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察
严遵(出《益都耆旧传》)
严遵为扬州刺史,行部,闻道傍女子哭而声不哀,问之,亡夫遭烧死。遵敕吏舆尸到,令人守之曰:“当有物往。”更日,有蝇聚头所。遵令披视,铁锥贯顶,考问,以**杀夫。
【总评】郑子产有此事,又韩滉在润州亦同。
蒋恒(出《朝野佥载》)
贞观中,卫州板桥店主张迪妻归宁。有卫州三卫杨真等三人投宿,五更早发。夜有人取三卫刀杀张迪,其刀却内鞘中。真等不之知。至明,店人追真等,视刀有血痕,囚禁拷讯。真等苦毒,遂自诬。上疑之,差御史蒋恒覆推。恒至,总追店人十五已上俱集,为人不足,且散。惟留一老婆,年八十已上,晚放出。令狱典密觇之曰:“婆出,当有一人与婆语者,即记取姓名,勿令漏泄。”果有一人共语,即记之。明日复尔,其人又问婆:“使人作何推勘?”如是者三日,并是此人。恒总追集男女三百余人,就中唤与老婆语者一人出,余并放散。问之具伏,云:“与迪妻奸杀有实。”奏之,敕赐帛三百段,除侍御史。
王璥(出《朝野佥载》)
贞观中,左丞李行廉弟行诠,前妻子忠,烝其后母,遂私将潜藏,云敕追入内。行廉不知,乃进状,奉敕推诘峻急。其后母诈以领巾勒项,卧街中。长安县诘之,云:“有人诈宣敕唤去,一紫袍人见留数宿,不知姓名,勒项送置街中。”忠惶恐,私就卜问,被不良人【眉批】不良人即今番子手之属。唐有不良□帅。疑之,执送县。县尉王璥引就房内,推问不承。璥先令一人伏案褥下听之,令一人报云:“长使唤璥锁房门而去。”子母相谓曰:“必不得承。”并私密之语。璥至开门,案下人亦起。母子大惊,并具承伏法。
李杰(出《国史异纂》)
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讼子不孝,其子不能自理,但云:“得罪于母,死所甘分。”杰察其非不孝子,谓寡妇曰:“汝寡居唯有一子,今告之,罪至死,得无悔乎?”寡妇曰:“子无赖,宁复惜乎?”杰曰:“审如此,可买棺木来取儿尸。”因使人觇其后。寡妇既出,谓一道士曰:“事了矣。”俄持棺至。杰尚冀有悔,再三喻之。寡妇执意如初。道士立于门外,密令擒之,一讯承伏,与寡妇私通,常为儿所知,故欲除之。杰放其子,杖杀道士及寡妇,便同棺盛之。【眉批】还便宜了他。
崔碣(出《唐阙史》)
张楚金(出《朝野佥载》)
垂拱年,则天监国,罗织事起。湖州佐史江琛,取刺史裴光判书割字,合成文理,诈为徐敬业反书以告。差使推光款,书是光书,疑语非光语,前后三使,推不能决。【眉批】能存此疑,尚是察吏。光之生机全在此。敕令差能推事人,勘当取实,佥曰:“张楚金可。”乃使之。楚金忧闷,仰卧西窗,向日看之,字似补作,平看则不觉。令唤州官集,索一瓮水,令琛投书于水中,字一一解散。琛叩头伏罪。敕令决一百,然后斩之。赏楚金绢百匹。
怀州河内县董行成,能识贼。有一人从河阳长店盗行人驴一头,并皮袋,天欲晓,至怀州。行成至街中见之,叱曰:“个贼住,即下驴来!”遂承伏。人问:“何以知之?”行成曰:“此驴行急而汗,非长行也。见人则引缰远过,怯也,以此知之。”捉送县,有顷,驴主寻踪至,皆如其言。
苏无名(出《纪闻》)
袁滋
李汧公勉镇凤翔,有属邑民因耨田,得马蹄金一瓮,送于县署,公牒将置府庭。邑宰喜获兹宝,欲自以为殊绩,虑公藏主守不严,因置私室。信宿,与官吏重开视之,则皆块矣。瓮金出土之际,乡社悉来观验,遽为变更,靡惊骇,以状闻于府主。议者佥云:“邑宰奸计换之。”遂遣理曹椽与军吏数人,就鞫其案。诘辱既甚,遂以易金伏罪,词款具存,未穷隐用之所。拘絷仆隶:纷纭枉挠。汧公因有宴,停杯语及斯事。列坐宾客,咸共谈谑。【夹批】献谄小人。【眉批】藏金非苞苴比,且业已闻府,必非乾没。此理易明,何汧公之昏也?时袁相国滋,亦在幕中,俯首略无词对。李公目之数四,曰:“宰邑者非判官懿亲乎?”袁相曰:“与之无素。”李公曰:“闻彼之罪,何不乐甚乎?”袁相曰:“甚疑此事未了,便请为公详之。”汧公曰:“换金之状极明。若言未了,当别有所见,非判官莫探情伪。”袁相曰:“诺。”因俾移狱于府中案问。乃令阅瓮间,得二百五十余块。诘其初获者,即本质存焉。【夹批】模换不易。遂于列肆索金镕泻,与块形相等,既成,始秤其半,已及三百斤矣。询其负担人力,乃二农夫以竹舁至县境,计其金大数,非二人以竹担可举,明其即路之时,金已化为土矣。于是群疑大豁,宰邑者遂获清雪,汧公叹伏无已。
李德裕(出《桂苑丛读》)
李德裕出镇浙右日,有甘露寺主事僧,诉交代得常住什物,被前主事僧隐用金若干两,引证前数辈,皆有递相交割传领文籍,分两分明,众词皆一。鞫成具狱,伏罪,然未穷破用之所。或以僧人不拘僧行而费之,以无理可伸,甘之死地。一旦引宪之际,公疑其未尽,微以意揣之,乃具实以闻曰:“居寺者乐于知事,前后主之者,积年以来,空放分两文书,其实无金矣。群众以某孤立,不洽辈流,欲乘此挤排之。”流涕不胜其冤。公恻然曰:“此固非难也。”俯仰之间曰:“吾得之矣。”乃立促召兜子数乘,命关连僧人对事,咸遣坐兜子,下帘子毕,指住门,不令相见。命取黄泥,各令模前后交付下次金物,以凭证据。僧既不知形段,竟模不成。【眉批】妙甚!公怒,令劾前数辈等,皆一一伏罪。其所排者,遂获清雪。
李夷简(出《国史补》)
李相夷简未登第时,为郑县丞。泾军之乱,有使走驴东去甚急。夷简入白刺史曰:“闻京城有故,此使必非朝命,请执问之。”果朱泚使于朱滔者。
刘蜕(出《唐阙史》)
裴子云(出《朝野佥载》)赵和(出《唐阙史》)
卫州新乡县令裴子云好奇策。部人王敬戍边,留牸牛六头于舅李进处。养五年,产犊三十头,例十贯已上。敬还索牛,两头已死,只还四头老牛,余并非汝牛生,总不肯还。敬忿之,投县陈牒。子云令送敬付狱,叫追盗牛贼李进。进惶怖至。县叱之曰:“贼引汝同盗牛三十头,藏于汝家,唤贼共对。”乃以布衫笼敬头,立南墙之下。进急,乃吐款云:“三十头牛,总是外甥牸牛所生,实非盗得。”云遣去布衫,进见是敬,曰:“此是外甥也。”云曰:“若是,即还他牛。”进默然。云曰:“五年养牛辛苦,与数头,余并还敬。”一县服其精察。
刘宗龟(出《玉堂闲话》)
刘宗龟镇南海之岁,有富商子少年而白晰,泊船江岸上有门楼,见一姬,年二十余,艳妖夺目,亦不避人。遂乘便戏言:“某黄昏当诣宅。”姬了无难色,微哂而已。既昏暝,果启扉伺之。此子未及赴约,有盗者径入行窃,见一房无烛,即突入。姬欣然就焉。盗谓其见擒,以庖刀刺之,【眉批】错中错。遗刀而逸,其家亦未之觉。商人子旋至,践血仆地,初谓是水,以手扪之,闻血腥,又扪之,有人僵卧,惊而走,径登船,一夜解维,比明,已行百里。其家迹其血至江岸,遂陈状。诘岸上居人云:“其夜有某客船,一夜径发。”即差人追及,械于圉室,拷掠备至,具以情吐,唯不招杀人,及不认庖刀。府主乃下令,某日大设,合境庖丁,宜集球场,以候宰杀。【眉批】唐时庖丁疑有名籍可据,若今日,此策不神矣。屠者既集,复改令翌日,使各留刀于厨而去。府主乃以杀人之刀,换下一口,来早各令诣衙请刀。诸人皆认本刀去,唯一屠最后,不肯持刀。府主乃诘之,对曰:“此非某刀,合是某乙者。”问其住处,即命擒之,已窜矣。于是以他死囚代商人子,侵夜毙之于市。窜者既闻囚毙,不一两夕,果归家。【眉批】妙在此。即擒之,具首杀人之咎,遂置于法。商人子夜入人家,以奸罪杖肯而已。
杀妻者(出《玉堂闲话》)
昔有人因他适回,见其妻被杀,但失其首,支体具在,既悲且惧,遂告于妻族。妻族执婿入官,谓杀其爱女。鞭棰既严,不任其苦,乃自诬杀人。款案既成,皆云不谬。郡主委诸从事,从事疑之,谓使君曰:“某滥尘幕席,宜竭节奉理,人命至重,必请缓而穷之。且为夫之道,孰忍杀妻?况义在齐眉,曷能断颈?纵有隙而害之,盍作脱祸之计,或推病殒,或托暴亡。今存尸而弃首。其理甚明。”使君许其更谳,从事乃迁此系者于别室,仍给以酒食。然后遍勘在城仵作行人,令各供通近来应与人家安厝坟墓多少去处文状。既而一一面诘之曰:“汝等与人家举事,还有可疑者乎?”有一人曰:“某于一豪家举事,共言杀却一奶子,于墙上舁过。凶器中甚似无物,见在某坊。”发之,果得一女首级。遂将首对尸,令诉者验认,云:“非也。”遂收豪家鞫之。豪家款伏,乃是杀一奶子,函首而葬之,以尸易此良家之妇,私室蓄之。豪乃弃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