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前,我还抱着死也不坐办公室的态度,大半夜坐在自己小黑屋里,抽着混有叶子的中南海,给自己冲上一杯酒精含量超高的爱尔兰咖啡(这么爷们儿的饮料,为什么有如此小清新的名字?)。一边赶稿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美剧,一边思考各类人生大事,比如:明天早饭点包子,是点白菜猪肉呢,还是韭菜鸡蛋?下回出去宴会是穿得性感点好呢,还是霸气点好?我往往被这些思考搞得太纠结,于是乎,换些容易点的想想。我活着是图个啥呢?想着想着,天亮了。MSN上的一群僵尸,终于有一个还魂了。点开一看,是编辑大人。“稿子写完了没?”吓得我赶紧隐身装死。
不久以前,我还抱着“天涯何处无男人,何必单恋一根瓜”的态度得瑟着。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拒绝着别人想建立正当男女关系的要求,比如:“你的肌肉太发达了,我喜欢骨感的”;“我刚失恋,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其实……其实我更喜欢女人”;“你是好人,我太花心,我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不同的人,编织着不同的理由,其实真正的理由只有两个,如果不是“我对你没感觉”,那肯定是“我对你的感觉不够强烈”。
不久以前,土豆还是个大学生,住在遥远的五道口,隔几天跑到东城来,听我吐吐槽,跟我牵牵手。那时候,他还不是我男朋友。我问他:明年你想干吗?他回答:不知道,可能回挪威读研吧。他问我,你呢?我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继续享受生活吧。然后我们一起笑了。我想,就算最终是再见,也应该是最美好的一次再见吧。
一转眼,就是现在了。现在我在两个办公室之间奔波。上午看别人写的东西,下午写东西给别人看。以前最讨厌求人的我,也开始给友邻们发各种“跪求推荐”的邮件,让大家帮忙推荐我编辑的书。还用“我关注你很久了”来套近乎,其实我也不知道关注了人家多久。发累了,就给认识的媒体人**扰短信,问人家能不能赏脸登个书评,说下次见面请你吃大餐,天知道下次啥时候见面,见了也是一碗炸酱面。土豆打趣地说:Your job turned you into a bitch!
现在土豆也由那个领带都不会系,对于任何未来,都“I do not know”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位上班族,骄傲地跟我说,我们公司有五千多个员工呢,Pretty amazing,huh?土豆已经不住遥远的五道口了,因为工作关系搬到了更加遥远的亦庄。我们隔几天的会晤,最爱的娱乐项目也由从前的你干青岛,我整燕京,变成了如今的你做饭来,我洗碗。
偶尔,我会感叹:我们的生活是不是稳定过了头?这个问题傻吗?
土豆:嗯,傻。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一说出来就俗了的词把“我”变成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