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伟大祖国的名山胜水,养育了多少艺术家,造就了多少书画大师!关山月,就是我国当代一支描绘壮丽河山的生花巨笔。
关山月,现任全国文联副主席,全国美协副主席,广东美协主席,广东画院院长。最近,应湖南观众的要求,他的画展在长沙举行。年近七十的关老专程从广州赶来长沙主持开幕式。记者应邀参观画展后,带着一种饱赏艺术珍品的激动心情,来到宾馆拜访了他。
“关老的山水画造诣这么深,您的故乡一定是个风景秀丽的村庄吧?”
进屋以后,记者接过关夫人递过来的茶,这样问道。关老听后,笑了。接着,他操着广东口音,给我们谈起他的故乡来。他出生在广东阳江县一个不靠山、不临海的普通村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常年流动在外地教书。关老小时候跟着父亲读书。父亲流动到哪里任教,他就跟到哪里上学。这样,他倒是到过不少风景秀丽的乡村。
“那么,你是怎么学习绘画的呢?”记者的提问,打开了老画家的话匣子。他热情地谈起他五十年的艺术生涯。关老的父亲爱好美术。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喜爱图画。父亲自己画画,却坚决反对儿子学画,认为绘画没有出息。然而,画,却象磁石一样吸引着童年时代的关山月。十岁那年,他跟随任教的父亲来到离家六十里外的海边渔村。大海的景致迷住他了,他不顾父亲的反对,经常偷偷去画海。
后来,他考进广州市立师范学校。毕业后干父亲的老行,在广州任小学教师,利用业余时间绘画。有一次,一个进了中山大学的同学告诉他,名画家高剑父在中山大学讲课,鼓动他去听。高剑父是“岭南画派”的奠基人,他在日本留学时,受到西洋绘画的熏陶,回国后,积极提倡“新国画”运动。这样一位大师,关山月早就慕名了,当然想去听他的课呀!他没有听课证,就借别人的证件去冒名旁听。高剑父知道这件事后,很受感动,要关山月到自己家里去学画。当时,高剑父收了些学画的徒弟,每期交学费二百元。关山月家境贫寒,缴不起学费,高剑父就免费让关山月听课,并供给他一些绘画用具。1937年,广州被日寇侵占。关山月跟随高剑父一同离开广州去澳门,同住在一个庙内达两年多,长期地揣摩学习,使关山月比较系统地掌握了岭南画派的艺术表现手法。
关山月在美术创作的路上走了五十年了。这次画展,是他五十年艺术生涯的一次回顾。老画家从这次画展,想到了1939年他在澳门举办的第一次画展。那时,流亡的生活激起他创作了许多以抗日为题材的作品。作品紧扣人们的心扉。展出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香港的《大公报》、《星岛日报》为他出特刊,热情推荐、评介他的作品。他受到鼓舞,决心返回大陆,用自己的画笔去唤醒、鼓舞人民英勇抗战。1940年,他开始踏上“走万里路”的行程。那时他没有工资收入,生活费全靠卖画。每到一地,画一批画,卖一批画。然后,再奔赴一个新的地方。六年间,他纵游了桂、黔、滇、川、青、甘、陕西等省。危难中的祖国山河和人民的苦难现实生活,尽收他的笔底。1946年,他从西北来到重庆举办了一次“西北旅游画展”。郭沫若在他绘的《塞外驼铃》的画上,题了这样一首诗:“画道革新当破雅,民间形式贵求真,境非真处皆为幻,俗到家时自入神。”诗句道出了郭老对国画创新的真知灼见,和对关山月坚持现实主义道路的由衷的赞美。
解放后,祖国的山河回到了人民的怀抱。艺术家更是**迸发。他长期担任广东美术学院院长、教授,把主要精力用于培养画坛新秀了。但是,他总是挤时间深入生活,览游祖国名山大川。《漓江烟雨》、《长白飞瀑》、《南国水乡》、《巴山蜀水》、《绿色长城》、《井冈山》、《龙羊峡》……无一不在他的笔下。他还先后到过法国、瑞士、荷兰、比利时、苏联、波兰和日本,用他热情的画笔,细心地摄取大自然的秀丽风光。老画家叙述了他的艺术生涯以后,感慨地说:“动中有画。画从脚下来!”
关山月,真美的名字,在前往采访的路上,记者就想问问,这是他的原名,还是后来改的呢?现在终于开口了。关老笑着作了回答。他说,他原叫关泽霈。跟高剑父学画后,想改一个名字。有一次,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他提到改名的事。一个同学提议,最好保留“关”字。高剑父想了想说:那就叫关山月吧!关山月,本是汉横吹曲名。这种曲子,是一种伤离愁别之歌。可是关山月,却一反这种曲子的本意,用他手中的笔,绘述着祖国壮丽的山河。
几十年来,关老踏遍关山千万重。他的艺术光辉为祖国河山增添异彩。真是关山千重月一轮!
(原载《湖南日报》1980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