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邦道居士一样是高考状元的“三湘才子”张剑芬,十九岁就担任县长。来台后担任台湾银行襄理,我和他认识、往来,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于佛光山大佛城三湘才子张剑芬所撰写的“接引大佛碑记”前(陈碧云摄)
张剑芬居士是湖南湘潭人,宣统二年出生,自号“无诤居士”。一九五三年,我在编辑《今日佛教》杂志时,他为我写了许多佛教的成语故事,如顽石点头、胡说八道、盲人摸象、空中楼阁等,他都能写出种种的典故,可见其研究佛学非常用心。
他不善于攀缘,也不长于交际,但他有一个最大的特长,就是为各佛教寺院道场书写楹联。他也曾替佛光山写过一些对联,至今都让我赞叹不已。例如,佛光山大雄宝殿供奉的是三宝佛,中间是释迦牟尼佛,两边是阿弥陀佛和药师琉璃光如来。他写来的对联,上联是:“兜率娑婆去来不动金刚座”,下联是:“琉璃安养左右同尊大法王”,把三尊佛像都作了介绍和赞叹,不但符合主题,而且对仗工整,实在堪称为“绝对”。
此外,他又为佛光山万寿园题写:“永念亲恩,今日有缘今日度;本无地狱,此心能造此心消”,也是非常贴切。尤其,台北的悟一法师和他交情也非常深厚,他也为悟一法师作了一副对子:“迷即众生悟即佛,二不成双一不单。”“悟一”这两个字,要嵌到对联里可以说非常困难,但他信手拈来,佛法奥义尽在其中,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他也曾以我的名字书写一副对联:“星辰影里那伽定,云水光中自在身”;尤其在一九七七年,佛光山开山十周年时,他又替我写了《佛光山开山记》。坦白说,当时佛光山仍属草创阶段,百端待举,实在并无繁盛可陈;但是经过他的生花妙笔,还是把开山的艰辛历程描写得十分深刻。后来我在佛光山东山建了一尊一百二十英尺的接引大佛,特别造了一座大佛碑亭,将全文镌刻其中。
一九七六年我在佛光山兴建佛光精舍,当时就想到,过去很多护持佛教的功臣、护法,我们应该对他们有所回报,所以愿意提供十个房间,专门供给有功于佛教的居士们,作为退休养老之用。我觉得他们一生为佛教奉献,到了晚年应该要有人奉养。
当时我列的名单有:张剑芬、赵茂林、冯永桢、王郑法莲等等;当我要把这十个房间提供给“中国佛教会”,由“中国佛教会”颁发给他们的时候,悟一法师沉着脸教训我:“你以为你了不起?只有你能代表佛教做好事?你知道,你洗脸碍到鼻子,难怪很多人不喜欢你。”这时我很讶异,也忽然发现,原来发心为了佛教做事,有时候也不见得能得到别人的认同与谅解。
一九七九年张剑芬居士因病逝世,由于他在台无亲无友、无子无女,对他俗世的生活我也不太了解,所以他的后事都由我处理。甚至于在他晚年时需要洗肾,经费也都是由我负责。那个时候洗肾费用相当高昂,不是他一介公务人员可以负担的,他也没有保险。感谢张剑芬先生为佛教做了很多事,他能给我机会,让我为他尽一点心意、结一点善缘,我是非常心甘情愿的。
张剑芬居士的灵骨,现在就奉安在佛光山的万寿园。从他往生至今,算起来也有三十余年了,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后人前来凭吊。我倒希望他曾帮忙写过楹联的那些寺院的当家、住持,或曾受他题过对联的那些出家人,有机会能到佛光山,在他的灵前上香献花,也算是对张剑芬居士聊表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