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乌兔追随〔1〕几隔年，

依稀往事已如烟。

灯前共话巴山雨〔2〕，

总觉罗浮别有天〔3〕。

说明

《诗稿》推断此诗作于1912年底。毛大，毛常典，字慎吾，乐山牟子场人，排行老大。作者在乐山小学堂、中学堂时同学。口号，旧体诗标题用语，意为随口吟出，同“口占”。在成都与同学旧友相遇，醉后即兴口占叠韵诗四首，今存三首。辛亥革命胜利果实为军阀篡夺，“前门去虎，后门进狼”。革命并未成功，封建势力始终没有被打破（《反正前后》）。这组诗叙写久别重逢的悲喜心情，社会动乱带来的茫然之感，同时也喊出了郁结于心的不平呼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对辛亥革命后的时局极度失望的情绪。

注释

〔1〕乌兔追随，时间过得很快。参见《感时八首》七注〔1〕。

〔2〕共话巴山雨，化用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指往日的友情。

〔3〕罗浮，岭南道教名山，在广东博罗县北，东晋葛洪曾修道于此。《云笈七签》卷二十七《洞天福地》载，罗浮山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历代文人方士多前往山中游览、隐居修炼。李白《山中问答》：“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二

秋月春风〔1〕不计年，

等闲诗酒醉霞烟〔2〕。

那堪乱后重相见，

怕听悲笳〔3〕入暮天。

注释

〔1〕秋月春风，指时间，过去近一年。白居易《琵琶行》：“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2〕霞烟，烟霞，指山水。倪赞《次韵郯九成见寄》：“残生竟抱烟霞癖，好事犹传海岳图。”

〔3〕笳，古代军中号角。悲笳，军中悲凉的号角声。参见《感时八首》之一注〔4〕。曹丕《与朝歌令吴质书》：“清风夜起，悲笳微吟。”杜甫《后出塞》之二：“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

三

屈指韶华〔1〕二十年，

茫茫心绪总如烟。

故人相对无长物，〔2〕

一弹剑铗〔3〕一呼天。

注释

〔1〕韶华，光阴；亦喻青春年华。

〔2〕长物，多余的东西，引申指像样的东西。白居易《销暑》：“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

〔3〕剑铗，剑柄。典出冯谖客孟尝君，见《国语·齐策》。冯谖〔〕弹铗歌曰：“长铗归来兮，食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