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韩国佛教的比丘道友,日本教界的长老同参,也令我一样尊敬。
在一九七一年中旬,我和曹洞宗馆长丹羽廉芳长老,分任台湾和日本佛教促进会的会长,那时我五十岁左右,一九〇五年出生的丹羽廉芳长老已近七十岁了,他为人恺悌仁慈,对年轻人非常体谅照顾,我把他当作长老、老师一样敬爱。我们相互尊重,彼此合作,双方为促进台湾和日本的佛教关系,来往非常频繁。
与日本曹洞宗永平寺副贯首丹羽廉芳长老合影(一九七七年七月二十八日)
丹羽廉芳长老在一九七四年到佛光山访问,接着,一九七七年我也到东京访问。当时,他在永平寺的派下寺院“东京别院”设宴招待我们,他觉得两地的佛教有相互来往的必要,我也赞同他的见解。
有一次,他带我到横滨总持寺参访,当我看到唐朝禅宗祖师石头希迁和尚的不坏肉身,竟然堆放在一个小仓库里,心中真是惆怅不已。后来又听说,在日本一家百货公司一场禅的展览会上,他们也把和尚的不坏肉身放在会场上展出。那时候,我们大不以为然,我也曾试图设法迎请回台供奉,却总不得其门,眼见祖师国宝流落在外,心中着急不已,但也只有慨叹无奈了。
到了一九七〇年代,深感台湾和日本的来往,势必有重大的变化。尤其当时日本一直想要和台湾断绝“外交关系”,希望和北京建交。这是世界大势所趋,已难以挽回,所以在参观奈良东大寺时,我就建议他们将鉴真大和尚的圣像,送到大陆供奉,总比石头希迁和尚被放在百货公司展览要好得多了。
我的意思是,希望佛教可以早于政治作友谊的联系,这对促进双方人民和平往来都有好处。后来鉴真大师果真在一九八〇年回娘家探亲,在扬州造成轰动,计有五十多万民众和佛教徒前往瞻礼。但我们的报纸舆论上只提到中日打“乒乓外交”,却鲜少报道鉴真大师回乡一事。其实,宗教对于社会秩序的建立、人心道德的净化、友谊往来的促进,都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其功德是不可磨灭的。
我与丹羽廉芳长老可谓忘年之交,对佛教的发展有许多共同的想法,理念一致,尤其是他谈话时的笑声,至今回忆起来,都充满着佛心法义,令人想念不已。
在日本的出家人当中,我早期交往的还有冢本善隆、水野弘元、中村元等人,但是后来往来最多的,就是水谷幸正了。
水谷幸正,一九二八年出生,曾担任日本佛教大学的校长,专研大乘佛教思想,是一位用心于佛教人才培育的教育家。佛光山早期的弟子慈惠、慈容、慈嘉、慈怡等人到日本留学,都曾经跟随他学习。
我们的友谊深厚,可以算是几十年的老友了,他给予了我许多的支持和鼓励。像他任职的日本佛教大学,承认佛光山佛学院的学历,让许多佛光山的弟子,得以顺利前往进修。记得有一次,他在美国参观西来寺后,说:“我有一个不解,我们日本佛教到美国来发展,已经超过一个世纪了,但是我们设立一个别分院是那么的困难,而你们在美国一下子就成立了那么多的别分院,我们净土真宗要跟你们学习。”
慈惠法师(左)作为代表参加日本京都佛教大学创校百周年纪念庆典,与大学前理事长水谷幸正(中)、现任校长山极伸之(右)会面(二〇一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另外他又谈到:“日本寺院的信徒觉得,只要对寺院缴纳会费,就算是尽到责任了。反观中国的信徒都会在寺院走动、做义工,把寺院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这是如何教育的呢?”
感谢这些往来的好因缘,让佛光山能在日本发展佛教,此中水谷幸正给我们很重要的助力,尤其是协助佛光山东京别院立案成为“宗教法人”。后来,位于本栖湖边的本栖寺,因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曾被日本政府视为邪教的奥姆真理教大本营,因此日本政府对于外来的宗教非常顾忌;水谷幸正也出面为我们讲话,现在寺门口已正式挂牌“临济宗佛光山本栖寺”。
水谷幸正曾经担任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的副会长,他认为国际佛光会是超越宗派、种族、地域、国籍的一个社团组织,具有融和的特点,所以能在国际上受到认同。他也肯定我创办大学的理念,一九九三年佛光大学举行安基典礼时,他特地前来参加,给予佛光大学很高的期许。他致辞说:“相信佛光大学将会是一所代表台湾的大学,五十年后,更是代表佛教界的大学。”对于他的赞赏,我实在愧不敢当,也期许佛光大学在校长、师生的努力下,能朝着水谷幸正教授期望的方向而努力。
所谓“临济儿孙满天下”,佛光山是属临济宗派下;而在日本,临济宗也是一个大宗派,尤其是坐落于京都的日本临济宗本山妙心寺,内分四十八院,各立门庭,联合起来就等于一个城镇一样。它的派下有三千六百个别院,分布在日本全国各地,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妙心寺对台湾佛教一向很友善,所以台湾佛教界很多的留学生到日本留学,都会先挂单借住在妙心寺。一九六三年,我曾随台湾佛教访问团到日本访问,妙心寺为我们举办了一个欢迎宴会,四十八分院的住持及该寺派下各事业机构主管全部出席,大概有百人之多,可见妙心寺对台湾佛教的重视了。
那一次的参访,我也拜访了日本临济宗的宗长古川大航长老。他是一八七一年出生,当时已九十多岁高龄了,是一位有德而慈悲的长老。一九六三年高雄寿山寺落成时,他还亲自前来参加,我非常感念他对我这样一位后辈的提携与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