抽出一沓材料,其中一份材料的封面是一只青花梅瓶的彩色图片。
“这只元代青花梅瓶,是一位上海医生从日本买回来的,虽然是仿品,但仿得几乎以假乱真,正品藏在了日本国立东京博物馆。据我们了解,元代青花梅瓶,正是从六年前泊阳湖沉船上打捞起的文物。”
周浩口中的上海医生,正是他的父亲周荃,当年花大价钱买来这只青花梅瓶,寄给齐雅辉鉴定之后,才发现是只赝品。周浩说完,又拿出几张高清打印的图片,图片上是几艘渔船、运砂船,还有戴着斗笠的渔民。
“六年前的泊阳湖大战,江州的一名水警遇害,冒充渔民的面罩人杀害了水警;与面罩人大战的运砂船上,有将军、曹操等人;后来曹操和将军先后被人举报,入狱服刑;但面罩人一直逍遥法外,根据杭州天明公司修复的手机拍摄画面,经过详细比对,为首的面罩人正是日本人松平不昧,也就是隐藏在景市陶院的间谍高桥。”
熊副局长听周浩有理有据地阐述案情,手心渗出了汗,六年前他就在江州担任水上分局的局长。
“高桥的案子,错综复杂,除了陈年的旧案,还有一些和莫大盛共同犯的案子,制假贩假,盗窃御窑瓷片和将军罐,还有涉嫌绑架大黄安保的员工老王。所以,我这次来景市,就是协助各位,将高桥捉拿归案。”
周浩是有备而来,办事风格和效率,周局十分欣赏,当即决定派警员前往的捌號美术馆抓捕高桥。
但当芳姐、我和齐妙八斤、冯奕奕、周浩等四方人马到达捌號美术馆时,高桥早已闻风而动,四方人马扑了个空。
冯奕奕和周浩在查封捌號美术馆和捌號别墅之后,周浩特意走到我们跟前,告诫我们一行人。
“你们精神可嘉,方法不可取;提供线索可以,参与抓捕不可以,总之,你们以后就不要掺合了。”
周浩的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奕奕见我和芳姐两路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助阵,瞪了一眼周浩,替我们说起公道话。
“他们是一片好心,也是间接的受害者,老王失踪了,将军罐丢了,这些都是很急的事,你倒好,没去安抚安抚,倒是摆起领导的架势来。”
“我也是为他们好,高桥反侦查能力很强,人多了不仅容易暴露,走漏风声;高桥杀害水警的手段极其残忍,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万一你们正面跟他干,很容易受伤。”
周浩为人耿直,我早有思想准备,并没有往心里去。
“多谢周队提醒!凡是大黄安保公司的员工,都是经过体能和格斗训练的。”
芳姐在一旁盯着周浩,对周浩倒是有一种排斥的眼光,想到自己的父亲生死未卜,讽刺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理论什么?我爸都失踪两天了,你们有本事,想办法去救他。”
八斤也急了,父亲老王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周警官,你们经过专业训练,高桥现在在哪?我爸在哪?你们赶快去追吧!”
周浩犀利的目光,在芳姐的身上扫了一遍,芳姐故作镇定。
在捌號美术馆的不远处,江南山水田园别墅施工的现场,挖掘机的声响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黄泥抖落在马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冯奕奕一看时间,不早了,转身向我们告辞。
“你们当心,周浩,我们走!”
这时,拉布在查封的美术馆里寻找着什么,齐妙紧跟在后面。
奕奕和周浩两人带队离开,返回了珠山中路警局,商讨下一步的抓捕计划。周浩立即与上海警方、出入境、边检对接,就高桥畏罪潜逃之事,部署搜寻和追踪,加强上海至日本的货物运输检查,在机场、港口等区域,实施重点盯防,确保在国内实施抓捕。
当我走出捌號美术馆,目光在寻找齐妙时,八斤和芳姐追了上来,八斤心急火燎地嚷嚷。
“曹哥,高桥绑架我爸,你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就这样撤了?”
“老王是你爸,也是我们大黄安保的人,你放心,我不会撒手不管的。”
芳姐忽然想到我提过公司出了事在紧急转移,关心地问道。
“我爸的事就拜托你了!之前你说公司在紧急转移,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的办公室地下,突然冒出了个大裂缝,整栋楼在晃动,只好紧急转移。”
“哦……你们人都没事吧。”
“发现的及时,人没事,只是现在没有办公的地方,都在家里办公。”
芳姐对出现的裂缝很好奇,回想到东江制药地道下的古窑,她心中一怔。
“在家办公不是长久之计,大景陶瓷博物馆能空出来办公的地方,晚一点我跟黄馆长说一声。”
“多谢王总,我们也要回去商量,如果租金太贵,我们可承担不起哦。”
“哪里哪里,你们要过去,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反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这时,齐妙跟着拉布走了上来,齐妙见我和芳姐谈裂缝的事,插话道。
“奕奕他们都走了?拉布都不肯走,在美术馆跑来跑去。”
拉布在我和齐妙之间不停地转着圈,朝西北方向叫了几声。
循声望去,在马路的黄泥上,齐妙发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