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夏美放学回来,发现家中一片狼籍,锅碗瓢盆丢了满地,院子里到处都是刚洗好的衣服,吃的喝的也洒满了房间,虽说分明是进了小偷,可奇怪的是除了食物以及一些衣服之外什么也没少。于是,夏美非常自然地就怀疑到了几乎不干好事的Keroro头上,却不料后者矢口否认,表示自己根本就没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这几天正好轮到Keroro洗衣服,他又怎么可能把辛苦洗完的衣服再丢地上呢?
想想似乎说的在理,夏美便又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Giroro,不过也很快地就被她给否认了,不仅如此,其实Giroro本身也是个受害者——放在他帐篷里的武器弹药和食物居然也都不见了。
就在大伙都一筹莫展的时候,Kururu出现,并且推断今晚或许犯人还会出现,因为他偷走的食物都属消耗品,吃完了便会再来。就这样,大伙决定在桌子上冰箱里放好食物做诱饵然后守夜伏击,看看到底是哪个饿死鬼半夜跑来翻冰箱。
结果当晚小偷果然再度降临,众人跟踪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也是一个库隆星人,而且还是军人,并扛着一支形似三八大盖的老式激光步枪,当Giroro拿枪指着小偷要他报番号的时候,这家伙一边吃着从日向家偷来的香肠一边说道:“我是库隆星军特务部单独侵略行动班,Onono少尉。”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库隆星人惊呆了。
因为Onono少尉,是一个只出现在Keroro他们小学教科书上的英雄式人物,据说他作战勇敢,以一人之力就能完成几百个人都完成不了的作战任务,但非常不幸的是,在一次战斗中,少尉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库隆星…而且还是死不见尸的那种。
对此,少尉解释道,自己只是完成了军部布置的绝密任务之后,因种种机缘巧合在宇宙中漂流了很久,最终才来到的地球。
因为Onono的军衔是地球上所有库隆星人里最高的,而且资格也最老,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开始指挥起了已经止步不前好几年的侵略作战,但他身上保有的那些老一代库隆星军人的品质诸如严肃,认真等,都被Keroro们讥笑为顽固不化,就连最正经的Giroro也觉得他已经和时代脱节,不适合领导自己。
最终在一番哭闹胡扯之后,众人还是把这尊大神给送回了宇宙。
比起Keoro等人,Onono无论是从穿戴装备,还是说话语气,离旧日本军人的形象可说是又进了一大步,看看那身国防绿加三八大盖,活脱脱的就是一鬼子兵嘛。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他跟某个人很像呢?
孤军奋战,四处漂流,大家都已经不打仗了,光靠“爱”和卖萌来侵略,可他却依然觉得战争没有结束,要拿起手里的三八大盖来改变世界,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世道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错,此人的原型就是在日本政府宣告无条件投降之后依然潜伏于丛林中苦战了三十余年,被称为“最后的鬼子兵”的小野田宽郎。
顺便一说,Onono中的Ono,就是小野的日语发音。
小野田宽郎,大正十一年(1923)出生在日本和歌山县的一个极品家庭中。
小时候的小野田非常捣蛋,而且从来不肯听大人话,总是我行我素,想干嘛就干嘛。终于有一天他妈妈忍不住了,一把将小野田给拖到了祖宗排位前,勒令他跪下,然后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你如果再这样顽劣下去,那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与其等你长大了给我们小野田家抹黑,还不如现在就和我一起在祖先跟前切腹自尽了吧!”
吓得还不到10岁的小野田宽郎从此往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了。
因为孩子不听话,用打用骂的都有,但要以死相逼的母亲,还真是不多见。
后来这个梗被司马辽太郎用去了,在《坂上之云》里,放在了秋山真之身上。
除了一个少见的娘之外,他还有一个少见的爹。
小野田家的男主人叫小野田种次郎,是个很普通的下层职员,然后这个普通职员的身上却有着一个不普通的习惯——打死不肯存钱。
他们家其实挺穷的,而且当时日本的经济状况也不是特别好,普通人家自然都会节约节约再节约,把每个月多下来的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孩子上学时,家里有人生病时。
可小野田种次郎却很固执地认为,钱赚来就是要花掉的,存钱是一种非常卑鄙且对自己劳动不尊重的行为,所以,只要是小野田家的人,就不应该有这种坏毛病。
于是他们家各个都是月光族。
不过凭良心讲,这种家里出来的孩子,就算会有这样那样看着让人觉得古怪的地方,但有一种品质一定能保证,那就是为人正直,不肯走歪门邪道,说得难听点便是一根筋。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根筋的人也有傻福,16岁的时候,小野田宽郎初中毕业,来到了中国,进入田岛洋行汉口分行工作,一个月工资200日元,当时日本国内大学本科毕业生的平均工资是40日元。那会儿的本科生可是要比现在的博士后都来的值钱。
初中生小野田能拿如此高薪,倒也不是什么走了后门靠了关系,而是在中国的日本人,人人都差不多是这个薪金水平。
一个月赚200,根据家训也必须得花200,这日子过的只叫一个爽。
不过再好岁月也是会有到头的时候,昭和十七年(1942),因前方战事吃紧外加年龄已到,所以20岁的小野田宽郎被应征入伍,他先是送入了军校,学习谍报战和游击战。
简单说来就是做特务和间谍。
再说点明朗一点,就是教你怎么去骗人的。
这对于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一根筋家庭里的小野田来讲,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并且学到了很多和当时一般军人所接受的截然相反的教育。
比如,对于普通的士兵而言,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在战场上当了俘虏是一件比战败更为可耻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间谍却并非如此,间谍讲究的是如何活下来,最后一颗子弹永远是要留给敌人的,即便是被活捉了也不要紧,尽可能的在审讯房里和敌人周旋,将假情报传给对方,要尽一切可能活下来,然后完成任务。
这是不是跟忍者很像?没错,就是忍者嘛。
学上了两年之后,因为战事实在吃紧,所以小野田宽郎被中途中止了学业,然后派往了菲律宾的卢邦岛担任守备任务,主要的工作是教导当地的其他日军部队怎样打游击战。
当时日本基本上算是败局已定,原本为他们占领的菲律宾岛此时也早就失去了制空权和制海权。
来到菲律宾之后的第二年,美国人的舰队就来了,大军直逼吕宋群岛。
于是日军的正规部队只能选择了撤退,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人,准备和美国人打游击,这其中就包括了小野田宽郎。
临走之前,他的上司谷口义美少佐对小野田说道:“我们撤退,但只是临时的。你们进山,用埋地雷、炸仓库的办法与敌人周旋。我禁止你自杀或者投降。三年、四年或者五年之后,我将回来。这个命令只有我才能取消。”
昭和二十年(1945)二月,美军在卢邦岛登陆,大部分留下的日本游击队士兵不是投降就是战死。小野田把剩下的人分成小组,同伍长岛田庄一、上等兵小冢金七、一等兵赤津勇一三人一起隐人丛林,继续顽抗。
8月15日,在盟军的联合打击下,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随后,美军派出由已投降日兵充当的军使赴各岛劝降,同时撒下大量的传单。1945年10月,小野田看到了美国人发的传单,上面写道:“8月14日日本已经投降。赶快下山投降!”就在他将信将疑考虑是不是要举着双手托着枪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又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枪响,于是便相当一根筋地认为战争其实还没有结束,大老美在骗人,就这样,他又走回了丛林深处,继续自己的游击战。
不过此时的小野田他们要想占领整个岛是肯定没可能了,但若是一辈子就埋没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有些不值当,所以他想出了最终作战方案:成为岛上飘忽不定的恶魔,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个小队的存在却又怎么都抓不住自己。变成居民们心中永远的阴影和恐惧。
占据了人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就是占据了整个岛。
就这样,小野田带着手下三人在卢邦岛上时隐时现,趁着天色已暗的时候就杀几个人,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有十几个农民在收香蕉的时候也难逃此厄运,不但人全部被杀,就连他们刚割下来的香蕉,也被一卷而空。
不过在岛上打游击毕竟是一件很苦难的事情,小野田他们面临着三个最致命的困难:安全,食物还有武器。
解决的办法是,首先,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式来确保自己的安全,一般而言同一个区域他们不会呆过三天以上,在漫长的雨季中,这些人就会在山上扎营,因为没有人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上山;其次的食物问题,也就只能靠偷抢了,小野田宽郎他们经常会趁着当地农民下地干活的时候,潜入人家的屋子偷走各种食物,甚至会明目张胆地把人家家里养的牛给牵走,有时候他们也会去采香蕉,然后将吃不掉的部分晒成干,当做储备粮,要是实在没东西可供偷鸡摸狗了,这帮人就会去打猎,不过由于这招特费子弹,故而不常用;武器的获取方式基本和食物相同,也是靠偷靠抢,主要对象是巡逻村头的警察和奉命前来搜捕他们的士兵,还有就是周边的弹药库。
依靠这种方法,四个人在战后一直死缠烂打了五年还紧紧地在一起。
昭和二十五年(1950),赤津勇一上等兵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长年累月看不到头的苦难生活,终于下山投降了,然后他才知道,日本早就在多年前就已经宣布战败,自己和其他几人等于是被抛弃在了这座岛上,为了不让同伴再经受这种煎熬,他做出了一个相当义气的决定:加入菲律宾政府的搜捕队,然后找到小野田等人并且告诉他们,战争已经结束了,别再没事儿找事儿地折磨自己了。
不过一腔热血终究还是被洒进了下水道,小野田宽郎坚持认为赤津勇一是在投降后被菲律宾人挟持成了人质,才会言不由衷地说出这些混账话来的,所以战斗继续,绝不缴械。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小野田小队开始扩大起了战果,把目标转向了当地的美军基地,在频频的战斗中,他们甚至还将美军司令官给打成了重伤,但自己也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昭和二十八年(1953)十一月,岛田庄一在和当地警察的战斗中中弹身亡。
但剩下的两人却依然不肯放弃,他们每天清晨都向太阳经历,然后朝着天皇所在的大致方位拜上两拜,早请示晚汇报过后,开始游击。
此后的十几年里,小野田宽郎的一根筋性格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由于某次战斗中,他们捡到了一台尚能使用的收音机,从而使得两人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至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碰到了小野田这种楞子之后。
比如新闻中播到了日本皇太子(今上天皇)结婚以及日本召开了奥运会等消息,正常人小冢金七顿感战争确实结束了,祖国人民都过上好日子了,正当他打算和队长商量着是不是去自首投降的时候,却被那位一根筋给一口驳回:“你难道不觉得皇太子依然健在,还出国留学,东京召开奥林匹克大会,这正是日本并非战败国的最好证据吗?所以,我们的人一定会反攻回来的!”
没错,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昭和二十一二年,那或许还能这么理解,可这都时过境迁二三十个春秋了,您还觉得是胜果的象征,也未免太专一了点儿吧。
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小野田又觉得不对头,毕竟当年美国人打进来的情景大家都看在眼里,一根筋归一根筋,却并不代表他是瞎子傻子,小野田自己也明白,就凭日本那几盘菜,要想在美国人手里不当战败国,难。
在经过了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结论:日本已经沦为了殖民地,跟当年中国的东三省一样,所以,我们的战斗还得继续,一直继续到国家光复的那一天。
就这样,这场侵略战争被他活脱脱地给打成了反侵略战争。
艰苦的游击战日子里,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唯一的娱乐生活,就是用那台收音机收听日本国内跑马的现场转播,然后两人猜哪匹马会赢以此来赌胜负。
昭和四十七年(1972),菲律宾公安部门接当地群众举报,称有疑似日本鬼子穿戴的人在山上烧草,因为这几十年来一直发生警察军人乃至农民被枪杀可就是找不到凶手的案件,所以警察们也不敢怠慢,连忙派了三人赶往现场。
说真的,那会儿的菲律宾警察比现在的要给力得多。一番枪战之后,小冢金七身中两弹当场死亡,小野田宽郎逃走,搜索部队安然无恙。
很快,小冢金七的鬼子兵身份就被确认,同时就那位逃走的小野田,菲律宾政府也照会了日本方面,表示那厮在岛上近三十年,杀人无数危害极大,这战争都结束那么久了,你们怎么还不收了他啊?
日本政府说我们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得,现在就上你们那里瞅瞅吧。
昭和二十九年(1974),小野田宽郎在山中碰到了前来找他的日本探险家铃木纪夫,经过一番交谈后,他确信了日本已经投降以及获悉了当时的世界大势,但却依然不肯投降:“我是一名军人,当年留在这里是我上司的命令,除非皇上或他亲自前来撤销这条军令,不然我绝对不会离开我自己的阵地。”
言下之意就是,万一那位下命令的上司谷口义美少佐在战争中被打死,战后被当战犯枪毙或者说不幸因病离开人间,那么自己就将臣心一片磁针石,不见天皇不回家。
铃木纪夫心说哎哟我靠,但嘴巴上还是详细询问了对方的部队番号,上司名字等信息,打算回国碰碰运气。
要说还真是一根筋的人有傻福,谷口义美都几十年了非但没死,还挺健康地成为了一位书商,当铃木纪夫在东京的某出版公司找到他并说明来意之后,谷口老板顿时傻在了那里半天没动弹。
他心里一咯噔:靠,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但嘴上还是非常正经:“我马上收拾一下去菲律宾。”
当年3月9日,在约定的地点,小野田宽郎和谷口义美见了面,后者亲自下达了那条迟到三十年的命令:“根据圣意,着小野田宽郎所在小队解散,作战任务中止,并即刻和当地的军队所在或是美军基地联络,服从他们的指示。”
“三十年来,辛苦你了。”谷口义美又说道。
三十年,小野田小队孤军作战了三十年,和菲律宾的各种正规武装交锋一百三十三次,枪杀,砍杀当地军警,平民共计一百三十人,不过,这其中没有一个老人,女人或是孩子。
第二天,就在当地,举行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投降仪式。到场的除了要投降的小野田本人以及原上司谷口义美之外,还有菲律宾驻扎当地的部队司令长官以及闻讯从首都马尼拉特地赶来的时任菲律宾总统马科斯。
上午10点,小野田将手里那把保存完好在阳光下依然能见光泽的三八大盖放在地上,然后郑重地双手奉上军刀:“我就是小野田宽郎,奉命前来投降。”
那位司令长官接过军刀,拿在手里看了一两分钟之后,又把刀给递了过去:“这是你的刀,好好保留着吧。”
正当小野田惊讶不已的时候,马科斯总统也走上了前,并做出了一个更让他以及在场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他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位前来投降的日本军人,并且说道:“我将赦免你的一切,你可以回日本去了。”
事后,有人问马科斯说,这家伙属于不折不扣的战犯,好不容易抓到了就算不枪毙也该让他下大狱,为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回家?
对此,马总统很一本正经地表示:“他是军人,不是战犯。”
马科斯当年曾是菲律宾抗日游击队的一名小队长,和小野田宽郎一样活跃在敌人背后,不过他运气不好,碰上了残酷无人道的日本侵略者,在一次作战失败被俘后,被迫参加了那场有名的巴丹至中吕宋的“死亡行军”,有幸逃脱之后继续抗日,并成为了全国的抗日领袖。
这样的人,是断然不可能对日本军人有什么个人感情的,即便有,那也是憎恨之类的负面情结。但他却依然选择了宽恕,不光光因为成大事者容量亦大,更是因为同为军人,他能明白对方的处境,也能设身处地地站在对面想一下问题。
事实上不光是马科斯,在09年的时候,凤凰网曾经做过一期关于小野田宽郎的专门网页,作为二战中受日本侵略的最大受害国国民,中国网民对此也表现出了让日本人意料不到的宽容。
小野田宽郎至今依然健在,而且吃饭倍儿香身体倍儿棒,前几年还组织了一批日本小孩子搞了一个野生训练营,不过似乎并没有把那些个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们锻炼成跟自己一样的折腾鬼的打算,他只是在充分享受着自己本该享受却因战争而没能享受到的乐趣罢了,从照片上,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笑的很开心的老人和一群笑得很开心的孩子们罢了。
对于战争,老爷子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无法用对和错来评判,并且对于这三十年来的游击岁月,从未表示过后悔。
即便是在平成八年(1996)重回卢邦岛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那份日本臭老头特有的嘴硬,声称人生无悔,然而背地里却偷偷地拿出了一万美元,捐给了当地的学校。算是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的丁点补偿。
不过,据菲律宾前第一夫人伊梅尔达?马科斯(马科斯的夫人)回忆称,当她第一次碰到小野田并和他交谈的时候,即便已经经过了投降仪式,但对方依然从心底里不愿接受日本已经投降的事实,当马科斯夫妇反复告诉他,战争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之后,小野田宽郎以非常震惊的表情在那里傻愣了好几分钟,然后毫无任何征兆地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痛苦地蹲在地上捶着地板哽咽道:“我这三十年来,我们这三十年来,究竟算什么?究竟算什么啊?!我干嘛要像爱护婴儿一样爱我的枪?干嘛啊!?”
其实,他早就已经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