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致护法朋友的一封信
开山之初,我把朝山会馆列入第一期工程中。我认为现代化的佛教应该考虑社会的大众需要,有良好的食宿环境,信徒才能安心办道,欢喜来朝山礼佛。
各位护法、朋友们:大家好!
一元复始,大地回春。
佛光山自开山以来,在四季节气更迭、冬去春来交替中,工程建设不断地进行,佛教的圣法转轮亦不停转动着。“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虽然信众们都盼望佛光山能加速各项工程的进度,但是,因缘有其成熟的时机,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由于佛光山具有古典雄伟的建筑和幽美景色,自然成为南台湾新兴的佛教圣地及观光景点,近几年来吸引不少国外人士前来观光。希望每个来到佛光山的有缘人,在叹为观止之余,从这些硬体建筑,和各种教育、文化的弘法事业,重新认识正信佛教的根本内涵。
教人欢喜的是,去年在监察地方机关巡视员丁俊生、林亮云,以及高雄县官员、大树乡苏乡长亲自前来参观佛光山之后,拟请“观光局”给予协助,将本山正式列入观光名胜手册内。同时建议公路局设法把佛光山下弯曲狭窄的道路拓宽,期望便利的交通网,能更方便信众、游客前来参拜参访。
看见信徒每次来山,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因此开山之初,本想将朝山会馆的建设列在佛光山第一期工程中。但是当我提议设立一座美轮美奂的食宿建筑时,却没有多少信徒支持。那时慈惠法师曾对我说:“台湾的信徒根本不懂什么叫作‘朝山会馆’,他们只希望有殿堂可以拜佛,应该先建大雄宝殿才对。”虽然如此,我认为现代化的佛教应该考虑社会大众的需要,有良好的食宿环境,信徒才能安心办道,欢喜来朝山拜佛。
创建佛光山的辛苦可说是移山倒海,惊天地、泣鬼神,尤其朝山会馆的建设过程更是艰辛。因为它与东山之间是一道深沟,将一些山上较高土丘的土推下来,仍然不够,于是再购买三千多辆卡车的泥石,夜以继日地堆填。有时深夜大风大雨,为了抢救“泥土”不被雨水冲刷,不知裹了多少棉被、枕头,才保护住这片好不容易填平的地基。
为了工程建设能应付一些重要节日的来临,全山大众常常出普坡,男众负责拆卸工程竹架或繁重的搬运;女众则前去高屏溪取泥沙,用铁牛车运回山上,供填修放生池石堤或山沟深壑之用。
值得一提的是,当工程发包后,负责管理财务的人说银行户头里已无存款,而购买各种建材都需要不少费用,不如暂停工程,等到有足够经费时,再行兴建。我心想不一鼓作气,若“再而衰,三而竭”,该如何?便指示工程继续进行。同时亲自打电话订购钢筋、水泥等建材,并说明会稍延后付款。建材商也都全力支持,先交付材料,不使工程中辍。不可思议的,各方捐款竟很快地跟着源源而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助而后佛助,秉持“为了佛教,为了弘法度生”的信念,我将会排除万难、勇敢地走下去!日日难过日日过,每当山重水复疑无路时,总有“为大事何惜生命”的使命感,自然就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外禅悦法喜。
去年,佛光山联合港台高僧百余人,举行清明报恩孝道水陆法会七永日。感谢谢东闵先生、蔡鸿文先生、易劲秋先生等人,他们感于法会意义重大,而共同发起赞助,护持法会顺利进行,使其功德圆满。
另外,过去的“中元普渡”,佛教道教混淆不清。为了改革“拜鬼”的观念,匡正社会一般民间错误荒谬的习俗,特地在佛光山寿山寺首次扩大举行盂兰盆法会。一方面仰仗出家人修持的功德,回向先亡,使他们早日得度或增高品位,一方面也让信徒了解盂兰盆法会供佛斋僧的意义和功德。我也倡议佛教会应订定农历七月十五“佛欢喜日”为“僧宝节”,七月为“孝道月”。
台湾各宗教领袖,为推动宗教教育,于台北中国大饭店举行座谈会,讨论宗教学院联谊会筹备事宜。发起人为天主教王尚德先生,基督教戴绍曾先生、黄加盛牧师,还有佛教护法信徒冯永顺居士、理教赵东书先生等人。座谈会中,大家一致认为宗教教育可以辅助当局对社会教育的不足。
为了使宗教教育发挥更大的教化力量,必须促进各宗教之间的联谊,并且藉由座谈会讨论重要议案,如学籍名称使用、毕业资格认定等等问题。希望这些问题,能获得当局的重视及解决,使各宗教教团,能发挥力量,协助当局安定社会,促进台湾富强康乐。
去年,在佛光山开山六周年纪念日之时,蒋经国先生、谢东闵先生、林渊源县长,前来致贺和参观。这不仅是佛光山的光荣,整个佛教界更应该感到欢欣,因为正信佛教的寺院及各种弘法事业,已经获得行政长官的重视和肯定。
当蒋经国先生参观佛光山时,发现住众很多,不禁关心我们生活经费的来源。我觉得佛教除了仍靠信徒有限的赞助之外,应该力求自谋发展,创办生产事业,如创学校、办医院,出版图书、杂志等。如此不仅可以维持教团本身的生存,也能带动社会的繁荣。总之,要让正法久住,要让佛教走在时代的潮流里,必须迈向企业化,才能达到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也才能永续经营。
在日新月异的时代里,科技知识已呈现爆炸性的资讯需求,而佛教的教育体系,却得不到普遍的重视。然而“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不办好教育就不能培育弘法利生的人才,希望大家都能明白弘传佛法的重要性。
由于台湾缺乏正式培养佛教人才的高等学府,有志深研佛法与融通世法者,多闭门摸索或远赴海外。有鉴于此,去年九月,创设了“佛光山丛林大学院”,原有的东方佛教学院仍予保留,其历届毕业生,也准予进入丛林大学院补修学分。大学院里设有教理、实践、教化、艺术、语文五个学部,并分设有唯识、佛史等二十五个课目。我想唯有从普通教育迈进渊博专才,让有志深研佛法,献身佛教工作青年学有专长,才能让佛教教育真正达到学以致用的教育理想。
在此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四年前,佛光山宗务委员会派遣慈惠法师与慈怡法师,至日本大谷大学和京都佛教大学深造。他们负笈异国刻苦求学,孜孜不息。读书之余,仍时时关心佛光山弘法的情况,也曾数度利用假期飞回台湾协助山上的弘法工作。如今他们分别获得文学及史学硕士学位,带着优秀的毕业成绩回台,为台湾前往日本留学的佛教青年增添了极大的光荣,我也相信高学历的有志僧青年,将成为台湾佛教的一股清流。
去年初,师范大学教授徐照先生,感念佛光山对佛教的宣扬,将他翻译的《金刚经》及《百法明门论》英文译本所有版权,奉赠佛光山宗务委员会。另外,中国文艺协会及分会,于佛光山新启用的朝山会馆,召开六十二年度会员代表大会。会上,大家一致认为佛教含藏着浩瀚的优美佛学,值得探索、研究。在应邀讲演时,我说:佛教与文艺有不可分离的关系,今日从事文艺工作者,应该多多研究佛学,以佛学来充实文艺内容与生命,为这个世界添增更多至真、至善、至美的瑰宝。
为了让佛法甘霖能遍洒每个角落,我也常随缘随处地欢喜讲演。如在第五期大专佛学夏令营开营典礼上,我告诉同学,研究佛学要用“信心”、“疑心”、“悟心”、“无心”,始能领会佛法大意;十一月,台湾女童军于澄清湖举办露营活动,我应邀前往讲演“人生快乐之门”;十二月,在高雄师范学院大慧学社讲说“禅门教学法”;隔了两天,又至高雄医学院讲演,以“谈心”为题,深入浅出地剖析我们这颗心。
佛光山在短短六年之中,在全省各地举办佛学讲座、大专佛学夏令营,不但安定社会、净化人心,同时引导知识青年走向能为社会国家贡献之路。未来,更冀望佛教会把信徒的组织与联系,视为最急迫的工作;团结全台佛教徒,才能掌握并发挥信仰的真正力量。
新春新希望,在三宝加持庇护下,祈求国泰民安,社会安和乐利。
祝福大家
禅悦法喜
逍遥自在
星云 合十
一九七四年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