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难忘的民意代表,当推“立法院”最早期的“立法委员”董正之居士了。董委员,辽宁人,一九一〇年生。早期从大陆来台的“立法委员”们,并不需要选票;因为大陆解放后,不复选举,他们在台湾也就成为终身的委员了。
董正之人高马大,口才又好,实在是一位优秀的民意代表。他是一九四七年中华民国实施宪政以来,当选的第一届立法委员。在台湾,真正护持佛教的民意代表,就首推董正之居士一人。他对佛教的护持及在佛学上的研究,真的是非常用心。那时候,佛教界遭受诸多来自政治的压力与法令的干扰,大大小小的阻碍接踵而来,教界人士纷纷请董正之为他们救苦救难,董正之也从来不曾推辞。
因为受李炳南居士的赏识,董正之于一九八六年左右担任台中佛教莲社董事长。在此之前,一九六四年,交通大学在台湾复校的时候,他也受聘为教授。甚至,他对于屈映光和赵恒惕居士发起的“修订中华大藏经会”出力更多,曾经率领访问团到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劝请华侨订购修订的《中华大藏经》。
新竹灵隐寺台湾佛教讲习会开学典礼。前排右起:莲航、董正之、陈慧复、李子宽、居正、甘珠、吴经明(前台湾省主席吴国桢父亲)、无上(左一)、如净(左三)(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十八日)
他和我的因缘,是由于一九四九年时,政府听说大陆方面派遣了五百位僧侣到台湾当间谍,因此大肆逮捕。当时,我受妙果老和尚的好意,挂单在圆光寺里。有一天,董正之正在寺中和律航法师等人聚谈,警察忽然上门,把十余名外省籍出家人,连同董正之一起带走,并且即刻遭到拘留。当然,由于他是“立法正之”,第二天,相关单位知道了以后,就赶快把他释放了。
释放后,董正之赶紧联络“监察院监察委员”丁俊生、省主席吴国桢的父亲吴经明老先生,以及孙立人将军的夫人孙张清扬女士,设法营救我们。所以,那一次佛教的大灾难,可以说多亏董正之居士发起,首先出面与政府周旋,才得以让佛教平安过关。
那时候,我们被政府拘禁在桃园的一间仓库,住了二十三天。由于董正之也跟着我们受了一日一夜的牢狱之灾,后来他被释放以后,为我们奔走营救,我也就对董正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住在中坜圆光寺时,寺中有妙果老和尚、律航法师等僧侣,甚至于缪澄流将军等人也都经常到寺里来走动。然而在这许多人中,董正之居士由于口才流畅,谈说的都是佛学的道理,我听了也觉得津津有味。因此,他对我的影响也就更为特别了。
在我和他相处的岁月中,有一次,他跑到我住的台北普门精舍来。那时候,有人要请我到欧洲瑞士弘法,由他转达这个讯息。他一来到,就向我顶礼,央求我用心学习英文,以便到海外弘法。我自觉五音不全,学习外语能力不高,但是这一次仍然受到董正之的感动。心想,过去我除了在大陆焦山佛学院读过《开明英文读本》以外,早就把英文置诸脑后,现在听了他的话,只得再努力学习一些应用的英文。只不过,我想到眼前海外弘法的因缘并没有成熟,恐怕辜负他的这番好意,只有暂时婉拒,以待将来的因缘。
除了董正之是我第一位民意代表的朋友,当时老一辈的民意代表,如“立委”莫淡云(湖南省人,一九一六年生)、“国大代表”黄一鸣(湖北省人,一九〇七年生)、林竞(浙江省人,一八九四年生)、刘中一等,都是要好的佛友。而助我最深,对我关系最密切的,应该就是台湾省议员陈洦汾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