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装修工王磊带上警车的时候，王磊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审讯室里，一个模样有点儿像周润发的警官问道：“为什么杀人？”

王磊喃喃地说：“我没想杀他。”

“手痒啦？当是杀猪呢？”警官厉声喝道，“说说你的动机！”

“我真的没想杀他。”王磊吓得浑身哆嗦，“他是雇主，我是打工的，要不是因为我女朋友，他就是再多骂我十句，我也不会头脑发热做这样的蠢事啊。”

“你女朋友怎么啦？”警官咄咄逼人。

“我也纳着闷儿呢，”王磊咽了口唾沫，嗫嚅道，“当时我正忙着给那人装修房子，我女朋友哭着来找我。她在别人家里当保姆，我以为谁欺负她了，就急了，问她：‘咋啦？是不是那人耍流氓啦？’她摇摇头说：‘我不想在那儿干了。’我说：‘不想干就不干，我养活你。’她说：‘你说得轻巧，你拿什么养活？’我就不吭声了，我没法吭呀，家里等着结婚用的房子还没钱盖呢。见我不说话，她又哭了起来，埋怨道：‘你倒是说话呀，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哑巴啦？看看人家英子，找个男朋友等于找了个依靠，我找了你有什么用？还要到处看人家的脸色，吃人家的白眼，听人家的训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她话没说完就流着泪跑了。”

“你女朋友是谁？”

“桂花。”

公安人员就找到了桂花。桂花一听说王磊的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为什么跟王磊吵架？”还是那个警官。

“都是因为刘秘书，”桂花哽咽着说，“中午吃饭时，刘秘书回到家，鞋也没换就坐在了沙发上，还点上了一支烟。刘秘书从来不抽烟，也不会抽烟，吸了两口，就开始不停地咳嗽。我以为他不舒服，就跑了过去，问他是不是病了，然后给他倒了杯水。谁知刘秘书刚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摔在地上，劈头盖脸地冲我吼起来：‘你想烫死我啊？会不会当保姆？不会就卷东西滚蛋！’我当时就蒙了。当初之所以选择刘秘书家，就是因为他们一家脾气好，待人随和，在他家干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中午不知道怎么了，不就是一杯水吗，何况那杯水并不烫啊。给他倒之前，我还喝了一杯呢。”

“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找了王磊，一见面就跟他吵了起来……警察同志，这件事真的不怨他，都怨我啊！”桂花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带我们去见刘秘书！”警官说。

刘秘书家里。警官问：“你中午骂保姆啦？”

“嗯。”刘秘书以为保姆把自己告了，紧张得不行。

“说说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刘秘书哆哆嗦嗦地说，“上午一上班，我就去了局长办公室，通知局长说，上午市里有个会，要他参加。没想到他一听就急了，山洪暴发似的咆哮起来：‘会会会，怎么又开会？国家三令五申，消减文山会海，可我还是得不停地开这些没用的屁会，你就不能给我安排点儿新鲜的？’我一下子就愣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一向温和谦恭的局长发这么大的火。从局长办公室退出来，我就感觉腿有点儿飘，整整一上午，我都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脑子里检索着自己这几天的言行，思来想去也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所以，我心里憋得慌，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就冲保姆发起了脾气。”

“带我们去见见你们局长好吗？”警官说。

局长家里，哭声震天，一打听才知道，局长下午出事了。

局长老婆一听警察问起丈夫的事，顿足捶胸地号起来：“都是我害了他啊，他昨晚半夜才回家，我以为去哪儿鬼混了，就骂了他几句。今天中午吃过饭，又逼着他到新买的房子里，盯着工人搞装修，我要是不让他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啊……”