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气势凌人的军团受到致命的打击以后收敛不少,耐心等待元老院推举皇位的继承人,收到敕令后非常恭谨地表示服从。大家为了追念德西乌斯为国捐躯,要把皇帝的头衔授予幸免于难的儿子霍斯提利阿努斯(公元251年12月)。但是在元老院还有一批议员发挥更大的影响力,他们属意于经验丰富而又能力高强的加卢斯,认为只有他才能保卫满目疮痍的帝国。新登基的皇帝首先关心的事情,就是要把伊利里亚几个行省从胜利的哥特人铁骑的**下解救出来(252 A.D.)。他同意对方保留入侵所获得的丰硕成果,不仅是数量庞大的战利品,还有更羞辱人的东西,就是一大群阶级和职位都很高的俘虏。他给敌人的营地供应各种用品,让他们尽量感到方便以安抚暴烈的脾气,产生乐于离开的意愿,甚至答应每年付给他们大量黄金,条件是以后不再入侵**罗马的国土。
罗马在西庇阿时代,[542]国王们在恳求共和国给予保护以后,就会收到一些象征性的礼物。即使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王也以能够亲自接受为荣。这些东西不外乎是一个象牙座椅、一件紫色的粗制长袍、一个并不考究的银盘或是一些铜币。[543]等到各国的财富集中到罗马以后,皇帝为了表示他的伟大,或者是基于政策的需要,对于他的盟国经常做出慷慨大方的举动,可以使蛮族免于贫穷。他们建立功勋以获得荣耀,保持对罗马的忠诚以获得酬劳。这些自愿发给的奖赏,大家都了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基于罗马人的慷慨和友情。这些礼物和津贴会分配给友邦和属国来负担,有时也会遭到拒绝,说这会使他们负债太多。但是订立契约每年支付金额给战胜的敌国,这就是可耻的贡金,而且无法加以掩饰。在罗马人的心目中,与蛮族的部落签订不平等的法律文件,是大家不能接受的丧权辱国行为。原先之所以推举这位皇帝即位是为了拯救国家,现在变成大众轻视和嫌恶的对象。虽然霍斯提利阿努斯是死于猖獗的瘟疫,但众人也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就连前位皇帝死于非命,他们也怀疑是这位可恨的继承人提出有利哥特人的意见所致。[544]在他当政的第一年,帝国还能保持平静无事的状态。[545]但是民众的不满并没有缓和下去,等到不再忧虑发生战事的和平时期,耻辱的感受就愈来愈深。
罗马人发现他们牺牲荣誉,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安宁,于是怒气冲天火冒三丈。等到帝国的财富和衰弱的状况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世人眼前,一大群新到的蛮族受到成功者的激励,也不像他们的同族要受义务的约束,很快进入伊利里亚各行省大肆烧杀掠夺,这种恐怖的行动已经及于罗马的门户(253 A.D.)。帝国的防卫看来好像被懦弱的皇帝所放弃,现在就由潘诺尼亚和梅西亚的总督埃米利安努斯负起这个责任,他重组溃散的军队,激励部队低落的士气。蛮族遭到出其不意的攻击,很多人被俘虏,其余被赶出多瑙河地区。这位胜利的领袖截回贡金,当作赏赐分给大家,于是欢呼的士兵就在战场拥立他称帝。加卢斯根本不关心国家的福祉,放纵自己在意大利过着愉快的日子,几乎同时传来充满野心的部将叛变成功及迅速进军的消息,于是他率军前往斯波莱托平原[546]迎战。当两军相望,加卢斯的士兵见到对手是如此光荣,对比在这个皇帝的指挥下所感受的羞耻,不禁对英勇的埃米利安努斯生出敬仰之心,再加上对方要厚赏反正的人员,他们为此慷慨的行为所吸引,于是加卢斯和他的儿子沃卢西阿努斯被自己人杀害,内战也因此结束。元老院对胜利者的权利给予合法承认(公元253年5月),埃米利安努斯在致元老院的信函中,表现出混合着谦恭和自负的心态。他保证在国内事务方面要听从他们明智的意见,对于手下将领的素质也感到满意,并要在短期内重建罗马的声威,把帝国从北边和东边的蛮族手中解救出来。他的雄心壮志被谄媚的元老院所赞许,从现存的奖章上,可以看到“胜利的力士”和“复仇的战神”等封号。
新即位的君主即使真有能力去践行美好的诺言,依然需要足够的时间,然而从他胜利到灭亡还不到4个月。虽然埃米利安努斯铲除了加卢斯,但是遭到比加卢斯更强有力的对手而难逃一死。瓦莱里安奉那位不幸皇帝的命令,要他把高卢和日耳曼的军团[547]带过来给予援助。瓦莱里安非常热心而且忠诚地执行这项任务,等他来救助君主时已经太迟,于是决心采取报仇的行动(公元253年8月)。埃米利安努斯的部队仍旧在斯波莱托平原扎营,对瓦莱里安那种刚正不可侵犯的性格感到敬畏,当然更怕的是他兵力上的优势,何况他们已丧失宪法原则的保护。埃米利安努斯拥立加卢斯为帝,现在手上沾满先帝的鲜血,担下弑君的罪名,让瓦莱里安获得莫大的好处。瓦莱里安经过一场内战取得帝位,在动乱年代获得无瑕的声名是罕见的事,更无须对被废的前任有任何感激或忠诚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