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辩

边文礼（出《世说》）

边文礼见袁奉高，失次序。奉高因嘲曰：“昔尧聘许由，面无怍色，先生何为颠倒衣裳？”文礼答曰：“明府初临，尧德未彰，是以贱民颠倒衣裳耳。”

诸葛靓（出《世说新语》）

诸葛靓在吴，于朝堂大会。孙皓问：“卿字仲思，为何所思？”对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而已。”

孙子荆（出《世说新语》）

晋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云：“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许诫言（出《纪闻》）

许诫言为琅琊太守，有囚缢死狱中，乃执去年修狱典鞭之。典辩曰：“小人主修狱耳。”诫言犹怒曰：“汝胥吏举动自合笞，又何诉？”【眉批】莫论理，已是至理。

范百年（出《谈薮》）

宋梁州范百年因事谒明帝，帝言及广州贪泉，因问曰：“卿州复有此水否？”百年答曰：“梁州唯有文川武乡，廉泉让水。”又问：“卿宅在何处？”曰：“臣居在廉让之间。”上称善。后除梁州刺史。

张融（出《谈薮》）

吴郡张融，字思光，尝谒太祖于太极西堂，弥时方登。上笑曰：“卿至何迟？”答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融尝叹：“不恨我不见古人，恨古人不见我。”又善草隶，太祖语曰：“卿书殊有骨力，但恨无二王法。”答曰：“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

庾杲之（出《谈薮》）

齐武帝尝谓群臣曰：“我后当何谥？”莫有对者。王俭因目庾杲之对，杲之曰：“陛下寿比南山，与日月齐明。千载之后，岂臣等轻所度量？”时人称其辩答。

李膺 商铿（俱出《谈薮》）

梁李膺有才辨。武帝谓之曰：“今之李膺，何如昔时？”膺答曰：“臣以为胜。昔时李膺，仕桓灵之朝；今之李膺，奉唐虞之主。”众皆悦服。

东郡商铿，名子为外臣，外臣任为廷尉评。铿入谢恩，武帝问：“卿名子外臣，何为令其入仕？”铿答曰“外臣生于齐季，故人思匿迹。今幸遭圣代，草泽无复遗人。”上大悦。

张后裔（出《谭宾录》）

张后裔在并州，太宗就受《春秋左氏传》，后因召入赐宴，言及平昔，从容谓曰：“今日弟子何如？”后裔对曰：“昔孔子领徒三千，从者无子男之位。臣翼赞一人，即为万乘主。计臣此功，愈于先圣。”【眉批】以位升降，市井之见耳。太宗大悦，即赐马五匹，后为礼部尚书。

萧琛（出《谈薮》）

萧琛尝于御座饮酒，劝北使员外常侍李道固，不受，曰：“公庭无私礼，不容受卿劝。”众皆失色，恐无以酬。琛徐曰：“《诗》所谓‘雨我公田，遂及我私。’”道固乃屈伏受酒。

崔光（出《谈薮》）

后魏高袓，名子曰恂、愉、悦、怿。崔光名子励、勖、勉。高袓谓光曰：“我儿名傍皆有心，卿儿名傍皆有力。”答曰：“所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上大悦。

阳玠（出《谈薮》）

薛道衡（出《谈薮》）

隋吏部侍郎薛道衡尝游钟山开善寺，谓小僧曰：“金刚何为弩目？菩萨何为低眉？”小僧答曰：“金刚弩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道衡怃然不能对。

达野客师（出《谈薮》）

礼部尚书范阳卢恺兼吏部，选达野客师为兰州总管。客师辞曰：“客师何罪，遣与突厥隔墙？”恺曰：“突厥何处得有墙？”客师曰：“肉为酥，冰为浆，穹庐为帐，毡为墙。”

王元景（出《世说》）

王元景尝大醉，杨遵彦谓之曰：“何太低昂？”元景曰：“黍熟头低，麦熟头昂，黍麦俱有，所以低昂。”

李吉甫（出《国史补》）

宪宗久亲政事，忽问京兆尹几员，李相吉甫对曰：“京兆尹三员，一员大尹，二员少尹。”以为善对。

权德舆（出《嘉话录》）

权丞相德舆言无不闻，又善廋词，【眉批】廋词名甚雅。尝逢李二十六于马上，廋词问答，闻者莫知其说焉。廋词，隐语也。语云：“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东方朔（出《本传》）【眉批】以下皆廋词。

汉武帝尝以隐语召东方朔。时上林献枣，帝以杖击未央前殿槛曰：“叱叱，先生，束束。”朔至曰：“上林献枣四十九枚乎？”朔见上以杖击槛两木，两木，林也；束束，枣也；叱叱，四十九也。朔常与郭舍人于帝前射覆，郭曰：“臣愿问朔一事。朔得臣，愿榜百；朔穷臣，常赐帛。曰客来东方，歌讴且行，不从门入，逾我垣墙，游戏中庭，上入殿堂，系之拍拍，死者攘攘，格斗而死，主人被创，是何物也？”朔曰：“长喙细身，昼匿夜行，嗜肉恶烟，常所拍扪。臣朔愚戆，名之曰蚊。舍人辞穷，当复脱裈。”

李彪（出《伽蓝记》）

班蒙（出《桂苑丛谈》）

唐令狐相绹出镇淮海日，支使班蒙与从事，俱游大明寺之西廊，忽观前壁所题云：“一人堂堂，二曜同光。泉深尺一，点去冰傍。二人相连，不欠一边。三梁四柱烈火然，除却双勾两日全。”诸宾幕顾之，驻足良久，莫之能辩。独班蒙曰：“一人岂非大字乎？二曜者，非日月明字乎？尺一者，十一寸，非寺字乎？点去冰，水字。二人相连，天字。不欠一边，下字。三梁四柱而烈火然，无字。两日除双勾，比字。得非‘大明寺水，天下无比’乎？”众皆洗然曰：“黄绢之奇智，亦何异哉？”称叹弥日。

幼敏

贾逵（出《王子年拾遗记》）

汉贾逵五岁，神明过人。其姊韩瑶之妇。瑶无嗣，而妇亦以贞明见称。闻邻里诸生读书，日抱逵隔篱而听。逵静听无言，姊以为喜。年十岁，乃暗诵六经。姊谓逵曰：“汝安知？”逵曰：“忆姊昔抱逵往篱下，听邻家读书，今万不失一。”乃剥庭中桑皮以为牒，或题于扉屏，且诵且记，期年，经史遍通。门徒来学，不远万里，或襁负子孙舍于门侧。皆口受经文。赠献者积廪盈仓，世谓之“舌耕”。

陈元方（出《商芸小说》）

汉末，陈太丘与友人期行，过期不至。太丘舍去，去后乃至。其子元方年七岁，戏于门外。客问元方：“尊君在否？”答曰：“待君不至，已去。”友人怒曰：“非人！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期日中，过中不来，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孙策（出《语林》）

吴孙策年十四，在寿阳，诣袁术，始至，俄而刘豫州到，便求去。袁曰：“刘豫州何关君？答曰：“英雄忌人。”【眉批】只四字，便知己知彼。即出，下东阶。而刘从西阶上，但转顾视孙，步殆不复前。

钟毓（出《小说》）

钟毓、钟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繇曰：“令卿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问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会对曰：“战战慄慄，汗不得出。”又值其父昼寝，因共偷酒饮。父时觉，且假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而问其说，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

杨修（出《启颜录》）

杨修九岁，甚聪慧。孔君平诣其父，不在。修为君平设果，有杨梅。君平曰：“此是君家果。”修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也。”

孙齐由（出《世说新语》）

孙齐由、齐庄二人小时，诣庾公。公问齐由何字？曰：“齐由。”公曰：“欲何齐耶？”曰：“齐许由。”又问齐庄何字？答曰：“齐庄。”公曰：“欲何齐耶？”曰：“齐庄周。”公曰：“何不慕仲尼而慕庄周？”答曰：“圣人生知，故难慕。”庾公大喜。

王慈（出《谈薮》）

王慈，僧虔长子。年七岁，江夏王刘义恭迎之，入中斋施实宝物，恣其所取。慈唯取素琴一张、孝子图而巳。谢超宗见慈学书，谓之曰：“卿书何如虔公？”答云：“慈书与大人，如鸡之比凤。”超宗，凤之子。

王绚（出《摭言》）

宋王景文，本名彧，与明帝名同，故称字。长子绚，年五六岁，警悟，外祖何尚之赏异焉。尝教读《论语》，至“郁郁乎文哉”，因戏之曰：“可改邪邪乎文哉。”绚应声答曰：“尊者之名，安可为戏？便可道草翁之风必舅。”偃，尚之字也。

李百药（出《谭宾录》）

李百药七岁能属文。齐中书舍人陆乂，常遇其父德林宴集，有说徐陵文者，云：“刈琅邪之稻。”坐客并迷其事。百药进曰：“传称鄅人籍稻，注云：‘鄅国在琅邪开阳县。’”人皆惊喜，呼为神童。百药幼多疾，故祖母以百药为名。

卢庄道（出《御史台记》）

卢庄道，范阳人也。父彦与高士廉有旧。庄道少孤，年十二造士廉。廉以故人子，引令坐。会有上书者，庄道窃窥览，谓士廉曰：“此文庄道所作。”士廉怪谓曰：“后生勿妄言。”请诵之，果通。复请倒诵，又通。士廉称叹久之。乃跪谢曰：“实非庄道作，向傍窥而记耳。”士廉取他文及案牍命读之，一览而倒诵，并呈示所撰文章。士廉具以闻。太宗召见，策试擢第。年十六，授河池尉。满二岁制举，擢甲科，召见。太宗曰：“此是朕聪明小儿邪。”特授长安尉。太宗将省囚徒，庄道年才二十，县令以幼年，惧不举，将以他尉代之。庄道不从。时系囚四百余人，俱预书状，庄道但闲暇，不之省也。令丞等忧惧，屡以为言，庄道从容自若。翌日，太宗召囚。庄道乃徐书状以进，引诸囚入。庄道对御评其罪状轻重，留系月日，应对如神。太宗惊叹，即日拜监察御史。【眉批】少年御史。

王勃（出《摭言》，又《谈薮》）

王勃，字子安，六岁能属文。年十三，省其父，至江西。会府帅宴于滕王阁。时帅府有婿，善为文章。【眉批】赖有此人。帅欲夸之宾客，乃宿构滕王阁序，俟宾合而出之，为若即席而就者。既会，帅果授笺诸客。诸客辞。次至勃，勃辄受。帅既拂其意，怒其不让，乃使人伺其下笔。初报曰：“南昌故郡，洪都新府。”帅曰：“此亦老生常谈耳。”次曰：“星分翼轸，地接衡庐。”帅沉吟移晷。又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帅曰：“斯不朽矣。”

勃每为碑颂，先磨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之，初不点窜。时人谓之腹稿。

元嘉（出《朝野佥载》）

元嘉少聪俊。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兼成四十字诗，一时而就，足书五言绝，六事齐举。代号“神仙童子”。

裴琰之（出《御史台记》）

裴琰之作同州司户，年才弱冠。但行乐，略不事事。刺史谯国公李崇义怪之而问户佐。佐曰：“司户达官儿郎，恐不娴书判。”既数日，崇义谓琰之曰：“同州事繁，司户尤甚。公何不别求京官？无为滞此司也。”琰之唯诺。复数日，曹事委积。崇义厉色形言，将奏免之。琰之谓其佐曰：“文案几何？”对曰：“二百余。”琰之曰：“有何多，如此逼人！”命每案后连纸十张，仍命五六人以供研墨。琰之语主案者，略言事意，倚柱而断之。词理纵横，文华灿烂，手不停缀，落纸如飞。倾州官僚，观者如堵，惊叹之声不已。案达于崇义，崇义初曰：“司户解判？”邪官佐曰：“司户大高手笔。”仍未之奇也。比四五十案，词彩弥精，【眉批】才是有用文章。崇义悚怍，召琰之，降阶谢曰：“公之词翰若此，何忍藏锋，成鄙夫之过。”是日名动一州。数日，闻于京邑。

苏颋（出《广人物志》《开天传信记》《明皇杂录》《谭宾录》《松窗录》）

苏颋年五岁，裴谈过其父，颋方在，乃试诵庾信《枯树赋》，将及终篇，避“谈”字，因易其韵曰：“昔年移柳，依依汉阴；今看摇落，凄怆江浔。树犹如此，人何以任？”谈骇叹久之，知其他日必主文章也。

颋聪悟过人，日诵数千言。虽记览如神，而父瓌训厉严至，常令衣青布襦，伏于床下，出其胫受榎楚；又常处颋于马廐中，与佣保杂作。一日，有客诣瓌，候于厅事。颋拥篲趋庭，遗堕文书。客取视之，乃咏昆仑奴诗也。其词云：“指头十挺墨，耳朵两张红。”客心异之。久而瓌出，与客淹留。客笑语之余，因咏其诗，并言形貌。既知是瓌子，惊起称贺。瓌自是稍亲之。适有人献瓌兔悬于庑下，乃召颋咏之。颋立呈诗曰：“兔子死阑殚，持来挂竹竿。试将明镜照，何异月中看？”瓌大惊奇，骤加顾礼。及玄宗既平内难，欲草制书，甚难其人，谋之于瓌。瓌曰：“臣男颋敏捷可使。然嗜酒，幸免沾醉，足了其事。”玄宗遽命召来，至时宿酲未解，粗备拜舞，尝醉呕殿下。命中人扶卧于御前，玄宗亲为举衾以覆之。【眉批】那得此怜才皇帝？既醒，授简立成，才藻纵横，词理典赡。玄宗大喜，抚其背曰：“知子莫若父，有如此邪？”由是器重，已注意于大用矣。韦嗣立拜中书令，瓌署官诰，颋为之辞，薛稷书，时谓之“三绝”。

颋才能言，有京兆尹过瓌，命颋咏“尹”字，乃曰：“丑虽有足，甲不全身，见君无口，知伊少人。”瓌与东明观道士周彦云素相往来。周时欲为师建立碑碣，谓瓌曰：“成某事，不过烦相君诸子，五郎文，六郎书，七郎致石。”瓌大笑，口不言而心服其公。瓌子颋第五，诜第六，冰第七。诜善八分书。

景龙二年，初定内难，颋为中书舍人，在太极后阁，时尚年少，初当剧任，文诏填委，动以万计。时或忧其不济，而颋手操口对，无毫厘差失。主书韩礼、谭子阳转书诏草，屡谓颋曰：“乞公稍迟，礼等书不及，恐手腕将废。”中书令李峤见之曰：“舍人思若涌泉，峤等所不及也。”

【总评】按《松窗录》：中宗常召宰相苏瓌、李峤子进见。二子皆童年，上赐与甚厚，因语二儿曰：“尔宜忆所通书，可为奏吾者言之。”颋即应之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峤子忘其名，亦进曰：“斮朝渉之胫，剖贤人之心。上曰：“苏瓌有子，李峤无儿。”

刘晏（出《明皇杂录》）

玄宗御勤政楼，大张乐，罗列百妓。时刘晏以神童为秘书正字，方十岁，形状狞劣，而聪悟过人。玄宗召于楼中帘下，贵妃置于膝上，为施粉黛与之巾栉。玄宗问晏曰：“卿为正字，正得几字？”晏曰：“天下字皆正，惟朋字未正得。”明字，《正韵》作朋。贵妃复令咏王大娘戴竿。时教坊有王大娘者，善戴百尺竿。竿上施木山，状瀛洲方丈，令小儿持绛节，出入其间，歌舞不辍。晏应声曰：“楼前百戏竞争新，唯有长竿妙入神。谁谒绮罗翻有力，犹自嫌轻更著人。”玄宗与贵妃及诸嫔御欢笑移时，声闻于外，因命牙笏及黄文袍以赐之。

林杰（出《闽川名士传》）

林杰，字智周。五岁时，父肃携之至王仙君霸坛，戏问：“童子能咏是乎？”杰遂口占云：“羽客己归云路去，丹炉草木尽雕残。不知千载归何日，空使时人扫旧坛。”父惊异之，自此月课所为，未几盈轴，明年遂献唐中丞扶。唐命子弟延入学院，时会七夕，堂前乞巧，因试乞巧诗。杰援毫曰：“七夕今朝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唐惊曰：“真神童也。”杰又精于琴棋，及草隶书，俱自天然，不假师受。唐因与宾从棋，或全局输者，令罩之勿触，取童子来，继终其事。杰必指踪出奇，往往返胜，曲尽玄妙，时谓神助。后复业词赋，颇振声闻。至九岁，谒卢大夫贞、黎常侍直，无不嘉奖。寻就宾见，日在宴筵。李侍御远、赵支使容，深所知仰，不舍斯须。【眉批】士大夫有此门客，令老山人何处设足？和赵支使咏荔枝诗尤佳，云：“金盘摘下排朱果，红壳开时饮玉浆。”郑副史立作奇童传，刘制使重为序，以贻之。至年十七，方结束琴书，将决西迈。无何，七月中，一旦天气澄爽，书堂前忽有异香氛氲，奇音响亮。家人出户，观见双鹤嘹唳，盘空而下，雪翎朱顶，徘徊庭际。杰欣然舍笔，跃下庭前，抱得一只。其父惊讶，恐非嘉兆，令促放，逡巡溯空而去。及夕，杰得疾，数日而终。【眉批】非谪仙无此夙慧。

高定（出《国史补》）

高定，真公郢之子。年七岁，读《尚书》至《汤誓》，问父曰：“奈何以臣代君？”答曰：“应天顺人。”又问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岂是顺人？”父不能对。

李德裕（出《北梦琐言》）

李德裕神俊，宪宗赏之，坐于膝上。父吉甫每夸于同列。武相元衡召之，谓曰：“吾子在家，所嗜何书？”意欲探其志也。德裕不应。翼日，元衡具告吉甫。吉甫归责之。德裕曰：“武公身为帝弼，不问理国调阴阳，而问所读书。书者，成均礼部之职也。其言不当，所以不应。”【眉批】此儿志大于身。吉甫复告，元衡大惭。

崔铉

崔魏公铉，元略之子也。童时为诗，随父访韩公滉，滉指架上鹰令咏焉。略伫思，遂进曰：“天边心性架头身，欲拟飞腾未有因。万里碧霄终一去，不知谁是解绦人。”滉益奇之，叹曰：“此儿可谓前程万里也。”

李贺（出《摭言》及《宣室志》）

李贺，字长吉，唐诸王孙也。年七岁，以长短之歌，名动京师。时韩愈与皇甫湜贤贺所业，而未知其人。会有以其父瑨肃行止言者，二公因连骑造门，请其子。既而总角荷衣而出。二公不之信，因面试一篇。贺承命欣然，操觚染翰，旁若无人，仍目曰《高轩过》。二公览之大惊，遂以所乘马，命联镳而还所居，亲为束发。年未弱冠，丁内艰。他日举进士，或谤贺不避家讳。文公特著《辨讳》一篇。卒于太常官，年二十四。其先夫人郑氏哀不自解，一夕梦贺来，如平生时，白夫人曰：“某非死也。上帝近者迁都于月圃，构新宫，命曰《白瑶》。以某荣于词，故召某与文士数辈，共为新宫记。帝又作疑虚殿，使某辈纂乐章。今为神仙中人甚乐，愿夫人无以为念。”夫人寤，甚异其梦，自是哀少解。

【总评】按《剧谈录》：元稹少年及第，欲交结于贺。一日执贽造门，贺览刺不接，使仆者谓曰：“明经擢第，何事来看李贺？”稹惭愤而退。其后自左拾遗制策登科，日当要路。及为礼部郎中，因议贺祖讳晋，不合应举。贺亦以轻薄为时所排，遂致撼轲竟不成名。呜呼，贺乃上帝之词臣，岂人间可得而科名者哉？

路德延

浑瑊（出《国史补》）

浑太师瑊，年十一，随父释之防冬。朔方节度张齐丘戏问：“将乳母来否？”其年，立跳**功。后二年，拔石堡城，收龙驹岛，皆有奇效。【眉批】少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